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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烟 · 发表于 2003-10-10 02:18

《稻子和他的黄金穗》

在没有敬畏的经济时代，科技欲揭开所有的朦胧或者神秘，中国诗歌的发展必然不能再以朦胧晦涩的抒情为主，尽管罕有人去怀疑抒情诗歌的价值，口语橡皮和光腚派的浮躁诗作还是充斥了当代诗坛。而西川、北岛等诗人的写作处于停滞阶段，继海子之后的优秀抒情诗作寥寥无几，诗派的划分和争斗更是日趋严重。这时候，1973年出生的稻子，走离他的经济学，投身文化领域，以超乎简单中庸的人文价值从事多种方式的写作，并带着他的《无题》和其他诗作展现他人生的诗意和自由的魅力，如其所说”用另一个名字俘虏我的明天“。
稻子多年的迁徙生活，触动他怀乡的情感，而此过程中的波折和历练又为他的诗歌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他二十五节的长诗作品《无题》，将他的痛苦和沉重挥洒得淋漓尽致，孤独感和忧患情怀贯穿全诗。当然，《无题》没有单纯的抒发稻子的情感，而是和人类和社会紧密关联着。每个孤独者的思乡之情不存在空间或者时间的界限，他的《无题》正抚慰每一个孤寂者的灵魂：
面对低洼的沼泽，从一支笔的高度
躲在一张桌子前看他人如何流血
哭喊。然后从所有不幸的泪水当中
看清楚人类的孤独，我的孤独
我的孤独离深刻肯定还有一段距离
当城市里他乡语言繁荣着一家酒吧
我是光天化日之下人群中移动的隐私
从这里到那里，恍如洼地有气无力的气泡
稻子用有力度的长句和“低洼的沼泽”等意象表达深重的苦难和孤单。“低洼的沼泽”不可见不可触，“桌子”可触可见；“泪水”，存在实体，“孤独”错觉上的意识。就这样，稻子运用虚实相生的手法展现内心的流浪和现实的流浪。
　　现实的流浪在稻子的《致姐姐》中，是这样表述的：
七年的秋风。你遭遇了多少无情的毁谤
和完美的嘲弄？你流放了多少长发
独自转过身去，你哭过多少回
杯酒之后别说桃李和春风
稻子用“秋风”代替“落叶”的表述，为此诗多添了一层诗意，问句的方式又避免平白的叙述，增强情感力度，“秋风”、“长发”等意象的使用，使得现实的流浪和内心的流浪完美的结合。显然，它比《无题》更能表现思乡的主题，毕竟《无题》不是以流离思乡为主线展开。
稻子探讨文化、文学和诗歌方面的问题时强调诗歌不企求幸福，而止于快乐。《无题》自然异常凝重。其实，戏剧可以分为正剧、悲剧、喜剧，那诗歌也应该划分出悲喜，固然还存在着没有主题的诗歌。《无题》这首止于快乐的诗歌，很难不让人去回味，何况是洋洋洒洒的三千字？今天，快餐式的文学更得人们的喜爱，《无题》这首长诗作品和它们相比就略显粗糙和凝重。虽然《无题》缺乏欢快跳跃的音符，缺乏调侃的文字，但《无题》在语言上寻求进步，且是内心情感的真挚流露——这种情感有别于大发牢骚的政治家和大哭大笑的儿童，它更应该是个人对社会、对人类自身的一种顿悟和人性的关系，而这一切应是诗性诗心的所在。
《无题》是真诚和悲悯的结晶，稻子既已识得愁滋味，“怎一个愁字了得”？故二十五节的《无题》以八行为一节，且是长句，但这也无法按照他的本意将情感和矛盾完全展现。后现代哲学家利奥塔说过：我们世界的本质就是没有本质。由此看来，意识上的“忧”和“愁”都是没有本质的，谁都无法对它做出准确的概括和描述。
《无题》不可避免的存在着种种缺陷，特别是在单一的叙述和抒情中，第十八节尤为明显：
看，你出门带那么多的行李
重的连小推车的钢架都无法承受
为什么不可以简单点呢
难道你不觉得，旅途太长太累
我有别的选择吗？我何尝不希望
赤条条来去没有牵挂。如果你无意挂牵
一个牵挂缠身的人，那就让他独自推着
折了腰的小推车，去他要去的地方
单方面看，这组抒情单薄化简单化了，一连串的问句强化自我陶醉的“呐喊”，折伤了诗意，前后之间的张力和弹性也就相对减弱了。但不可否认，这一节为整首诗灌注了有生气的思想和灵魂，波澜起伏的宣泄中多了一份现实而诚恳的空间，稻子也渐渐从此中认出自我，尽管他说“我们熟悉的是几颗伟人的脑袋”。
经济学毕业的稻子受到不同文化、哲学、信仰的影响，运用多种诗歌的写作形式，使他的诗作呈现出多面性。
《讲座之雅典兴衰史》为我们讲述一小幕片段和一些小插曲，由“哲学家说：把窗子打开！”到“——照亮了对面女生窈窕的哈欠”都有生动的白描，它是荒诞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杂糅，用荒诞的手法表现现实的主题，用现实的描述展示内心的空虚。虽然类似此的作品不少，但它所特有的人生意蕴依然让人回味无穷。它的文化内涵，也展现着稻子深厚的文化底蕴。
《三种活法》结构新颖、语感强，是稻子对后现代接纳的一种体现，他这样写到：
1、活法之一
因为下雪了，天冷了，所以要穿毛衣
因为感冒了，咳嗽，发烧，所以找医生
因为打火机没气了，所以要灌乙烷
因为停电了，所以交通堵塞
因为眼睛近视了，所以要配眼镜
因为脸脏了，所以要毛巾，水和镜子
因为腿瘸了，所以要拐杖
因为渴了，饿了，所以要面包，要酒
因为困了，累了，所以要睡眠休息要梦
因为夜黑，所以要点灯
因为利润，所以要科学管理生活
因为穷怕了，所以要流血革命或者忍耐
因为有死，所以要爱
因为虚无，所以要上帝
因为荒谬和绝望，所以要诗
因为存在，所以要个理由
因为非，所以是
或者因为不是，所以要是
因为因为，所以所以
因为我开口说了，所以要汗流满面
因为要给别人留点自由的空间
所以我要开始使用……
2、活法之二
因为下雪了，天冷了，所以……
因为感冒了，咳嗽，发烧，所以……
因为打火机没气了，所以……
因为停电了，所以……
因为眼睛近视了，所以……
因为脸脏了，所以……
因为腿瘸了，所以……
因为渴了，饿了，所以……
因为困了，累了，所以……
因为夜黑，所以……
因为利润，所以……
因为穷怕了，所以……
因为有死，所以……
因为虚无，所以……
因为荒谬和绝望，所以……
因为存在，所以……
因为非，所以是
或者因为不是，所以……
因为因为，所以……
因为我开口说了，所以……
因为要给别人留更多自由的空间
所以我要重复……
3、活法之三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所以……
因为太多的脑袋过于麻木
所以我要不断地重复……
看似偷闲的稻子在《三种活法》中展现自己的哲学观，《三种活法》留置的模糊概念突破了以往的传统，它和斯如的《夜游神。操》、伊沙的《燥》一样，是传统诗体内容和形式的大解放。虽然，它在语言上不能和《无题》媲美，在格局上还没有冲破匀称，但它自由的表达形式在传统的语言上洞开了一个口子。如果形式的运用就能代表语言的进步，如果杂烩的口语表达，就能称其为诗歌，那这种写法算是优秀的，毕竟自由赋予它广度和锋利。诗人帕斯说：“诗是一种拼命的跳跃，或者什么都不是”。《三种活法》是诗心浮躁的表现？但从斯如、伊沙等诗人的类似探索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已经自觉的认识或者隐约的认识到新诗必须突破传统和流派的局限，并寻找新的抒情诗歌创作方式。
稻子复杂的知识背景决定他诗歌文化的兼容并蓄性，他做诗歌的主人，文字也成了他的作业，于是在阅读书籍的过程当中，稻子会为那瞬间的感动留下小小的诗，即使文坛对此是异常批判的。其中，稻子的《读<孟子。梁惠王下>有感》最为突出：
　　5、鲁平公
还是臧家那小子理解我
他的逻辑，他的推理
他的运用含蓄的技巧
近乎无懈可击
省得我白跑一趟
只是我没料到，千百年来
人们一直误解着我
“唉，要不是那天我心爱的妃子
感冒，我还是会去见那个人的。”
这是首借古讽今的口语佳作，它完全破坏诗歌的意境，力求一种酣畅淋漓的语感，虽然它在稻子的作品中，在许多诗人的眼中已经不足为奇。“小子”、“妃子”、“那个人”将当权者的醉态刻画得逼真形象，口语诗歌魅力也得到伸展,可贵的是一份厚重的历史性。文人的忧患意识不一定非得用呐喊或者文化诗作表现，短小精悍的口语有时更能引起更大的共鸣。不过，稻子对口语诗作的接纳，应该还有点自身的原因。“惰性”是彼此间都具有的“自觉性”。稻子不可能为每一本书都写下详细的书评，但当他对阅读过的书产生了情感——也许是对书中的某个人物或者某件事情，他需要写下那一点点顿悟，但唯美的诗作会苍老人的心，而这种诗作也需要沉淀，它更讲究灵性，悟性恐怕无法成就唯美的作品。所以，稻子在阅读的过程中选择了轻捷的写作方式。
稻子对人类命运的关注，在《被俘的卡珊德拉》中得到了具体的体现。他没有选择神话中的英雄，而将珍贵的情感涌动留给在特洛亚攻城战时才出现的卡珊德拉：
从哭声开始，到灰烬结束
一座嘲笑预言的死城宣告诞生
面对猝然而至的袭击，谁来建造
最后的坟墓
祖先的财宝当中，我是一件
众多英雄的战利品。高傲而冷漠
跟随他人的凯旋飘洋过海，一任船头的风
呜咽着，把心吹碎
在母系到父系氏族的发展过程中，女性的地位由女神变为女奴，即使世界各国在各朝代中都有觉醒的女性，但直到今天，女性也没有得到平等的对待。稻子对女性所处的地位深表同情，他把所认识到的写入诗歌当中。女性卡珊德拉是“祖先的财宝”，她是“众多英雄”的“战利品”，“从哭声开始，到灰烬结束”提到的仅仅是“预言”“死城”“坟墓”，作为战争陪衬的女性仅仅是件微不足道的物品，纵然她是如此高傲、冷漠！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战争，英雄，女子，泪，人类。稻子的真诚和敏感又使诗歌具有灵性美。“一任船头的风呜咽着，把心吹碎”为诗歌作出凄美动人的描述。至于人人相似的思国思家之情，人人不平等所违背人性之真在这灵性的表达之下，又显得那么微妙。当然，看山似山也是此诗的一大特点，你也可以假设它在影射人类自身频繁的战争结局和遭到侵犯的弱者，而这却使强者成为英雄——因为女性自父系氏族以来都是弱者的代表。
在柳州生活七年的稻子，以观察家特有的敏锐写下了《柳州用摩托车搭客的人》：
"老板，可那凯？--车站啊
五块，没可得啊--根子太少了
六块，可没可？--可就可了！"
如果他们听到你的鸟语
愕然，你就随机应变
"老板，去哪里？--车站啊
五块，没去得啊--这太少了
六块，去不去？--去就去了！"
《柳州用摩托车搭客的人》用口语记载柳州市民生活的一幕，简单、亲切，它包含着一个地方的方言和民情，便于传诵，便于记述，外界又能对柳州多一层了解。不要嘲笑它的简单，它同样需要运用显实灵活的表述能力，甚至还需要敏锐的观察能力，优秀的《无题》在它面前显得老气横秋，作者豪放不羁之情得到抒发，它是作者在诗歌创作路途中做的又一探索。
在不懈的诗歌创作中稻子比常人更快的找到适合自己风格的诗歌形式。《一位风水先生的传说》对反复命运的反复吟咏是稻子对人生的反复吟咏，正是“人生”的诗意和自由的渴望促使稻子的诗歌创作逐步走向成熟和沉稳。《无题》的涌动渐渐地不见踪影，他在吸收民歌、民谣、古典诗歌和哲学等基础上，逐渐讲究审美和含蓄，“言有尽而意无穷”又转变为稻子的诗歌信条。换句话说，稻子的本质就是没有本质。
纵然稻子罕有书面诗文和广大读者见面，但稻子和他的黄金穗必将为当代诗坛留下贤明的阳光。

石破天 · 发表于 2003-10-10 18:47

是我认识的那个网易的稻子吗？

堆烟 · 发表于 2003-10-14 05:37

过去的东西了，现在才发现稻子的东西我还不能读懂，他的东西要一个一个的解读啊
这样三言两语的概括实在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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