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九月的第二批：《世无英雄》

汉上刘歌

                      世无英雄
       汉上刘歌2003年9-10月最新诗作10首

         《破坏的人以破坏为业》
据说艺术一旦参与破坏  立马变得新锐无比
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们从来就没有发现
据说这个年代的不少人就是因为操作破坏的力量登上了神坛
大家不会为了看一座楼的修建到建筑工地上去
去哪里做什么  一点看头没有  人们说
大家要看九一一  要看一座大楼的倒掉和雷峰塔的倒掉
至少站在安全距离以外向那边久久眺望
破坏看起来比建设更戏剧更反常更刺激
成名的捷径  这个难道你们一直就没有发现
大家都来跳那个叫作破坏的摇头舞吧  我们可以把它叫作解构或后现代主义
时代不同了  现在是破坏的神说了算
这就是艺术  将尖锐的部分连根拔掉
仅仅把那些破坏的部分保留下来  让破的坏的铁锤到处乱砸
好象艺术作为艺术根本就不是什么艺术
不过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是多么倒霉和多么不死
                  《世无英雄》
世无英雄  诗歌开始从原来站立的位置下降
人们将英雄的偶像抬走  将黄钟就地砸碎  变现
另一些人从英雄身旁的座位上悄悄抽身
文学与物质眉来眼去  伺机偷情
市侩弹冠相庆  倾向于在离开英雄很远的地方建立国家
世无英雄  丑类为自己找到生存的理由
而山峦依然高峻  天空就在英雄的肩头
英雄的美和风骨仍然是山川大地的关键部分
世上的桥梁全是出自英雄的骨头
火车  每一个轮子和每一个挂钩
无不是按英雄的原理和理想构成
英雄的祖先依然把英雄的号子喊彻河流两岸
世无英雄  可英雄还是把他们的痕迹
写满了这个时代斑驳的两壁
没有英雄的夜晚完全可以感到
没有英雄行走的旷野  大风更加悲凉更加空洞
落日更加落寞  美人迟暮  夜晚更加难以成眠
迫使爱英雄的人独上高楼将栏杆拍遍
而大河奔流  鹰寂寞盘旋的身影
仍然在人类注定不能抵达的高度
一个靠贬损英雄维持的时代非常怀疑
我怀疑你们是否真正读懂了英雄面对大海的诗篇
世无英雄  使竖子成名
《新闻：自焚者或一列夜行的火车》
                  之一
我不能阻挡一个老年农民引火自焚
我不能阻止他三天前从遥远的乡下坐火车进入北京
诗人说落日下引火自焚的河流是美
而现在是一个老年农民把自己点燃
我想这只说明丑和这个年代的恶是多么寸步不让
这说明他已经在一场拉锯战中受伤
并且说明他曾经深陷棉花筋疲力尽
而事实上这个农民仍然深陷棉花
必得以点燃生命的方法才能将一些话语说出
                  之二
一个新闻改变了世界  可是非常有限
他在事实上造成了世界某个部位的塌陷
可世界是液体的  像一些闻风而动的警察  会将陷落的地方迅速填平
它们急如星火从别的地方赶过来  要使平面得到保持
这是世界自我疗治的一种技术  类似拿手好戏
世界习惯于将断肢砍掉  再让它发芽长出新肢
而它拿着那只断肢当玩具玩着玩着  直到完全腻味
就像在旅游地看到的那些千手的坐佛
只是完全没有佛的慈祥和端庄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一条新闻很快被消费一空  时效尽失
只是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被人们偶然谈到
                    之三
一个人在南京自焚  又一个人在天安门
点燃了倒在身上的汽油  成为本周自焚的第二个
中国大地上驱赶与放逐的游戏  正在一些冠冕堂皇的词令下进行
还有一些人被罪犯碎尸  消息在网上流传
独行大盗潜江连杀四人劫掠运钞车然后向该省边界逃亡
警方悬赏十万  后来又将赏金提到二十万
血与火的步履就这样沉重移动创造着历史
让这个年代的人们措手不及  迫使天堂的船队拐弯
这一切当然与任何一列夜行的火车无关
一列火车闯进了一座沉睡中的城市  又悄悄离开
          《从一个诗人脸上剥掉几张皮》
你常常说这个世界的河流和道路都是你的  天空也是
习惯于以精神的王者自期  正如一只鸟和另一只鸟谈论天空  可在事实上它们都不是
河的那一边归西乡管辖  而这边就是古洋州地界  出产玉米和红苕
每一寸土地都不是无主的  可以精确到寸
一线之差的争执也有可能引发爆炸性事端
侵害到它的一块石头都会有人民找你索赔
美丽的女子来到河边  可她们的动作始终不超过命运的边界
你其实手无缚鸡之力  拉不住世界的危局
不能阻止一个走投无路的人铤而走险  在两分钟时间里酿成惊天大案
也不能阻止一个人在十层楼的高度练习自由落体
你不是一个牧师  也不是一个伟人或先知
你只是这个年代的一个诗人  你哪里都不能进入
无论是他们的痛苦  还是他们的欢乐
           《底层的欢乐》
别以为底层只有痛苦
别以为底层只有苦难  被排除在边缘
底层的欢乐才是真正欢乐给自己的
底层的欢乐也是低音的
不是低音可是归于低音
始终在最低的音部里进行
相当于生活的阴影部分
底层的欢乐是一座圣殿
排斥国王  法律和知识
没有成名成家的说法
底层的欢乐就是底层的  与上流社会无关
现在请你将身体转过来
这个年代的芸芸众生
我看见你刻划清晰的面容和欢乐
强烈闪烁的部分四处开花
此起彼伏哔剥作响
使你在事实上成为内部透明的事物
像无数窗户被迅速打开和关闭
而且整体带电
             《河流及其他》
将一条河流种进人群内部
这就是在三天时间里我的工作
河流的种子就握在我的手里
我富有  乃是因为总是握有它的种子
在雨季来临以前的大地上播撒
我是河流的男神播种河流
我爱河流和它上面的雾气
我爱河流构成的道路  那么细腻  光滑和宽阔
那些张望的人站在河边
那些打鼓的人一身露水站在河边
他们收割了大地的谷物
现在一起来到了河边
他们是河流的儿子  怀抱着河流的理想
且必将在事实上成为河流
以其子孙的名义入载史册
而河流的众多身体其实是同一个身体
来自同一次神圣的播种
这原野上的唯一的圣婴身裁修长继续生长
在早晨自由流淌
       《即景：在一座城市的郊区》
道路  城市的手和触角
即使在这个寒冷的早晨也伸向远方
它饥饿  以土地和村庄为食
土地和村庄在它的阴云之下准备退避
可是也退避不到哪里去
天边是一带低矮的山峦
山峦的上空  风起云涌
这就是一座城市的语言和音乐
它的节奏和膨胀的美艳
其马头高扬着  沉浸于对原野的劫掠和占有
为一无数身的英雄所骑
城市的马匹被狠狠抽打
这马从天空的高处踏过
它看着远方的另一些马
可是我一直没有听见它的声音
静静的吞食和占领呵
也许只有远处那些山峦才能真正阻止
山静静的  山的上空风起云涌
边缘清晰
       《昨日的一些事情延伸到黎明以后》
昨日的一些事情就在昨日  可是延伸到黎明以后
灯火依次被大风吹灭  可世事仍然没有完毕
又一些人离散  又一些人死于非命  人类血肉横飞
一个外国人血肉横飞的碎片尚待这个早晨清理
昨夜的新闻指陈着这个世界的血和变化
这一切只有传媒受益  孩子们走上草场
他们已经深入今天很远  洒水车过来了
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混乱不堪  可是一直延伸到黎明到来以后
                《写给知己》
你不能选择肤色  国度和家庭以及出生的时间  地点
你不能长期在好人和坏人之间徘徊沉默不语
一切都是前定  你不能同时踩两只船走两条道路
你不能选择  可是必须随时准备作出判断
没有第三条道路  没有奇迹和艳遇  好事不会突然从天而降
你拥有一个残缺的世界  而且正在风化
你拥有一个由星空和海洋构成的世界  可这些仅限于理论
现代的交通如此发达  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是没有一条道路能够将你理所当然地送进幸福
在那里称王  或者稳固地占有一把交椅
你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  力量有限  基础未必可靠
你也会遇到挑战者  这些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
         《无人登陆的论坛》
天才们哪儿去了
这片偏僻的弃地长满了刺和茅草
这不祥的安静  危机重重
是季风的季节  可是没有起风
月亮圆了  可是海上没有涨潮
天才们到哪儿去了  这里好冷
碰不上一个熟人  连生人也没有
碰上的都是过去的人和留言
我不知道这些人在对谁说话
风情和才华显露给谁  没有人回答这些问题
上面挂着几个版主的姓名

摘星楼主

刘歌的诗向来很好很真实。
下了看。
提，大家都砸砸！

子夜

粗读了一次，感觉语言有点密集。影响了阅读的快感
  瞎说，问好

汉上刘歌

谢过摘星楼主、子夜二位兄弟！收了。祝好！

老土

刘歌兄近好！好久没有联络了，这组好！

非我

不错。
但个人感觉议论有点多，妄评：》

汉上刘歌

回老土：你好！是好久不见了。给我打个电话。
回非我：谢谢你读！诗无禁区，这里有意让议论入诗，也算一种试验吧。欢迎批评。握手！

闯王

算是有思想的诗歌，诗味不是很淡的，让读者去思索，去体会就达到目的了。
欣赏中~~~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