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动词，革命亦是进行时态——评从可青《反叛者送来的信》

【沧】钟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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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者送来的信

我爱你，我是自由的
我不爱你时，是鹰犬

我爱你，爱是秋日的革命
我不爱你时，它便是狱牢

我爱你，在葡萄风信子和金鱼草之间
我不爱你时，岩石园也塌毁

我爱你，远航宇宙的船和星子眸光
我不爱你时，才有黑洞

我们说时间是患了枯萎病的一堵墙
可以轻松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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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评，不如说是纯吹捧，这首舞会上的诗在不知作者是谁的情况下，我读到后第一时间就表达过赞美，舞会结束后依然认为这首诗是整个舞会上当之无愧的最佳（个人向，圈地自萌，谢绝攻击哈）。所以，漫无边际地再吹一遍，吹之前也没有打草稿。糖尿病者可以信手划过。

首读这首诗的时候是一个失眠的昏黄深夜，昏黄是台灯的光。卧室的床很大，台灯只能照亮床的一侧，另一侧隐入黑暗，伴着香甜的鼾声和呼吸。我便在台灯昏黄的光和手机屏幕惨白的光中读这首诗。

这首诗的基调和整个论坛不相和。这里的大多数诗是沿着一张纸延伸，涂满或到头后就进入下一页纸，其中有离骚往复之美，有花间派逡巡之美，也有现代诗歌的格物之美，但在很多诗里也有负面感觉萦绕不去:像是一种疲态，一种中年的倦怠，一种沼泽之中的陈腐气，论坛里也鲜有年轻人，像是明日之子里，人类集体丧失了生育能力后的世界。（后来想想，这和我寻求的有关，因为读诗就是读自己，自己就是陈腐的衰老的倦怠的，读到别人相似的东西也觉得陈腐，而读到不一样的，便耳目为之一新，会很激动）

但这首诗是不一样的，像一阵夜风吹过夏末沉闷的夜晚。于我有一种颠倒之力，不是力透纸背的力量，而是翻转。

作者是怎样翻转的呢？第一，正反两面的鲜明对比带来决绝的情绪，不拖泥带水。

我爱你，我就是自由的宇宙飞船，就是革命者，我不爱你，就是鹰犬、牢狱和黑洞。题目是反叛者，为什么是反叛者？诗人没有明说，没有明说就是坐实了反叛者的身份，做什么都是反叛，不容于世。这是决绝一。
但，这时有了“爱”，有爱，世界就是革命，就是植物园，就是浩瀚宇宙，而失去了他，荒漠都将荡然无存。这是决绝二
所以，情绪的决绝已经昭著。我认为决绝是少年的专利，少年不用计后果，做什么就是一把梭哈。要么死，要么一夜老去。而将决绝化为诗意的人，会使用保持青春的魔法。世界像一个翻转门，找到了，你就到另一面的魔法世界了，诗就是这个翻转门。

第二，意象的层层递进。上面我谈论了情绪，而情绪是通过这些强烈对比的意象体现的。
自由的 -----  鹰犬
秋日的革命   ------  牢狱
葡萄风信子和金鱼草  ----------岩石园毁塌
远航宇宙的船   -------  黑洞


首先1，2，4是层层递进。1和2是点题，也是主要基础，后文建立在此上。1是获得后的自由的平民，以及不得的鹰犬。获得了，我的灵魂是自由的，不得，则同流合污或是被他人所豢养。
2注入了力量，爱的获得让我产生力量，而不爱则力量消失，我沦为囚徒。

而4是诗意的递进顶点，也是整首诗的高潮。让一首诗飞起来。

最近电视上在流行sketch喜剧，sketch给诗歌最重要的启示就是递进结构，标准sketch是三个段落的荒诞剧，第一段切入，第二段演进，第三段高潮。而升番的要义是人物形象的进一步挖掘，通过外物介入展现新的情节，而这往往是荒诞的（参考土豆吕严《父亲的葬礼》与蒋龙张弛《最后一课》）

而经典sketch喜剧父亲的葬礼的最高潮，就是在父亲的葬礼上，有”半人马“进入，有土星和她的小卫星进入。人类的通俗艺术终于进入了天际，美国是从rick&motty开始，中国就是从父葬开始。

回到本诗，第四段也进入了天际，飞船远航宇宙，星子闪光，不仅是天际，也是对上文意象的有效延展：“自由的“、”革命“，宇宙就是自由和革命的终极目的地，而失败呢？结果更加决绝：黑洞。黑洞作为一个结果，已经无需赘言了。其实这首诗到这里结束已经很完整。意象的翻转和反差之间，读者已可以躺得很舒服。

还有一个第三段，我扣下没有说。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了。因为第三段是“闲笔“。一下子把大家从革命的宏大叙事拉到了植物园和岩石园。1，2，4是呼气，那么3就是吸气。正是因为3这一口吸进来，4的呼出才如此畅快。
”葡萄风信子“和”金鱼草“，我也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意象看起来就是美丽和灵动，不落窠臼的，总之是清新、自由和浪漫。而岩石园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黄石公园以及美剧黄石，荒凉和贫瘠。而当”我“失去爱时，连荒凉和贫瘠都不再保有。那么”爱“，是会让他孤注一掷的。我们说：反抗世界的人，并不是有勇气和信心，而是有决意。有了决心，信心什么的都不再重要了。

最后说到结尾，结尾和前文相比，我并不是太喜欢，正如我不喜欢秋兴八首的最后，“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的后面，最后是一句“白头吟望苦低垂”，浪漫的叙事到冰冷的现实是戛然而止。但时间本质上就是枯萎病患者，世间每个人都是渐冻症病人，写下也没什么不好，但我以为，轻松翻越只是得到了爱之后我们自以为有的超能力，但时间会收回这种能力，正如所有的革命终将失败，成功的也将成为恶龙，所有的金鱼草也会成为岩石园遗迹里扎脚的草梗。

但革命的意义不在于成功，爱是一个动词。我爱有能力写下这种诗的失败者。

【离】小影

来读纯吹捧，反正我是一半忐忑，一半享受的状态

【离】小影

傻孩子，码了这么多字，噗哈哈哈（抱一下）

苏紫烟

这首当时也是给我以耳目一新的感觉，记忆非常深刻。如今再看这评，更深入人心。好。值得一精

屿暖

这首诗我也喜欢,有冲击力,且记忆深刻

【火】焰的海

葡萄风信子的花朵是蓝紫色的，低垂，像一串串风铃。
金鱼草又名狮子花，龙头花 ，颜色多而艳丽。花型就像我们养的那种小金鱼，故而得名。

都是有颜值又好养的小型花卉植物~科普结束

林朱

别的不说。为青儿的字踢一脚~

61jiess

别的不说，就跟着踹她一脚～

从可青

这不是文字的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抛开作者不论，我还是会这么说。也不记得读了几遍，作为阅读者，我挺感动的

从可青

61jiess 发表于 2024-10-8 08:20
别的不说，就跟着踹她一脚～

跟着我对楼主表白：YYDS～

从可青

林朱 发表于 2024-10-8 00:15
别的不说。为青儿的字踢一脚~

林同学，我其实有点汗颜。写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深思熟虑，反而是这评。让我跟着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

【八】紫苏

我再跟着说踢一脚，是不是队形还在？

【戏】初夏

好认真啊~对照着读了好几遍

快快.

支持这样读诗，这样高级，炫酷的交流方式。

厌厌

来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