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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严观 于 2023-12-14 05:13 编辑
【南方天空下的一座城市。夜晚。公园。
长椅上的一对男女。
谈话也许进行了很久。彼此都有点神思恍惚。
声音不像从他们嘴里出来。他们说话时带着一种聆听的神情,像是谛听着某种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声音一样。】
金茗:我有些难受。天空似乎有些异样。
马越:一种疲倦的感觉。但我什么也未看见。
        我只看见满天星斗。
金茗:我不是要你看可见的东西,而是要你……捉摸空
        中的东西。
马越:空中的东西!你一再提起。现在没有飞鸟,只有空
         气,还有噪动的声波。一个城市的喘着粗气的
          魂灵罢了
金茗:空中充满了东西。不能说物质,是某种比物质更强
        烈的东西。
马越:我感觉不到。如果真有的话,我们会被挤得
         不成样子。或许没有存在的可能。那太可怕了。
金客:你再仰起头,捉摸一下天空。用眼睛、耳朵还有跳
         动的心去捉摸一下天空。看是不是充满了使
         你心口发胀、使你灵魂悲恸的东西?
马越:……是的……不错。我感觉到了。我的心在往外
         涌。我要哭。要飞散。我要凝固。想进人。
         茗,我要消融,渴望你也消融。我渴望和你消融
         在一起。
金茗:长久以来我就有这种感觉。我一直在默默地、
        孤僻地、痛苦地等待着。我的心无数次地碎裂,
        我的胸膛无数次地膨胀。渴望飞翔的冲动,渴望
        死去的 陶醉,像海潮一样拍打着我少女的肌肤,
        浑绕着我羞涩的前胸,使我躺卧,等待什么巨大
        的东西来笼罩我,消融我。
马越:这是我的第二次动荡。我要说,这是第二次降生
        或死亡的沉醉。过去,我曾把双脚浸在时空的
        流里,让虚无给我一次不付款的抚摸。那时候我
        感到神祗的沙哑的召唤。那是一次理性的,
        毫无道理的消失。当某种美人的头发扫过我的
        皮肤的时候,我都毫无知觉呢。
金茗:正是。在某种时刻我经历过那样的体会。我
        忽然神经质地低语。我感到一种节奏愈来愈
        深沉。凡是在活动的、在生长的东西都像一个
        青春派歌手在颤动。连地球也拍击着太空的水
        花,它的莽苍的毛发和光鲜的衣着使它看起来比
        一切歌手都洒脱、放肆和可怖,就像入了魔道的
        魔王在不可自制地重复着永远单一的动作。
        那实在可怕又激动人心。并且那种有规则的
        骚动也附上了一切活物的身体。整个世界都在
        有节律地抖动,抖动。
马越:那真是一次史诗般的疯狂。整个世界不会有
         第二次感觉。颤动的高峰是不省人事的昏眩…
         过后是苍白的空茫的感觉。没有任何依附物。
         像挤在一个马圈的角落,又像高插在一层淡
         紫色的空无之上。一切都消失了,连悲哀也
         没有可藏之处。只有回忆的一根筋弦无力地
         耷拉下来,落在故乡满是树木和香草的土地上。
金茗:也许我再不会有重生的感觉了。
马越:我也是。我思念亲人。思念不可逆转的儿时的
         安全感、回归感和希望感。
金茗:生命在走着不可知的旅程……只把感觉留给
         我们。
马越:给我们留一丝联系,一大片孤独。一点隐约的
         对幸福的不知害臊的希冀。
金茗:真希望伸出一只手,一只柔韧的饱含着温暖
        激情的手,越过所有的目光、声音、纸张人群和
        尴尬。
马越:我不知在哪儿投资。
金茗:在我们的感觉中没有市场。
马越:手伸出去了,但不合时宜感使我羞惭。
金茗:理直气壮的是拿听筒的手,决不是拨号码的人。
马越:许多该投诉的没投,该回信的没回,该签名的没
签。
金茗:你本是个深谙幽默的人,结果事与愿违。
马越:我的幽默是个超级的乒乓球手,没有人接回。
金茗:结果一次比一次性急,搞不清投放市场的价值
        体系。
马越:最后只托福于运气。
金茗:完全靠一种执著的氤氲环绕你的自尊。
马越:梦幻的雷声隆隆,惊不醒不做梦的蚊蚁。
金茗:让我们的知觉垂手而立吧。
马越:如果忽然一声号令呢?
金茗:让历史去指挥本能吧。我不是第一个,也不
         是最后一个。有些东西我们管不着。
马越:我坚信呼唤,出声的呼唤。就像森林和荒野
        的神奥喧响使狼躁急。
金茗:我要让我的头发再一次无羁地飘飞。我要创造
        一种想象,似乎我的双脚蹬得地球飞快运转,像
        狮子滚着绣球。
马越:如果不那样,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动,眼里含着一
        种渴求沉醉的光芒也未尝不可。
金茗:如果我无力奔跑,将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马越:你最好回归自然,让体态更美。
金茗:我要多吃蔬果,让嘴唇红润。
马越:我要让我的影子都有性格。
金茗:那时候我们再坐在这夜空底下。
马越:我还会问控制着你的最大欲望。
金茗:是的。
马越:问你最强烈地刺激你的目光是什么。
金茗:是的。
马越:问你什么时候你的听觉最敏锐。
金茗:是的。
马越:一切重来一次。
金茗:就像所有的事物一样。
马越:我的记忆就是你的记忆。
金茗:一切记忆的核心是一种凌驾一切的感觉。
马越:这感觉叫做生存的幻觉。
盒:如果表演得不好,我们就退场。
马越:在人群中翘首等待。
金茗:总可等到什么。
马越:就像一切的等待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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