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跨年共舞之二

楼细雨

【】影子的故事系列七章

《影子的故事》之前传

本人姓李，中学没念完就回家种地了。也许是所处环境的问题，也许祖上是李白哪个山沟沟的远房亲戚。稀薄的诗歌血脉，好像还记得几句鹅鹅鹅和离离原上草，还会写几个蜘蛛爬的毛笔字。因为我爹是半个木匠，有时用到墨水，小时候乱涂乱画没少挨揍。稀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守着几亩地，也能吃饱喝足。前几年才接触到网络，又阴差阳错地聊了个城里的网友，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他说他是个无极先锋、后后现代诗人，有一个据点叫什么部落什么群。知道我偶尔写几句，还和我讲了很多诗歌理论和诗歌发展的远景。我耳朵嗡嗡的，难道这就是洪钟大吕？我虽然一点儿也没听懂，但还是相当崇拜的。因为文化人在哪个朝代都是受尊敬的。这不，前几日带了一大帮子人来我们这里说是采风，找什么灵感，土包子的我就答应了。他们来了以后，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说什么是从哪个篱笆还是巴黎买的。我寻思城里咋比我们农村还穷尼。他们看了我的果园的庄稼地，看到因为我不太勤快没拔干净的几颗灰菜，迫不及待地采了一大包，出于礼貌我也没吱声，我想城里人也养鸡鸭鹅？现在鸡鸭鹅也不吃这玩意儿了啊。听我爹说饥荒年代人们吃过这东西，后果是脸大腿肿还拉稀。他们看到我家的鸡也是两眼放光，说这是正宗的柴鸡。这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那晚上黄鼠狼偷鸡的场景，我赶紧说中午给你们炖上几只。话不多说，风卷残云之后，一个个诗兴大发，互相崇拜，互相点赞，客套得让我云里雾里。敢情他们感情是临时组团来的。都是一群闲人。我再仔细打量这帮人，还是在他们画皮上看出来一丝端倪，原来这帮子看上去挺年轻的俊男靓女，都是吃退休金的。原来是一帮老艺术家。他们临走还从我的果园采摘了很多，哪个大摘哪个，一点也不客气。还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多学习，多写诗，多创作，我还有很多著作可以优惠卖你，明年你就可以像我们一样加入妖协的。作邪？作妖？弄个啥？直到今天我还蒙蒙的，那个所谓朋友也没和我联系。我想也许是因为上次吃坏了肚子吧。谁叫他们水果摘最大的，那都是打了激素膨大剂的。那些品相不好的才是最好的。切！现在我明白了，这文化圈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尤其是谁和我这个农民讲道理？咳，就是这样特么的不讲道理！！

20241227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一

我大哥，牛一。亲的，好几年没消息了。前些日子给我爹娘寄来一个大包裹。运费就花了我二百五还多。打开包裹之前，二老甚是欢喜，这个老大终于想起还有这个家了。打开后是一大摞书，还有一封信。半晌算是明白了，我这个工地搬砖的大哥还没我识字多，居然成诗人了，还出了书，说是给亲戚朋友分享分享，说是买了个刊号什么的欠了一万多。让家里筹钱还给他出版社的恩师。特么的我一年到头土里刨食就赚了不到两万，看着这一堆糊弄鬼的纸，我真特么无话可说。最后还是看了看究竟写了什么幺蛾子“……外面在下雨，生我养我的父母的老房里子在下雨，我的心里在下着雨…我豢养的几条鱼从我的眼角儿跑了出来……”靠！你不是知道家里老房子年久失修了吗？还不特么的回来帮我修修或寄些钱回来贴补一下。还特么的花钱养什么热带鱼。等等，里面还有别人的照片，是个风韵犹存的老娘们儿，这是花钱请人写的推荐吧！叫马碧啥我也没记住。毕竟这个人还是我哥，还是把书给街坊四邻分了分，就当完成他的遗愿吧！反正这辈子我也不想再看到他。过了几天居然有人告诉我说你大哥出名了！在一个a网站很火的，很多人追捧他，看到他照片了。对了，他有个名儿叫牛a，可不这我才想起来，那书封面上可不是有个签名叫牛a。说实话我有点儿惊着了。我这个游手好闲、穷困潦倒、十三不靠儿的大哥，是遇到哪个富婆儿贵人了？我家祖坟也没冒烟啊。再说冒烟也飘不到他那里，我家离城挺远哩。写诗有这么大好处？要不我也利用我大哥的名号找找这个组织。我在庄稼地里足足抽了一包烟，地里的活儿也干不下去了，想了一天，先给我牛二起个笔名，既然大哥叫牛a，我就叫牛b，对了，大写加粗倾斜的B，牛B，哈哈哈！真特么牛B！

20241228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二

书接上回，历经辗转，多方寻觅。终于在一破出租屋里破获了我的大哥牛a，毕竟是一个爹娘养的，总之，一笑泯恩仇吧！我也是因为还得靠他进诗歌圈哩，没跟他算陈年旧账。事实上他并没有我想象得那样春风得意马蹄疾，下盘虚飘，略显憔悴。我寻思着他是写诗累的还是被他那位女恩师压榨摧残成了这个样子，换套干净衣服，刮刮胡子，倒是没有辱没我们老牛家优良遗传基因，人模狗样儿的还是有几分征服欲的。这时大哥说让我看家，他去参加个诗友会，我一听我得去见见世面啊，他起初不愿意，怕我给他减色呗，我牛眼一瞪，他就捏着鼻子同意了，从小他就打不过我的。到了地儿，彩钢瓦的顶子，一个大厅，据说组织者是一个经营红白喜事一条龙的，出了十几本著名诗集，很有话语权。主持人一脸冷傲大白，美瞳放光，前凸后翘。就是口条儿不咋利索，朗诵了几首圈内著名诗人的大作，和身上很少几块布料一样朦胧。其他女嘉宾也是五颜六色，男嘉宾们衣冠楚楚，齐齐喝彩，真是那个热闹。我大哥早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和那马碧微交流去了。我在旮旯儿里坐着也没人理我。管他呢，先花生瓜子矿泉水吃吧喝吧，反正不要钱。这时一个黝黑的中年人和我主动打招呼，我有点儿不知所措。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乌鸦D，这长相还和他的名字蛮配的，嘴也碎。噢，我叫牛B，黄牛的牛，大写的B，我结结巴巴和他聊了几句。一会儿熟络了得知他也是农民，现在开大货车，卸了货紧赶慢赶跑来的，原来我们是土味儿相吸啊。从他那里得知这个圈里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最多的居然是医疗行业的，怪不得当代诗歌这么治愈呢！其次会计，经济师，工程师也不少，咂摸咂摸也是，诗歌里面还真特么满是算计。过了一阵子，乌鸦D去和其他男女嘘寒问暖去了。恍惚间一个女人贴到我面前，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临近。我靠，这么快我就有新人大礼包了，我激动万分，额，不对，怎么一股子猪胰子，羊尾油的味道。同时嘴唇有点疼，这就亲上了！诗歌还有这么交流的？噢买噶的，亚麻蝶，我差点儿喷出一句洋文。同时一声炸雷在我耳边想起：你特么的一斤半老白干嚯嚯没了，那是咱们过年待客留着用的，草！我彻底清醒，悻悻然看着自家黄脸婆，越来越不顺眼。粗俗，粗俗，没文化真特么可怕。

20241229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三

当梦想照进现实，我的一颗小牛心，像我家羊圈里的公羊一样膨胀。抛妻弃子那是不可能的，爹娘会弄死我的。紧跟大哥牛a的脚步，我牛B净身出户、工钱上交，在现实里实现了工地瓦匠进军诗歌圈的念想。几场爬梯和沙龙下来，不是吊车尾就是门旮旯儿的位置。不过也认识了一些诗友，当然他们打心里是不承认的。我牛B再笨也知道：鄙视链是自古就有的铁链子，就如我瞧不起我们村头的王二狗，他连我麻子婆娘这样的女人都搞不到，太特么丢狗了。何况现在我是半个文化人了。这次外甥打灯笼照旧，门旮旯儿呆着。谁愿意和一个出气都冒水泥泡儿的土包子交流呢？能交出个啥？乌鸦D还是那样一张嘴飞来飞去。我看着舌头都疼。这次还有个驾拐的俊友熊三儿，据说是和一个大师姐探讨诗歌角度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半夜从十三楼没拐弯直线下来了，修养了一年多。我还寻思着没好利索就养着好了。不过看起来精气神儿还不错，由衷一句：这都是诗歌的魅力啊！还有一个叫猫什么五加二的，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我真想夺过熊三儿的拐揍他一顿，想想又不敢。要不想个法子叫他俩个打一架？靠，我牛B这么淳朴的农民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在这个圈子我学坏了？久而久之，我觉得不怎么说话也是一件好事，我的思想愈发深邃了。这就是他们说的意象吧！不过当我忽然想起上次一个胖大姐在诗友会上说他懂玄学，会看手相，看着她那张不断掉落白色粉末的脸会也没人搭理她，最后他瞄上了门旮旯儿里的我，我正寻思着她脸上这是灰号儿不够啊，刷墙打个腻子都弄不匀，她突然抓起我的手端详了半天，吓得我也没敢动。最后她冲我一笑，哪儿哪儿都是盖不住的沟壑！！说了一句：小兄弟的手比我家的搓澡巾还好！靠，靠，我错过了什么？这就是意象啊！如诗如歌的意象啊！咳，不想了，头有点疼，这又搬砖又码字的，铁打的汉子也不行啊！上街，给爹娘买点儿城里好吃的寄回去，到啥时候也不能丢了爹娘！没看一些大诗人每天在诗里哭爹喊娘的。早干啥去了！你倒是常回家看看呀，人没了啥都晚了。顺带着也给我那虎了吧唧的黄脸婆买点儿化妆品，主要是别给咱文化人丢脸。头还是有点疼，刚好今天有个农民诗友诊所开业，完事后我就去看看，我还是相信，民间还是有高人，有偏方的！

20241229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四

自打我牛B进来这个文化圈儿，虽然还是流水的日子、铁打的门旮旯儿的位置。但还是结交了几个土味儿朋友，虽然我借钱的时候被他们婉拒了。工地冬天没啥活儿了！打零工的我没钱赚了，那个看手相的胖大姐倒是又撩骚了我几次，看着她把脖子都染黄了的金项链，我还是斩断了和她假设的意象。没钱的日子难过，大哥牛a也见不到个人影儿，每天和她恩师马碧微鬼混。特么的，我不知道我是该羡慕还是嫉妒恨。今天一个诗友在群里炫耀他得了二百五的稿费，高兴得象个幺鸡。对呀！好文章不就是个鸡，有了鸡才能下蛋卖钱啊。而好圈子是个好蛋？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啊！我牛B对这个千百年来的问题延伸混乱了良久。也许是我牛B饿得幻觉了吧。总之他们说我写的太直白太整齐了！没办法，农民的思维就是庄稼地，方方正正，秧苗横平竖直习惯了。乌鸦D倒是指导过我，也说不上指导，他就是每次为了炫耀他上过一次什么国刊，没人搭理他了就来找我，我寻思着，这黑家伙每天都得含几盒儿咽炎片吧！但我还是要感谢他，虽然他的大白话只是比我乌鸦乱飞了一点儿，但还是让我明白了，码诗正如城市里公园各种花草树木乱栽，是比农村整片儿的庄稼好看哈。至于他说的关于“通感”与 “乱石铺路” 之间的玄妙我还是云里雾里。其实乌鸦D也不见得真懂。咳，这些日子诗友会也少了，我牛B混点儿吃喝的机会也少了！都该饿成小写的牛b了。我决定还是先回牛家村过冬吧，明年开春儿工地开工了再来。大哥牛a说啥也不和我回去，这个老光棍王八犊子对得起爹娘吗？草！！电话里骂了他一顿就回家了。先去看了爹娘，黄脸婆还是老样子，不过罕见地给我打了一壶散酒眼神儿似乎温柔了一点儿！三年级的儿子吵着要我辅导数学，靠！村里学校五个老师教四个学生，还他么的给家长留啥作业！我上小学的时候数学算计就特么的没及格过，头疼。第二天到家里暖室大棚干活儿！我不在家都是爹娘帮衬着，要不我家黄脸婆再特么虎、再特么壮实也早就累趴了。看着明天就要出手的黄瓜，长势不错啊，打上激素膨大剂，明天还会大上一大圈儿！在大棚边角儿的地方留几棵，不打药，自己吃，嘿嘿嘿，城里人不知道吧！

20241230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五

家，再怎么破，再怎么一地鸡毛，也是会下几个蛋温饱的。提到鸡，忽然想起我得换个手机了，这破二手手机太特么不给力了，这不影响我文学创作么？每次卖黄瓜偷藏几十块，不藏钱的男人那还叫男人吗？手机店小丫头一脸阳光，象夏天的向日葵。给我优惠了二十块，868，还赠了我一桶色拉油。嗯，不错，我牛B心里暖暖的。回家，我家公羊臊气十足，半个村都能闻到。靠！！大冬天的躁动个啥。春秋两季配种的时候干啥去了！咋就软了尼！这家伙脾气还不好，每次到羊圈喂它还特么顶我。看到我家黄脸婆倒是挺老实的。要不把它卖了吧，还能换点儿钱，要不就是个赔钱的玩意儿。儿子今天在家，两只猫三只狗，滚成一团。靠！不好好学习的小王八犊子，随我们两口子了，一个牛不起来，一个虎了吧唧。随他去吧，生活不就是一场花开花落吗？额，我牛B不愧是半个文化圈儿的人了，诗意多了。新手机就是特么的给力，每天写写日记一样的诗歌顺畅多了。诗歌群里还是那么热闹，当初还是我那个畜生大哥牛a给我拉进去的，我至今除了他的微信，就只有乌鸦D的微信了，这黑家伙几乎所有人的微信他都有，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难道是因为嘴？他们也从来没有微过我。每天乌鸦D在群里飞来飞去，这家伙每天语音，里面还有大货车轰鸣的声音，还是那样费嘴费药费钱。我牛B从来不说话，也不敢，知道没人搭理我，要是人家烦了，再踢了我。还有很多著名诗人的诗歌链接，象我家大棚里的草，一茬又一茬。日子像流水，大棚里桑拿，大棚外刮骨。快过年了，也是我本命年，三十六的蛇了！要老了呀。杀鸡宰鹅，原本打算宰了那头公羊，还是算了，它比较贵。炖好了给爹娘送去一大盆，累了几十年了，该享受一些了，结果我还挨了一顿骂，骂我鸡和鹅杀得太多了，骂我败家子。咳，吃肉喝酒，难得休息一天，晚上，下雪了！挺大的。诗歌群也在下着雪，我在出白毛汗呐，老白干儿都流出来了！明天大棚上的雪怎么扫啊？看着地上一点儿也不浅越来越深的雪，我牛B也虚了。看着这天空飘飘荡荡，爆炸的盐！！

20241231

楼细雨

《影子牛二的故事》之六

天上在飘着雪，牛B在扫雪，后来牛B把自己扫成了一片雪。和万千牛B一起成为一片白，也许是一片黑。但他是黑中的一朵黑，白中的一朵白…………。人世间只有烂尾的故事，却没有太监了的日子。原本不想再把一个临时起意、入诗未遂的如“我”一样的一个土疙瘩，一片包货纸的故事编下去，但总是有缘遇的雨露，缘遇的风，让它潮湿，让它舞上几步。也许里面有偶然的蒺藜，有从垃圾车上随风飘落的碎片，扎了路人的车胎，糊住了驴友的眼睛，而引发一些小事故。也不用解释什么。也许有人会记恨一辈子，也许更多人会当作一个笑料，偶尔提起还会笑上一阵子。很多事情总是这样自然而然、阴差阳错的发生。正如一朵生在北方深秋的雏菊，被玩闹的小女孩偶然带进了大棚暖室，反季节的它再怎么开得漂亮、再怎么姿态高雅，看着透明外的麻雀、乌鸦、喜鹊和梅雪，虽是有忘不了的寒凉。但它是骨子里感恩这无意有心有真的暖的。除非它真的丢失了自己的炎黄。忘恩负义、无中生有的建立了自己的耶路撒冷和哭墙。人终归还是善变的，但永远跟随的除了爹娘，永远有自己的影子。更会为了他们，不自觉地做一些在别人眼里莫名其妙荒唐的事情。笔者，是、也不是主角牛B，也免俗不了丑角牛a、配角也是主角的乌鸦D。在七情六欲之间拉扯、甚至战争。有自己无知的淳朴，也有自己未知的梅菲斯特。他抽雪茄，也吃大葱蘸酱。他喝咖啡，也吃凉拌折耳根。正是这一个个影子，让他编了一个并不牛B的牛B的故事。人是自私的，人的感情更是自私的，似乎无关自己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而当笔者无意间读到清澈的左岸诗友的一句“……溪水是清澈的，江水是浑浊的……”感触良久，感触颇多。为了自己的影子干净一点。低头，背向烟花，背向热。让光，寻找亮，永恒的亮。从眼睛出发………………………

20241231


————————@【农民工】牛二@

楼细雨

人世间只有烂尾的故事，却没有太监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