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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大裂谷(外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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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6 06: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裂谷
(外四首)
十品
我开始改变姿势  改变性质
我作低飞的意象  穿过丛林
穿过让我潮湿不已的雨季
在河边短暂停留后
我听见了猛兽一般的风声
我知道  我已到大裂谷了
几辈的祖先在梦里都念道的
神秘而恐惧的伤口
幻想而勇敢的地方
在我幼稚的翅膀下成了
一具死亡的骨骸
我跟随着游动的风
仿佛海流穿过深不可测的海沟
所有的鱼和所有的鸟
都停止了呼吸  它们在看着我
一只可以任意飞翔的生灵
怎样用太阳的手指
触摸这大裂谷的疼痛
远远看去  这是一条不可动的巨蟒
大裂谷静静地躺着  静静地等待季节转换
脱去的皮就如脱去的衣裳
大风不留痕迹地走过
一年的风采就变的空空荡荡
我低飞在你身体的底部
你深陷的眼窝里有流泪的
故事  也许是一个勇敢的非洲黑人
用热血的头颅和部落的荣誉
在这里攀援  与鹰一同
盘旋在天地之间  最后
一个美丽的自由落体运动
将泪痕永远地刻在谷壁上
大裂谷依然如巨蟒在冬眠
直到大雪覆盖了你的伤口
你的疼痛才在心里打一个结
才在鳞片般的岩石上
留下不可遗忘的传说
巨蟒没有醒来  但是
它不会死去  静卧在荒原上
成为大地的奇观  成为诸神
巡游人间的驿站
我仍在扶摸你的粗糙的皮肤
你像大地上巨大的嘴巴
厚厚的嘴唇微微开放
木纳地要说出人世间的一切
悲欢离合与人伦纲常
低飞中我始终保持着冷静的
心态  不让压抑多年的爱憎
从胸腔穿过  以免伤害
你的嘴巴  你的嘴巴和我的
一样  可是沉默让我在你的
嘴唇边获得亲吻的感觉
大裂谷  你伤感的过去
已是你无言的证明  而我
在你庄严面容的嘴边
寻找真理的过程
我低飞着  我奋力地拍打着
羽毛上的红尘  我想
我们的生命都会用这张嘴巴
去唱一支圣洁的歌吗
在这支歌没有升空之前
先洗净我们蒙垢的灵魂
我清楚地记得  你是月光下
最美丽的花朵  你含苞待放的
微笑  迷惑了我和我的祖先
承启开合之间  你是神谕的门
是在梦中  用欲望筑起
用黄色、红色、蓝色定位的坐标  我
低飞过去  翅膀上轻柔的羽毛
划过大裂谷的石壁
记忆都飘成碎沫
从上帝的牙缝中进出
我们会兴奋不已  我们
在月岁的尽头  祈祷着
生命的复苏  刚刚关闭的门
咒语仍在跃跃欲试地
舞蹈  我的飞行不再闪光
我面前巨大的雕像庄严地
守候在门边  用伟岸的身躯
书写着一个一个光彩而苍茫的
时代  无云的天空深远博大
我点缀成你门边不停的歌唱
不停呼唤的纸折的风铃
因此  天地间的情感在一个早晨
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拉起高飞的风帆和翅膀
我看到的你  我看到了伤口
被上帝的刀子划开的
巨大的伤口  皮肤与脂肪
翻裂成陡峭的岩峰
急风在你亿万斯年的扶慰中
同时也承受了疼痛
大裂谷  地球的伤口
是我们不能掩埋的部分
候鸟一次次地飞过你的腹部
你成了每一代飞行者的
路标和印记  写在脸上的事件
终不能被我破译
我只能是你这巨大的伤口
巨大的疼痛的唯一见证
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阳  每天
鸣叫的雄鸡  我渴望你
在一场风暴的欢乐中愈合
我飞行的速度很慢  高度
也与意念中父亲的呐喊平行
可我们生活的空间  已是所有
污垢的受害者  在大裂谷面前
我们被挤成缝隙  被缝隙里
艰难的喘息声惊醒
疲惫不已的双翼展开了天空的
无奈  巨大的缝隙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缩小的空间和缩小的
心灵  我飞行在缝隙的上方
目睹了变化的过程  从无到有
从成功到失败  热爱到被爱
大裂谷微笑的嘴唇
要把谣言都吹灭  让风
无忧无虑地清扫着所有的垃圾
粗俗的缝隙离心脏最近  并且
叙述不幸的历史  会让多毛的大裂谷
真诚地平躺在大地的胸口
任人类歌颂和强暴
箱 子
摆在那里的箱子
已很久很久了  箱子上
落满了灰尘  满脸的皱纹
满脸断垣残壁让我
分不清你的年龄
从哪里开始  天空
无法记忆你的容颜
箱子被完全地密封着
外面的纹路曲折而美丽
在贵族的呵护下
装着神的旨意
清晨  我们与往常一样
用吸管吸着牛奶和薪水
飞起的纸屑
像沙子一般地打脸
谁的擦脚布未收起
失败的地图与儿子的军棋
平躺在一张床上
箱子  依然是那个沉默的家伙
阴谋的天气里
流出了阴谋的胆汁
潘朵拉的门已经开向
天狼星座  一切后悔
无法复原成最后的磁器
我们与往常一样
捶打着麻木而无力的身躯
听着被密封的过程
让鹰来吧  让凶猛的
大鸟展开巨大的思想
让箱子成为胜利者
唯一的战利品
等待罪孽长出尾巴
摆在那里的箱子
仿佛空的一般  谁也不能
知道它的背景
和这个城市下埋着多少尸体
满脸的皱纹是悲歌吗
全凭着感觉去寻找
迷途的羔羊  迷惘的女人
妄想着幸福的花朵
随风开放  潘朵拉已在
那个十字路口等待多时
阴森森的眼睛里射出微绿的光
吃桑叶的朋友也无从下口
繁殖飞快地癌变
从我们的头部向北方漫延
是箱子的沉重
压垮了原本茂盛的生命
飞起的沙子  打湿了
郊区的帐篷和我的手
唱着悲歌走出村子
箱子只能存放在记忆的尾部
谁也不会移动它
无色的皮肤在血脉中
缓缓流淌  沼泽地就在
眼前  无名的虫子
很轻松地爬上屋顶
做着芭蕾的舞姿
把人们必经的街道塞满
巨大的箱子和微小的箱子之间
搭成了阴谋的协议
厚厚的灰尘封住了
我们许多可爱的嘴巴
只能等待小雨落下
雷声远去的图像
遗落在一片叶子上
认真的箱子  小心翼翼地
跪在中央  一阵冷风过后
名字就变的非常轻浮
看不见其中的本质
就臆造一个世界
神秘的箱子  是我们
每一个人的象征
只要沉默  只要沉到底部
所有的羽毛
都会一无所获
给我的钥匙是锋利的剑
给我的笔是流血的尺子
给我的开山大斧
在一夜之间冷却
失魂落魄的秋天
无时不在门楣上高悬
箱子的尘埃从平地上飘起
裹在棉衣外表
陷入语言深处
打开密封的黑幔之后
污秽的东西
充实了箱子的角落
病态的粮食一钱不值
全场的人都看见了
祷告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潘朵拉闭着眼
魔力的长手扶着云梯
纸屑撒遍了诸神常去的
海湾  箱子的印记
深陷进林中
用幼兽的吼叫
诱出那些贪吃的家伙
箱子是空的  没有重量
箱子里装着一句咒语
是神在睡觉时的法宝
在瀑布面前  在秋天
倒挂的红果上
我们所听到的一定没有走远
好吧  打开那个怪物

谁也比不上我的莲  我的莲
是纯色的种子  是爱的信物
在水延伸的地方  生长出的手
是谁也不能抵达的距离
或者是土地  或者是夕阳
一圈圈地轮回  就是寻找
与你相似的柔发  以及细眉下的
眼睛  失去最多的游子
无家可归的心  在水中漂荡
天色已晚  月亮爬上了
古老的银杏树  未眠的鸟
在枝杈间惊恐地想着来路
我的莲  沉默着爱的莲
让永恒从我掌心中升起
并闪耀着太阳的光芒
我的莲只为爱着的人开放
从脸庞到花蕊  从白皙的
皮肤  到挺拔入云的乳房
山峰一般歌声沿着山道飞跑
风中透着水的呼吸
让我们头脑清醒  等着
世纪的预言  在一盒化妆品的
秘密中  我在一天天地失去
领地  标有我们气味的树呢
沉入水里  沉入泥里  因此
也沉入血液里  把千年的
思念  浓缩在一朵花里
平安地走过最黑的夜晚
你不能说出的天空  自然地
分解着那些传说
我的莲  我的情人  我的爱
吹拂着你的脸  你的
叶尖上睡眠的红蜻蜓
那么  谁还会在我的身后徘徊
手里的一束玫瑰  抵得上
将军凯旋的酒杯  风雪声中
最终想到的依然是莲
那个朴素的姑娘  那朵
覆盖着灵魂的花瓣
时间已凝固成路标
站在入口处左右顾盼  失去
便是唯一的收获  便是我
面对诺言的彷徨  看那高飞的鸟
与云并肩的身躯若隐若现在
我的水面上  我的莲呀
阴郁的往事幽灵般地时常
在我梦中出现  天地之间
交媾  磨合  热恋  毁灭之间
谁还会在我的身后
徘徊  既然爱着你  我的莲
我的情人  你会去告诉我的
我也会在最后一座村庄
最后一亩田中  伏身跪下
迎接着你
青春年少的时候  正是夏天
盈满了处女灵动的眼睛
平静的水面  被风吹过
燥动不安地游弋在鱼群的上面
我的莲  我生命里反复出现的
那株植物  那株新鲜的花朵
成了我爱的目标和意义
就如渴望雪峰之上的雪莲
占居了我灵魂中仅有的空间
只有鹰  在飞鸟越不过的地方
留下无畏的长啸  留下
英雄的后代  双目炯炯
我的莲  你在我的心中
是不能被取代的硬核  即使
辞别这个世界  你依然
带着这个世界的腥味和尘埃
漂浮在这个世界的边缘
让这个世界自责  让这个世界
羞愧  让这个世界悲哀
我的莲  我的纯色的
夏天过后  就露出丰满的臂膀
和沧桑的脸
谁也不能告诉我的明天
记忆中的独木舟  是穿越时间的
工具  在千年的莲边  我
看着你复苏  看着你转危为安
脚趾深扎进熟悉而陌生的土中
吸吮了乳汁  生命的季节
将岁月分解成完整的事件
我的莲  我领略了从渺小
走向永恒的过程  伟大
渗透在过程中  风雨过后的
清晨  乌云都消散了
月光的语言悄然退去  任我
轻拂你优美的身体  使欲望
在今天的热爱中泄尽
我的莲  我将伴你
涉过这段粉红的险境
纯色的种子  尤如纯色的爱
在我浓雾的空间  在我祈祷声中
你无声地滑行在云端
我的莲  我的生命里
可以疯长的植物  离开水
就是无言的山  获得水就是
飞翔的鹰  历史在你的眼里
只是一具僵尸  只是一枚
告诉后人有多少光荣与耻辱的石头
而你的复苏就是证明
将我掌中的纹路变成可以食用
可以远眺  可以站直以后
决不比任何一个民族矮的种子
在阳光下读你  我满口余香
我的莲  我的情人  我的
肉体中唯一的春天
造访雨林
揭开面纱  你湿濡的微笑
凝结在枯枝上  揭开了
盖在心灵上的尘迹
我们走进雨林
什么都在变  什么都会变
唯独你的清瘦被深深地
铸进雨水  顺着怀念
流淌在凉爽的黎明
踏着叶子堆砌的林荫
像是观礼的地毯
鸟鸣唤醒你  就不在回到
原路的艰辛中找寻
这是地球上唯一的故事
唯一让人类怀念祖先的去处
折断记忆  焚毁历史
也会生长出硕大的真菌
一团红色袭来
仿佛力量骤然升腾
拍击着雨林腹部和角落
拍打过失的心情
孕育它吧  以不屈服的命运
承受天外之赐
将生命浓缩成树枝
将泪眼朦胧为森森
我们不会就这么看你
有阴险和阴谋的屠场
在你裸露的身体上
有可能诞生新笋
没有什么可以替代
雨林就是家园
爱情的春天悄然来临
植入腐土  等待受孕
希望从东方出现
机遇也会同时出现
就像两只蝴蝶
晃乱了迤逦的云
很早以前我就渴望你了
殷殷的雨林  无所不在的
生命  装点了大自然的居室
星星也在回首频频
幼苗就是这样长大的
青春期的植物
在雨水的过程中奔跑
相互传递着爱情消息
生机勃勃的枝叶
如挽起的臂膀  葱绿把
一生的幸福一次次耕耘
花朵遮挡了女子最隐秘的部分
不论什么鸟的鸣叫
都不能远离家园
一代代相传着种族的密码
迎来的是每一个清晨
爱情穿过手臂的脉络
爱情张开迷人笑容
在不能触摸的路上
散下幽香芬芳
有谁在呼唤你的乳名
雨林没有边缘  雨林
默默地祈祷大水不要再来
你不愿被伤害脚趾和根
挂在树上的蛇也在躁动不安
身子放松为柔软的链子
眼睛失盲为闪光的石头
皮肤变幻为苔藓的鬼青
悄然地逼近你
可你还在安然地摇曳
翻卷起的叶片  为昆虫
筑起巢  并承接壮丽的临盆
信天翁飞回来了
与往年不同的是携来了女儿
风姿卓卓  使雨林
一夜间就焕然一新
我不能不相信你的出色
在你温情的空气中
流动  感受愉悦
感受终身的聆听
至身于雨林  在不可
言喻的状态下  我想哭
哭我们为什么要失去你
因为第一次也是唯一
失去绿色就会失去蓝天
失去呐喊就会失去热情
失去飞翔就会失去自由
失去流水就会失去生命
我从你的腹部
探寻着你的原路
恐怖已被钟爱融化
汩汩地渗透遗尽
奔跑的小鹿带着惊惧
踏倒野花  香溢四野
虬然的苍松
依旧庄严深沉
候鸟栖落在高大的乔木上
风雨多次打着的枝干
把住了一个家庭的和谐
有致意的翅膀拔开林荫
阳光无拘束地射下
雨林的路向世界打开
仿佛默默地等待裁决
等待宰割的白刃
可是  没有反抗  我梦见
绅士的衣冠已从天上飘落
轰鸣地推进比鸟儿
唱的更欢  更乌咽
揭开面纱  你还会湿濡地笑吗
我忧郁的事件再一次地
在我不备时袭来
用一种沉重的步伐走进雨林

窗 口
我的窗口通向我的深处
我的窗口幽暗地
让许多人心里亮着
就是在寻常的夜间
伸手不见五指的声音
悄然地触摸着
一个熟睡的灵魂
窗口反射了你可人的脸庞
还有那无名的脚印
事实上的过程在漂移
在大陆架的下面
耐寒的动物们
手拉着手在感情上勇敢前进
打开我的窗口
让风自由地吹来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黎明没有醒来
而一群勤劳的蜜蜂
已在上帝的花园里喧哗多时
我的窗口一尘不染
完全地传递着光
传递着精神中易碎的天空
抬起头看吧
我们的头上满是星星
闪耀着永远的信念
一切的拍打和歌唱
只在游戏中度过
不能藐视的尊严
用黑色的大幕披在肩上
我的窗口接受着满目的灰色
上帝的圣灯不远了
就从窗口的右边进去
一定在粗木桌旁停留
或者在床下发出耀眼
并且圣洁的光芒
我的窗口曾有多么熟悉的朋友
爱和恨凝结的痂
坚硬地立在伤口上
谁也碰不得
石头一样的粗俗
来来往往地走在这枚
不愿示人的伤口
不愿揭开的疼痛
通过窗口看到了
我过去那些伤心的事
窗口只有一道布帘
轻轻地拉开就将
记忆拉开成不远的裸体
以至暴露的隐情
和伤口流出的东西
一道辱没着最后的自尊
我孤独成一棵侏儒
但是  我会是一朵花
在山脚下迎风歌唱
让生命的原野流动着花的芬芳
显出活力和冥想
狂奔的野兽一同踏过
我的窗口已挂出接纳的风铃
多年不在的歌声
穿透了我渴望的心
花朵一般地开放着
夭折的朋友
被伤害的朋友
鲜艳了一生的朋友
抬起头看吧
黑夜的凉意正被热爱
拥抱着流向黎明
我的窗口已醒来
我的窗口已打开
我正用谁也看不见的眼睛
诉说着心灵的童话
就像上帝的圣灯
在风中摇曳之后
照亮了阴郁的部分
看见了谁并不重要
看见了光可是我
终生的幸福
我的窗口用淡灰色的瞳孔
描述了有山的背景
阳光的下面走来了
寻找真理的人
我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想看透那不实的成份
黎明的潮湿
不能阻挡我的视野
凭窗远眺  我像眼睛一样
看着他们生命的姿态
布帘的飘动自然而风度
上帝的口吻舒缓地
从我眼前流过去了
我的窗口从梦中醒来
布帘回闪过去
一派安然宁静
阳光咬过的齿痕
在黎明的晨曲中
化作淡淡的薄雾
消失在旷野里
我拒绝过的朋友
正从我的窗口离去
仿佛最好的歌唱
从大地的尽头
从灵魂的深处
抽走了我的液汁
一具躯壳
软弱无力地弃在人世间

发表于 2003-10-6 0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大裂谷(外四首)

关于历史国家文化的思考,比较厚的一组。
裂谷,指文化的断裂。
莲是祖国是文化。
个人理解。
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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