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甑小长诗《看戏》对人类生存境遇的深刻隐喻
《看戏》是一首以传统戏曲为载体的现代诗歌,通过虚实交织的视角转换,展现了对戏剧艺术本质的哲思与童年记忆的追索。以下从四个维度进行赏析:
一、镜像结构的双重叙事(空间维度) 全诗构建了"台上/台下"、"幕前/幕后"、"童年/当下"三重镜像结构。前半段以戏曲程式化的行当(生旦净末丑)、经典剧目(白蛇传、三国戏)、服饰道具(蟒袍水袖)勾勒出戏剧的符号系统,后半段则通过"钻进幕后"的孩童视角解构这种程式。当盔甲卸下、脸谱洗净后,演员仍保持着舞台化的仪态,暗示着"人生如戏"的永恒命题。
二、虚实辩证的哲学追问(时间维度) 诗人以"灵芝草是否还在"的童真发问为支点,撬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阳光下的空置戏台成为隐喻载体——褪去锣鼓喧天的热闹后,刀光剑影和花前月下既真实存在过又似乎从未存在。结尾"绛红色帷缦徐徐落幕"的意象,将这种存在主义式的困惑推向高潮,舞台与人生的虚实辩证在此达成同构。
三、文化基因的现代性解构(文化维度) 诗歌对戏曲元素的拆解颇具匠心:傩面与浓墨脸谱并置,暗示从原始巫仪到戏剧艺术的演化轨迹;"救许仙的灵芝草"与"降伏白娘子的金钵"作为道具符号,承载着民间传说与佛教文化的双重基因。而现代孩童对幕后的窥探,实则是对传统文化密码的重新解码,在祛魅过程中反而完成了对戏曲生命力的再确认。
四、视觉语言的通感转化(艺术维度) 诗人创造性地将戏曲的视听元素转化为文字通感:蟒袍的华丽转化为视觉的重量感,水袖的飘逸具象为空间的流动性,甚至将"踩猫步"的形体动作转化为文字的节奏韵律。最精妙处在于光线处理——耀目阳光消解了舞台布景的立体感,恰似长曝光摄影留下的虚影,使全诗笼罩在迷离的戏剧性光晕中。
这首充满元戏剧特质的作品,既是对传统戏曲美学的深情回眸,也是对人类生存境遇的深刻隐喻。当帷幕最终落下时,留在读者心中的不仅是戏台的余韵,更是对真实与虚幻永恒辩证的绵长思索。
附诗: 《看戏》 文/阿甑
生、旦、净、末、丑 扮演的是许仙、白素贞,法海、孔明、蒋干 蟒袍、铠甲、褶衣、霞帔、水袖 出场的是帝王将相、英雄豪杰、落难秀才、XX丫环 无论是傩面,还是浓墨重彩的脸谱 戏台上,演绎的都是战场上的,叱咤风云 后花园,才子佳人们的,唧唧我我
小时候的我,在乡下,却总想钻进戏台幕后 看一看,演员们的真实面目,看看救许仙的灵芝草,是否还在 降伏白娘子的金钵,是否真的那么法力无边 可演员们,好像都还没有从角色里走出来 一个个,卸盔下装,神采奕奕 演花脸的,迈着正步;演老生的,抖着长须 扮XX的,甩出水袖;扮丑角的,踩起猫步
空置的戏台上,显得那么宽敞寂寞 一大堆锣鼓、唢呐、二胡、弦子、琵琶,搁在台角 在耀眼的阳光下,我竟怎么也看不清台上,所有的背景画面,亭台楼阁 也找不到刀光剑影,花前月下的蛛丝马迹 不知是演员们,滞留在戏台上,走马灯似的虚影遮蔽了我 还是我,原本就没有站在戏台上面 看到的只不过是,绛红色的帷缦徐徐落幕
注:原先台上所有演员都戴面壳,面壳就是古老的“傩(音挪)面”。后来感到演出不便,不能真实表达脸部感情,就将面壳的图样画在脸上,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脸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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