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迁

严观

恒常的定律是变，分岔的河流，
山脉的慢转身和季风的急转弯
一晃而过，同一场雪覆盖故道
与新城，松针与骏马上空雁阵哀鸣。

美，废墟，青苔，朽坏，
白桦林的编年史记录下挽歌、银盐
和明亮的远方。风化的界碑——
时间正重新雕刻藤蔓的柔和宣言。

修订的版本里，有铁轨、野菊和
防波堤，有牡蛎、海蚌与珍珠。
“消逝的事物在记忆里更加完整？”
候鸟在云层留下迁徙的破折号。

和解仪式荒诞而庄严，所有变迁
为暮色镀上等值的鎏金，没有
失去者与获得者——只有存在，
正通过无数蜕变的形态，完成校勘。

书写完整的总是有缺憾的语法：
每处消逝的驿站，物是人非的遗址，
像一枚被涡旋卷着的枯叶的谶语，
时光的碎屑，漫过庄稼的缄默。

原野正酝酿一场盛大的苏醒，启示
不朽春天的原罪与仁慈，风的唇
一遍遍复述磨损的姓名，我们生于
对永恒的渴望，却学会在消逝中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