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

严观

暗处，一截凝固的冰。
刃身，窄而幽冷，
是月光淬毒的蛇信。

钢，折叠了过多的
沉默的尖叫。
血槽，一道
干渴的引水渠，
等待着温热的湍急。

握柄，紧贴掌心
汗湿的沟壑，
吸吮着犹豫、惊惧、
或决绝的滚烫。
它的平衡，
是杀意与克制
在指尖的微妙悬停。

出鞘！
一道被压抑的寒光
骤然撕裂凝滞的空气。
快！快过
惊愕在瞳孔中
漾开的涟漪。
直！直如
命运不容辩驳的判词。

刺入：
不是砍伐的喧哗，
而是精准的楔入，
像冰棱没入
温热的蜡。
寻找着骨缝、脏器、
或谎言最薄的隔膜。
刃尖旋转，
绞碎生的纤维，
拧紧痛的发条。

血，
并非喷涌的宣告，
而是沿着血槽
隐秘的啜饮。
一滴，两滴…
坠落，在尘土
绽开小而粘稠的
暗红花苞。

归鞘。
寒光收敛，
像蛇信缩回
潮湿的洞穴。
刃身微温，
残留着躯体的余震
和秘密的余烬。
唯鞘口渗出一线
难以擦净的猩红，
是它无声的饱嗝。

它再次躺回暗处，
比阴影更沉。
光滑过它冰凉的脊线，
不留痕迹。
像一句从未
说出口的诅咒，
或一个被完美
执行的阴谋。

它是信任的背面，
笑容里暗藏的獠牙；
是近身搏杀的低语，
远胜擂鼓的呐喊。
当所有宏大的兵器
在旷野轰响，
它只在袖底、枕下、
或背心三寸，
完成历史暗处
那些最私密、
最致命、
最不容驳回的
——句点。

快快.

你是准备整兵器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