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批-----------
乔 迁
我爱这里 不仅仅是
距繁华街市远了些
那些起起落落的叶子与我
擦肩而过 无须客套
声音被玻璃窗插在外面
一场大风于正午销声匿迹
雪将有限的天空濡染成了
一眼眼白色的方洞
同样不发出丝毫音响
雪是何时开始下的?无法知道
花盆一只不少 碰落的仅是些许花蕾
肯定有许多东西丢失了
出于无奈 粗心抑或情愿
垃圾车走在被世人忽略的巷道
远了 其实一开始就未引起
旁人注目 那些无关痛痒的人
他们友好的眼神长出的全是绒刺
瞥一下 又转向别处 佯装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尺见方
肖邦的肖像画 被搬家公司的人
拎了进来 那双黄白相间的眼睛
针尖般寒冷 将窥破暂时的宁静
成为另外一个人 一生的警觉与清醒
防盗门说:你面临的仍是困难
钥匙为此多转了几圈 临时添置的
家具在镜子里 笑着立邦漆暧昧的笑
仿磁地板砖辉映着的天花板上
没有缝隙 也不见一头蜘蛛
苍蝇与蚊子 这些纤尘不染的东西
全被擦洗过 涂抹上了一层亮丽的
色彩 而纱幔将阳光与阳光中的世界
又隔开了一层 但更温馨了
刚刚接通的电话说:“您好?摘机后
请立即拨号!”朋友 啊 朋友
我不按键你就不知道我至今
身居何处 从笼子里蹦出的鸟
又自动蹦回了笼子 这只鹦鹉
最终挣不脱脚脖上的链子
但它分明对家极富感情
请开门!它把自己再次仿制成了门铃
母亲上完七十六层台阶
仍须踩住矮凳 去打开
液化气小小的阀门 把火焰
固定到适中的位置 她的记忆
近几年有点老化 盐放双了
香 眨眼间变成了苦
全家人竟吃得津津有味
我想庆贺几盅 刚买的韩国小烧
被儿子搜走半瓶 没有理由
十五岁的儿子开始变得懂事
他要住离阳台离华丰炉近的那间
他想生活得舒适些 早一天拥有
自己独立的天地 这本无可非议
我忽然觉得我成了多余的人
面临作废的结局 强颜欢笑
呼三吆四 做狐假虎威状
就像那只用旧了的冰箱 锈蚀 剥落
摆在哪儿都觉得碍眼 却又没人
肯把它立即丢掉 就像突如其来的
搬迁 别问为什么 惟有目的
惟有过程和一小碟盐水花生
被竹筷一一夹住 在回味中
2003年12月4至5日
诗观:
“诗不是用观念而是用若干单词来写的,----素材不再是形式的造因,而是形式的效果”(法 马拉美).摒弃说教,让形象自己走出来说话,相对于现代诗歌,显得尤为重要.形象在任何时候,都是客观存在的主体.诗人并不完全是解释者.形象的再现,言辞之外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深沉,是诗人始料不及的,恰好证明了客观存在的力量.埋藏的火山,它的热量因久远深蕴,可触可感,更像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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