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琳子的女人——读琳子诗歌

老英在野

◆那个叫琳子的女人——读琳子诗歌
那个叫琳子的女人，是在诗界认识的。当时俺初上诗歌论坛，一直在老大河上玩，是大兽、东升介绍过去的，严家威也在那做版主；后来琳子一上来了，就叫东升搬小板凳坐。俺想这是谁呢，在网上还摆谱，接着就看到她帖的一首诗：
《冬天的这个晚上》
电视机在客厅
兀自讲述着
焦点访谈
壁灯亮着
我坐在书房
用铅笔随意
在白纸上划拉
这是我的写作习惯
喝了一杯白酒
眼睛乱了
就看到上午那个乞丐
跪在街心磕头
想楼下的小李
买了一台新电脑
想我的老公
肯定网恋了
想我明天还是穿
那件红色的
大衣吧
儿子在间壁写着作业
忽然轻轻地
哼一句歌声出来
从我的眼前飘过
我一把抓过
放在我笔下的
白纸上
这样一下就喜欢上了，出第一期现场诗歌网刊时，就把这个选进去了，同期还有目外的《鹿皮靴子》，梅溪的《我的寓言》，林野大兽的集子。谁知刚办了这一期，乐趣园就关闭了，只好回到榕树下发诗，有时也到贫莲的坛子和江西的《野草》上玩；一次，一个叫和玉的留了QQ，让俺加她，说她是琳子；可惜俺没有Q号，只好介绍她到别人的坛子交流；那时她可能已经在“我看看”当编辑了，直到上星期，还在往那拉俺。用俺这片的话说，是个实诚人。每天也要看很多的稿子，评星推荐。上个月为褒奖她辛勤而卓有成效的工作，网站给她开辟了个人主页，做得非常精美，把俺也唬动心了。
这样游荡了几个月，到诗界重开时，网刊已经办了四期；直到第五期，才又发了琳子的《过程》等五首长诗；其时，俺刚从诗先锋退出，碰上当时在诗歌报的释寻兄弟，他正筹办中国诗盟，就慷慨送了一个《现场诗歌》的专栏空间，外加一个8位的QQ号。这样朋友就多了起来，在诗盟的现场诗歌，弄了个六0后的小圈子，琳子，铁哥，妙心缘，徐慢，飞扬粗俗。。。。。。第六期又发了琳子的《读书时间》等四首，第七期发了她的诗卷。此后徐慢兄弟发了一首有下半身之嫌的诗，琳子很不以为然，然后他们二位都不来现场了；妙心缘当时正写《女神曲》，这样坛子一下子冷清很多。好在不断有新人加入，加上热情执着的辛酉、温柔的侵略者等的努力，后来又有丛菊、茶客，现场诗歌一直无声漫流。
纵观琳子的诗歌，《冬天的这个晚上》，自然，真切，可为她的早期代表作品；后来的作品偏向生硬，断裂，我理解为是她求突破的努力，但用力太过，鲜有精品；其中写亲情与的《写在母亲节之后》，以及回忆之作《萤儿》等情真意切，控制得比较出色。她善于从生活的现场中构筑诗境，喜欢小气氛，小情调，小动物……在结构上，偏好一气呵成，不喜欢分节，而好分段。这种结构的选择与她的心性有很大关系：一方面体现了性格中的率真坦诚，那种女性的、令人着迷的神经质的言说中，时常带着疯魔的力量；另一方面，在场景的转换和整体的把握上，收放之间，缺乏挥笔直下的勇气与果敢。有时，她故意以丑语入诗，以增强语句的力度和穿透力，但大多过于刻意，而失于浑然。
灾难
从秋天开始向那个深度逼近
雨水以长久的射线
把坚硬穿透
这是她的近作《雨中蚯蚓》的起句，缓缓逼近的灾难，穿透雨水的射线，一个树林中的秋天，在不祥的气氛中展开通向死灭的旅途。
即使预知到乌云的压迫
即使把额头
努力藏在地心的方向
即使把那个小小的天窗
用唾液密封
太阳 不会被它的叫声
改变轨迹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是命定的，你无力躲闪；所谓宿命，是你三世修为，就是你不得不，非如此不可，然而，正是这种先验的悲壮，给了现世沉重的同时，也带来安定。
我坚信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举一把雨伞
那些苔藓
从菊花一样的伞叶上 顺着木柄
爬到了我的手臂
我踩着那个声音
一步三晃
“我”就在这里出场，“坚信”听到了那个宿命的声音，举一把虚拟的伞，把苔藓引上手臂，一直漫延，扩散，那个眩晕的声音，令我走向光的中心。
以上是第一段，分三节；这在琳子是很少有的，她终于克制住了倾诉的欲念，开始用微颤的手指拨弄这些敏感的字句，一下一下，小心谨慎，生怕弄痛她们。
这才是深入到灵魂的写作啊！琳子在这个雨天，象蚯蚓那样，深入到她自己柔软的感动现场，带给我们活泼跃动的诗意的悲怆。
2
从来不注意
土地隐藏在哪个角落
水泥地面从居室
铺开在所有的通道上
我的脚
始终远离故乡
那片小树林
有秋季的落花浸泡在雨水里
下雨能够让牙齿
长出霉菌
水积在这个季节里
是一种窒息
我第三次看到蚯蚓裸露出来的曲线
它们脱掉泥土的壳
呈现死亡
我第四次看到这些死亡
又一直不断地看到这些死亡
在泥土之外，一个远离故乡的水泥居所，“我”突然看到这些泥土的栖居者，大片的死亡，又一直不断地看到这些死亡。蚯蚓，脱掉了泥土的壳，如此突然，如此触目惊心。但除了最后一句的反复，我们几乎看不到作者的惊慌——因为雨还在下，我们还在雨中。那是能让牙齿也长出霉菌的生存的雨地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3、
雨水停止的时候
风和光泽把雨水敛起来的时候
这一个角落终于接近松软
恰到好处
是分娩
这里密密点点
我相信它们就是一个个堡垒
是一个个的庭院
是一个个的卧室
我这样想象他们的时候 我快乐
把微笑给我自己看
我看到他们把生殖的过程
从泥土里顶上来
我站在他们之外
如果没有这一段，我们只看到到一种绝望。雨原来是可以停的，正如死亡也带来新生，这些泥土房客，把他们的生育，坚韧地从泥土里，顶出来，给这世界带来新的生机，给我带来旁人无法觉察的快乐。尽管这种轮回，还会千百次地重演，还会再一次被我看见，尽管我在他们之外——
我真的站在他们之外吗？
这个叫琳子的女人，这个自称巫婆的女人，用她特有的方式表达生死的欢喜与悲戚，回环往复，欲言又止。沧海之水，于杯中狂生波澜，为朝雾，为夕烟，为凄迷的想往，为深挚的挂念。。。。。。一种冷静的关爱与思索，一种近乎旁观的悲悯情怀，就这么被她一唱三叹，令人辗转反侧，唏嘘感激。
唉！不知何时能共挥一杯。
2003-10-7

温柔的侵略者

读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