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粮小熊 于 2022-11-30 12:31 编辑
与雪对饮
夜风,敲打柴门
雪花飘过窗,疲惫地铺在柴火上
每一朵雪花,皆有三生的寂寥
被掏空的冬天,硬起了骨头
那个冬天,我才十岁,站在墙边
看摇晃的柴油灯盏,四方桌坐的父亲
抿着一口小酒,每喝一小口
寒气就少了一些
三十六年了,父亲不再喝酒
端不动的酒壶的手,哆嗦
给我酌了一杯,我坐在桌前
安静地端起酒杯。一杯,两杯
一直喝到,雪大片大片的落
雪
除了风,所有的事物慢下来
月色撒进酒杯,抑制不住的荡漾
我想写洁白,写天鹅的羽毛
写盛开的莲花,写
穿白大褂的姑娘
深情之人,病弱恹恹。喜欢
在这人间,找到喜欢的东西
喜欢她的素手。手中
残留中草药的味道,喜欢
党参,鹿茸,当归,杜仲
研磨成的粉末
遍野的芦花,由远及近
围绕连绵起伏的群山
弥漫至我的身体
我在画画,用掏心的空白
描绘一串脚印和一幅背影
大雪
叶子落光了,孤树黯然无神
大地扬起北风,时而呼啸
旷野萧瑟,麻雀
为了谜一样的冬天,把自己
活成了一个谜
我和影子,不分彼此,站立在
前世种下的严寒中
对于生死,早已彻底遗忘
备好的麻黄,荆芥,紫苏
羌活。它们的用武之地
或许来年,或许来生
暮色里干净的光
顺着越压越低的苍穹
暗下来的都是梦
像心,像血,像舍利子
让记忆覆盖一层厚厚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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