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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长河落日在 2004/03/11 09:26pm 第 1 次编辑]
如水柔情在诗行漫溢——圣梦木子诗歌读解
“诗是诗人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自从英国诗人华兹华斯在十九世纪的第一年（1800年）这样概括了诗歌的特性以来，两个多世纪过去了，浪漫主义的诗情一直如雪花一般飘飞在世界各国的诗学空间，即使其间现代主义的人生理解和诗歌规范，一度将浪漫的激情拼命地抑压，但仍然无法让诗人归于平静和冷峻的抒情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后现代主义理论家罗兰•••巴尔特等所倡导的“零度写作”、“冷抒情”事实上并没有在诗歌的领地上完全得以实施。
我一向认为，诗歌就是用来传达情感的，情感的倾诉和歌吟也就成了诗歌之一的有时甚至是唯一的表达目标。正在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我进入了圣梦木子的诗歌，在反复的阅读中，我被她诗歌中浓烈的情感深深打动，也为她对爱的深刻思索和执着追求而击节称叹。古人讲“诗如其人”，“各师其心”，圣梦木子也许是一个很多情很温柔的女性，因为她翡翠的诗行中流淌的是淙淙的如水柔情！
与爱有关
诗歌是情感的艺术表露，而相比男性而言，女性的情感是更为纤细更为敏锐的，女性的生命空间充满了多愁善感的心理素质，从这个角度来说，女性天生就是属于诗歌的。在各种情感中，最色彩缤纷最令人心动神迷的无过于爱情。思索爱，追求爱，表达爱，便一再地成为诗歌的母题。圣梦木子的诗歌多写爱情，她把对诗歌的爱好、对诗歌表达的向往寄寓在对爱情的写照上，她几乎所有的诗歌都“与爱有关”：
爱情来了
爱情开始的时候，多么相似
春天时，我必须是一片叶子
冬天来时，就必须长成一树
燃烧的梅
——《日子》
进入诗歌写作很晚的木子，是通过网络与缪斯结缘的，但诗神点燃她表达的渴望时，也是点亮她重新思考爱情和人生的时候。与诗歌结伴，与爱情同行，一手牵着缪斯，一手牵着阿佛洛狄特，在网络中穿行，这就是木子一年多来的“诗情燃烧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诗人想象自己春天是一片绿叶，冬天成一树腊梅，在爱情的冶炼中成长并成熟。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母题，在爱的体验里，我们会想起许多美好的事物，这里有早晨的霞光和向晚的雾霭，鸟儿的欢唱，孩子的笑脸，还有天使的轻语和心灵的颤音……正因为爱情如梦如画，令人浮想联翩，它才成为了诗人笔下写之不尽的情感形式。其实，爱情不仅是我们的现实行动，而且也是我们生命的梦想：“爱情从未被说尽道完，而且越是充满诗意的梦想中的爱情越是能完美地表达出来。两颗孤独心灵的梦想滋润着温馨的爱情。”（巴什拉《梦想的诗学》）。在爱情的梦想里，木子这样来写照那份为爱迷狂的情感：
很多时候，我宁愿相信
你是在我身后，捡拾每一颗泪珠
或者，藏在一棵树的背后看我
拔掉身上的刺，插在
胸口偏左的地方，发芽。
等它长成满树的鞭子
看我如何，收拾自己
——《三月遐想》
与爱有关，对爱的思索串接起了木子所有的诗之思，爱的钥匙几乎可以打开她所有诗歌的门庭，即使是写给兰妹妹的生日贺诗，也是那样的爱意缱绻，感人肺腑：
妹妹，你的合欢花开了，插入我的伤口
带着触目惊心地感动。我呼吸着，最后的阳光
在你的诗行里，将深深的蓝色打捞
你的名字，花儿一样绽在我的手心
你会温暖。伸出双手，我想抚平声声叹息
让你淌着一地的月光和露水，回家。
自然，对一个女性来说，最深入骨髓的还是二人世界的风雨云霓，还是亚当和夏娃之间演绎不尽的浪漫故事，还是两颗异性心灵触碰的火花和生死一线的依恋：
想那段拧不干的岁月
如水中跳跃出的火焰
一声叹息
拒绝泪水和回忆
还有 你爱我的那几页
怕遭遇伤心 又谈何容易
恨不能
将那些文字研磨入药
敷在你伤痛的患处
这是木子在2003年的某个夏日，用分行的文字记下了一段心灵的低语，记录的一曲生命的挽歌。爱，就是经历悲欢离合；爱，就是接受拥抱和打击；爱，就是在曲折的路径上不断向前。“爱，就是成为一个人”（费尔巴哈）。爱情是我们生命组曲中的高潮部分，正如歌德所说：“爱人，多么幸福；被人爱，多么幸福”，让爱与诗神结为一体，围绕在自己周围，网络诗人木子，从此找到了幸福的所在。
用话语抚摸
文学是语言的诗歌，尤其对诗歌这种特殊的文学样式来说，在语言的要求上更是非常之高。在爱情的书写中，木子善于调动手中的文字，让形式为内容服务，用内蕴丰富的话语来反复抚摸那份情感、那段记忆和那节故事，让心灵在话语的摩挲中浅吟低唱，如水柔情渗满字里行间。在话语的抚摸里，我们能明晰地捕捉到她倾诉心曲时的情感方式，那就是“满蕴着温柔，略带些忧愁，欲语又停留”（冰心语）。
爱情是什么？会爱的人是怎样的人？沉浸在爱情中的情侣又有着怎样的心境？也许对不同的人来说，爱情的色彩在他们眼里是各不相同的，爱情的心理体验也是绚烂多彩。在我看来，爱情就是清山绿水，爱情就是鸟语花香，懂得爱的人就是懂得珍惜自己和别人，也珍重自己和别人的人，而沉浸在爱河中的两个人其实正在领受着人间最美的一段时光，领受上苍的赐予和生命的热望。在木子眼里，爱情是和谐的春之声：
春来了，我在一片叶子上做梦
你是一只从远方飞来的小鸟
静静地聆听，我和风儿的低语
亲爱的，我真不想醒来
我真想和你一起，等待月光
等月光织成一片，朦胧的网
——《春来了》
在春叶上做梦，就是在爱情的世界里畅想，那最爱的人，是一只远来的“小鸟”，他在聆听我的低语，也就是在聆听我的心音，还有什么时候比爱人的到来和倾听更令人心潮激荡的呢？于是，我沉迷其间不愿醒来，不愿让这梦境般的世界消失和破碎，我只愿悄织一张朦胧的网，将我们甜蜜的日子，从此网住。
爱，有时就是等待。在等待里，我们各自打磨自己的日子和记忆，各自承担分离的风雨。等待爱情的日子里，春天暂时远离我们，冬天也许正在旁侧，但是，善于等待爱情的人，即使冬天也是温暖的：
我愿意等！让一句独白凝在唇边
等你的口哨声，叫醒春天
我掌心微热，紧攥着火苗的挣扎
藏不住一双湿润的翅膀。
——《暖冬》
在这温暖的冬天里，我在默然等待你的口哨吹醒春天，我的手心紧攥着飞向你的渴望。当然，等待的结果是有所不同的，或许是他的如期而至，或许是他的一去不返。等待的或许是希望的满足，或许是落入巨大的挫折和失望。即使有挫折，有失望，木子也没有怨怒，她用那颗温柔的心来冷静地对待这一切：
将眼睛放置在水里，将所有幽怨蛰伏在心底
把那株仙人掌的利刺一根根拔去，凑近干裂的唇
没有挣扎，任一片白雾包裹着身体，温柔地浮起
想象这白色，应该是温暖的，犹如你掌心的温度
——《劫》
面对某些失意，木子宁愿“将所有幽怨蛰伏在心底”，温柔地善待生命，生命的味道在她的温柔中重生——柔和的、热腾腾的、芬芳的、温和的、热闹的。她疗治创伤，将其裹起，百般呵护。她不做任何限制，她邀人去感觉，去忘却痛苦，转而赞誉生命，赞美她的存在，凝视她的恩惠。
温柔的人并非没有忧愁，尽管她会用自己的温柔包容忧愁，但这忧愁还是会在她心灵的一角，悄悄露出一些迹象。忧愁并不损坏温柔的形象，忧愁的存在让温柔的女性更增添了魅力。在木子爱的歌吟里，也有着淡淡的忧愁：
时间,已死过千次
我始终，听不到你的声音
哪怕是一些醉态的话语
带着酒中的，一丝辣
那些爱与被爱的页面
有着锋利的棱角，一次次割伤了眼睛
目光湿漉漉的，所及之处
空气，开始返潮
——《矜持》
在爱而不得，很久听不到你爱的言语之时，忧愁就悄然袭来。但略带的忧愁并没有永久地滞留与情感空间，很多时候，木子对爱情的表达都是欲言又止，“欲语又停留”。她的诗句中很少断言式的表述，有的只是不肯定的推测，以及充满善意的期许和猜度：
如果 日子 可以像清风一样透明
如果 可以用一把剪刀
剪掉所有岁月的煎熬
那么 就可以让一切
让一切 就此
松绑
——《秋日私语》
满地的花瓣
依旧金黄 只捡起了一片
就看清了你全部的悲怆
明日 还有多少故事
会与菊花有关
——《秋夜·细语》
“满蕴着温柔，略带些忧愁，欲语又停留”，这是木子用话语抚摸爱情、表达情感的基本策略，在这一基本策略里，我们能确切地读到木子善良的心怀和如水的柔情。
调动一切感觉去爱
为了充分理解爱，体会爱，懂得爱，我们需要调动所有的感官来投入；而爱的激情又刺激了各种感官的感觉功能，是它们变得异常的敏锐。爱与感觉，就这样构成了互动的关系，感觉促动了爱恋，爱恋提升了感觉；爱恋使感觉敏锐，敏锐的感觉又将爱情升华。
在木子的诗歌里，我们可以看到，为了细致描摹爱情季节的物象，她调动了所有的感官来感知。各种色彩、声音和内质，分别从视觉、听觉、触觉和心理感觉的角度被摹写出来，它们共同奏响了爱情的华彩乐章。
诗人这样写色彩：
种子发芽了，伸进我的柔软之中。
那是刀，渡我如劫。我，只顾活。
亲爱，你总想抚平那褶皱，不小心
你拨出流动的伤口，又一次看看红。
——《劫》
你哭喊着要颜色
定要这苍白，透出红晕
要这枯黄长成新绿
你说开了开了，春天被你一不小心
开在我的冬天
——《暖冬》
妹妹，你的合欢花开了，插入我的伤口
带着触目惊心地感动。我呼吸着，最后的阳光
在你的诗行里，将深深的蓝色打捞
——《给兰女子》
血液流淌，淌满的是殷红的爱情。在等待的爱情将要来到的时候，“苍白”透出了“红晕”，“枯黄”变成“新绿”。《给兰女子》虽然不是爱情诗，但从那“将深深的蓝色打捞”的执着你，我们还是能体验到爱情一般火热的姊妹情。颜色是通过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但平常人的眼睛里看到的颜色只是颜色，没有更多的生命内涵，只有诗人在眼睛上又装上了心灵，诗人是用“心眼”在观看世界，他们看到的颜色不是单纯的颜色，他们能看到颜色背后的东西。木子的《紫藤姑娘》，在紫色中盛满爱意，写得情采丰韵，摇曳生姿：
夜里种了一个梦
破晓，开始发芽
看藤萝爬满清晨的窗
我是藤上的那抹 紫
你撞碎想象的玻璃
用一枚，尖利着刺向那枝蔓
看你的姑娘
改变了颜色，如雪
就这么一直病着
不敢触碰心里的疤
我让眼泪倒流
和血液一起凝固
凝固成一种你从未见过的姿势
摆好，盛开着坠落
紫藤一样的姑娘啊
一步一回头 目不转睛地看你
看秋天开始飘雪
看你把泪化作酒
看你用匕首，让蜜糖
铺满砒霜，然后
和你，一起饮下
除了调动视觉，还调动听觉，除了写色彩，还写声音。在《爱的私语》里，木子写道：
她小心翼翼地
用一只华尔兹式妙曼婉转的笔
写下每一卷清晨的波浪
轻倩地 敲打着心室
这是轻悄的声音，虽然没有洪钟大吕那样响亮，但低微的音节如月光曲一样沁满温柔。再如《四季流年》：
序幕拉开了。情节，瞬间
转为暖色。秋天突然明媚起来
西山的枫叶，呼啦啦地红了
这里，有一个闪亮地旋转。而后
慢慢收拢
枫叶“哗啦啦”地红了，连颜色变化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只有处在爱情季节的恋人才会有如此尖锐的耳朵，如此敏感的听觉。
当你 荷月而来
对着银色月光
喊一句 真美
声如锦缎
撕裂波纹的蜜语
——《如果，莲开出血的颜色》
亲爱者荷月而归时的一句有感而发竟是如此美妙。除了听觉的写照外，诗人还写了爱情时日的独特触觉和心理感觉，如：
这墙壁，没有你的名字坚硬，一不小心就硌疼了我
——《劫》
时间
在我蘸墨的指尖
划过 飞出蝴蝶轻盈的翅尖
轻擦你的脸
镀一抹金色的膜
充满了陌生的感动
——《如果，莲开出血的颜色》
亲爱，我们离得多么近呵
一，二，三步。挨紧
那些旧伤，都躲进了你的诗行
隐隐作痛
——《你走之后》
调动一切感觉去爱，调动一切感觉去捕捉和描摹爱的情感体验。各种感官共同抓拍爱情中的风景，在这些美仑美奂的风景里，我们还是可以异常明晰地把捉到木子柔情似水的性格品质。
自然，除了爱情诗外，木子虽然也写了其他题材的诗歌，但总的来看，她表现的题材还有限，她的视野还不够开阔。如果在打开爱情之门的同时，木子也能把她思维的触角伸向更阔大的天空，多铺写爱情以外的一些素材，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的诗歌会取得更大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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