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摸蛤蜊的女人

西门吹牛

赶海摸蛤蜊的女人

在聊天群

听一个女人讲述她赶海的营生

她的声音像盘旋的海鸟

我想象她一定是发现

藏在蛤蜊壳内

一些乳白的光阴细滑如舌

吞咽下老河口

河海交融的寸寸咸涩

终于成熟，论斤计价且脍炙人口

壳与壳的碰撞在挂着泥浆的弧线中

归于，退无可退的沉静

我想象

她抚摸过男人的手一次次伸向滩涂

没入浑浊的浪也穿过无形的风

在岁末，在日出前

在潮涨潮落的间隙

泥沙是平展而硕大的试卷

冰镇着寒彻的营生，一道道鞠躬作答的考题

她描述的场景单调却生动

我想象

亦如全世界的男人涌动于此

奔赴又退去，冷冽苍凉是她的眼目也是呼吸

她是不被带走的女人

每一步都深陷

在双腿的内侧外侧

在她弯下的腰身后

黑沉沉的疲惫拖出杂乱的足迹

向前向后

与她无从逃逸的捕获打成平局

没人打断她的讲述

我想象

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轮新的太阳

在膛线深处迸射

慌乱的潮水抬起了船向来岸退去

随她上船的姐妹们扎紧头巾，也扎紧编织袋

滩涂沉没，如锚，如鲸，如荒废的试卷

我想象她抚摸过男人的手蜷缩僵硬

彼此摩挲又搭上额头

她说到日出时就只用了一个美字

我想象她的眼睛眯的很细

揉不进一粒沙，只装满不断溢出的色彩

从红黄到蓝绿照见凛冬的白

一只七彩的蛤蜊张开坚硬的壳

我在群里留言

然后又默默删除

只发出一声真美的赞叹

我想象换了钱的蛤蜊摊开翅膀

抚摸过男人的手没入浑浊的浪

熊二@

进来学习吹牛，一只七彩的蛤蜊张开坚硬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