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说诗：《向内凝视》与《远扬》

严观

           《向内凝视》和《远扬》，对生命的向内审视越深入，越广大而无限；对世界的抵达越远，越需要观察和品味具体的事物，反而越细致越个别……


近年来，我分别创造了两首互相拉伸的长诗。《向内凝视》从面壁内省的角度无限挖掘生命内在的自我研究和生命形态的自我审视。当心无旁骛，所有的光向内照射，才发现越小的反而越大，生命就是一个宇宙。你微小的呼吸需要一个宇宙，你摄取的每一样食物需要一个地球甚至一个宇宙，你走的每一步，你的每一个器官，已经精确到不可思议的极致。水土空气的细分元素是不可以再造的、是超能的存在。人的生命离开这些超能的物质世界或意念意识形态，什么也不是。这带来一个物理学意义上的思考，地球在宇宙中是独特存在的，不可能复制的，是与人的意识和需求相关的一个超能存在。

          跨越时间与速度，抵近想象之境的门拴
　　谈论中的密钥，那舀起的遗忘之泉
　　没有惊扰静态的河流，树冠的秘密封存
　　于浆窖的海瓮，雪山嵯峨
　　紫色、金色的在云端的作，遥远的景象
　　与精巧的虹膜，光的形状
　　色彩与心灵正相关性，螺旋与螺尖
　　宏伟，庄严与华贵
　　预示未来的远景，震撼人心
　　创世的意义，昭然若揭
……

大地的弓，时空的桥
太阳在人间的影像
此刻值得伫立
山河辽阔，田畴错落
超拔日常万象 大千的帷幕
扶桑树的干与枝头
神鸟翻飞啁啾，宇宙携星云
脉络中呼唤银河
在底层的太阳系汇合
频繁地光顾中又一次
显影人间，与人对视

                                 ——严观《向内凝视》

思维最初是人脑借助于语言对事物的概括和间接的反应过程。思维以感知为基础又超越感知的界限。通常意义上的思维，涉及所有的认知或智力活动。它探索与发现事物的内部本质联系和规律性，是认识过程的高级阶段。思维对事物的间接反映，是指它通过其他媒介作用认识客观事物，及借助于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已知的条件推测未知的事物。思维的概括性表现在它对一类事物非本质属性的摒弃和对其共同本质特征的反映。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除了逻辑思维之外，还有形象思维、顿悟思维等等思维形式的存在。逻辑思维也叫抽象思维，形象思维也叫具象思维，顿悟思维也叫灵感思维。（见网搜词条）
语言对应抽象思维的具象表述，正是诗歌的魅力。比如爱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种情感活动，爱情诗选取语言去表述情感活动时，往往用花朵和天仙形容外表之美，再用海水翻腾形容心潮澎拜。而一种宽泛意义、广义的出发，需要描述、陈述展现于你生命中的事物：客观的外部世界和你与世界的关系，你在这个世界的思考和你特别的表述方式成为你存在的依据、象征和意义。

天下的道路，横贯黄土与苍穹，
凌驾万物的光辉，大地的全部信息，
在你足下汇聚。啊，
远行人，你迎风或顺风，
灵魂的意趣随风而动，你拔下土上的结籽，
细嚼品咂醉人的味道，粒粒皆生命的醇香。

                               ——严观《远扬》

精神是描述有智动物特别是人类的内在灵魂、心理现象的名词。（见网搜词条）
诗人命定呈现时间流、生活历程流在内心的映像，通过喜怒哀乐，通过看法和建议剖析内在灵魂，并彰示价值、美和理念。

伟大的原则，自虚空天宇而吹送的罡风，
暴力之风，曾左右我们的风尚，
我久居大地的东方，知晓裹挟的因子
为何物，又何尝不明了尘世的沧桑？

破天荒的烟尘，卷起新愁旧梦，
我选中一位少妇的眼眸，她醉我心扉。
我是那个高处端坐的男人，审视什么
或思考什么，或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


“意识”是人脑对大脑内外表象的觉察。生理学上，意识脑区指可以获得其它各脑区信息的意识脑区（在前额叶周边）。意识脑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辨识真伪，即它可以辨识自己脑区中的表象是来自于外部感官还是来自于想像或回忆。这种辨识真伪的能力，其它任何脑区都没有。当人在睡眠时，意识脑区的兴奋度降至最低，此时无法辨别脑中意像的真伪，意像基于记忆中的认知，这就是所谓的“梦境”。意识脑区没有自己的记忆，它的存储区域称作“暂存区”，如同计算机的内存一样，只能暂时保存所察觉的信息。意识还是“永动”的，你可以试一下使脑中的意像停止下来，就会发现这种尝试的徒劳。有研究认为，意识脑区其实没有思维能力，真正的思维都发生在潜意识的诸脑区中，我们所感知到的思维，其实是潜意识将其思维呈现于意识脑区的结果。一种更一般的定义将意识视为一种特殊而复杂的运动，可以反映（映射）真实世界以及非实有意识自身的运动，可以正确映射真实和意识本身规律，也可不正确或歪曲反映。一般意识需要真实物质媒介才能对真实和意识本身产生作用。它的存在可以分为静态和能动两种状态，静态意识一般以编码形式存在，比如语言文字、声音、图像、软件或其它静态物质载体，意识能动态可以继承静态形式而提升意识范围和水平。意识的静态和能动态互相作用是新意识产生的重要源泉之一。这种定义的出发点源自于物质永恒运动绝对性和静止的相对性。对人工智能有一定参考意义。（以上的表述见有关词条）

清凉的水瓮和青丝的长辫是死亡之前的饕餮，
眼神不断瞥过来，生与喜在召唤，
墙外的星体在最高的穹顶闪烁，刀悬而未决，
那天堂中的眠床，为我的到来做了预热，
这是炎热里的树荫，恳请我长留。

白昼的璀璨阳光下，少女们解开彩袍的束缚，
释放出自然的欢畅。她们倒退着舞蹈，
手势开敞友好，多好的动作，
她们即将开创一个和平的世纪，虚空纷纷
退避，光阴与空间全在她们的指尖。

而当我们出发向外行走的时候，轮船、飞机、高铁……越来越远，我们所关注的，反而是那些贴近的事物：各种各样的人、屋宇和街道、高山平畴、人们谈话的方式、思念家乡和故土……

牵挂远方的事务，牵挂远方
为形而上之爱而焦灼的灵魂，城市人多，
在明亮的灯火中对影孓孓，相比黑暗中
惺惺狗吠的茫然无措，在空气中传播
不安的声响或诧异的无意识发音，我将
退避至思维的世界，写出拯救的长句
或猛力弹射字弹，据有更大的空间。

黑夜在灯灭后延伸至凌晨，睡眠短暂遮蔽
思念，牵挂的美人，热爱诗歌的灵魂，
她的热病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
在喜来登酒店与她倾诉爱慕，她将带我
去她喜爱的何地？是在湖中的船上，
还是葱茏的游园的粗大的树间？什么
阶段过后，才能尽情唱出心中的歌，
又在何处能找到洗亮头发的枸杞？

通往死海的方向另一片海，比死海更大，
一幅图像的树停立七十六只猫头鹰，色彩
比准确更妙，隐秘的愿望需要具象的满足，
鸟群与大群的星星取代天空，结盟的事
变得必要了，想要，就有了，
过程的诱惑高于目标，判卷者，
请打出不可能的分数，比目标更高的分数。
                          ——严观《远扬》

异乡是生命宽度的一种拓展，动物，动物中的品类，品类中的品类，人群，阿拉伯人、欧洲人、美洲人、亚洲人，战争，该死的战争，和平下的世界，爱与美好，青春与衰老，知识与愚昧……人性，太阳之下没有新鲜事。诗歌总在检视天下最有趣、最有意义的事物，也在挖掘灵魂之矿，找出心灵与精神的黄金和宝石。奇怪的人，世界已经是个奇迹，而人偏偏觉得平淡而烦闷。那么让诗人带着你们审视内心和畅游世界，看看微观、思维的美和宏观、远方的美。物质的本质和存在的价值是善，人哪，你得以善待善，世界才回馈你诸善。你得知道审美，美才带给你喜悦。

进化的果实，哦，贵阳女人，
在黎明的微光和灯下，你显现，
比梦中的虚幻稍显真实，你的语言
有马蹄的甜汁，吐着气泡进入我的耳中，
我准备的不是玫瑰，是一束满天星
和六只金郁金香，女人，
那神秘的开放，诱人的贵阳。
西南山脉藏着的秘密，银色星河上撒下的
完美的种子一定是你。哦，夏日的绿荫，
悬垂的果实，饱满而甘甜的香果。

我展露出的，是否一览无遗的灵魂，
最不审慎的决定，正是不事心机的豁朗，
一次承诺可能会惩罚别的什么，又会
制造新的危机。然而当前是深海般的涡旋，
要穿越星河必须进入，在跌落式的速度中
脱胎换骨。我寻找的芬芳，
我离去时娇艳欲滴的星土上的半合的牡丹，
哦，贵阳女人，我灵魂的诱饵。
                     ——严观《远扬》
人属于世界，万事万物就是人，人就是万事万物。对应于物质的，总是精神。精神映射的，总是物质。诗人需要物质和精神的词语搭建桥梁，往前行走。一首诗就是行走的结果，就是材料的结果。

从白垩门的彻亮中远眺，那里的景色
将尽收眼底。哦，那美极了的景象！
                         严观《远扬》
如果路途中出现的意象与生命最高的震颤发生共鸣，就是崇高的诗意。

林间的鸾鸟站稳挑空的枝头，长尾华丽，
它选择相信美丽，不要锋利的喙，
来自鹰巢的袭击，幸福之凰在可疑中
高飞。雨在远方繁殖，飞中寻找安宁。
软弱，夜的巴旦杏，荷蓬的馨香，
与马鞍共舞于疆的草面，不可剥夺的
鄂西的河流，那驻河的船夫，
在皎洁光华流溢星光的支流摇橹，
他等着一个人坐上船头，那第三次
才可以说话的蓝布女娃，让他靠岸。
                                         ——严观《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