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腿夹着个灵魂---对沈浩波《下半身写作及反对上半身 》的批改意见

白马非马

                  

            

    注：文前标黑点的是沈浩波先生的原文，每段后面标*是我的修改意见。


● 强调下半身写作的意义，首先意味着对于诗歌写作中上半身因素的清除。
*   “强调”是个病词。既然对“上半身因素”清除了，没有了，哪来的上半身？如果强调，就是还有，还有，就是清除的不彻底。不彻底，意味着你们的工作没有很好地完成。

● 知识、文化、传统、诗意、抒情、哲理、思考、承担、使命、大师、经典、余味深长、回味无穷……这些属于上半身的词汇与艺术无关，这些文人词典里的东西与具备当下性的先锋诗歌无关。
*   小学一年纪的孩子也知道知识的含义。你识得这么多字，不是知识？你曾看过书吧？不是文化？你曾经上过学吧？不是传统？你也写过诗吧？那一个个是字组成的吧？不是抒一己之情？你可以否认是别人代笔写的，但你骨子里的念头是生下来就有的，敢保证一点也不是从后天来的，如你所言，清除得一干二净？这不是思考？你至少还写了上述这些文字吧，它们不是哲理？你的下半身踩的是土地，不是空气，在劫难逃啊伙计。这个我暂且不计较你，因为你只要下半身嘛，没有眼睛、脑子等等工具。
    说白了吧咱们，你只是不要承担、使命等劳什子，但大师、经典等还是要的，只不过大师和经典的署名换成了你。

● 从80年代开始，追求先锋精神的诗人们一直在跟知识、文化进行着较量，从《有关大雁塔》到《车过黄河》，从非非的“反文化”到伊沙的“饿死诗人”，这种较量从未停止。很多人以为这只是诗歌写作中的一种，甚至是一种另类的言说。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是通往诗歌本质的唯一道路，这是找回我们自己身体的唯一道路，不了解这一点的诗人，根本没有资格来谈论现代诗歌。
*    也就是说，你小子终于找到你灵魂的栖息地了，呵呵，你这不是循着你的传统：“从……到……找回……”一路走到今天吗？你怎么可以说传统不属于你们下半身呢？
    椐我所知，不了解这点的诗人有很多，比如徐志摩、戴望舒、北岛、海子……不说中国的，知道你瞧不上眼，那么国外的比较熟悉的叶芝、艾略特、博尔赫斯……了解这一点吗？显然他们也没有谈论现代诗歌的资格了，只有您有呐，只有您有资格谈论现在诗歌。

● 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年轻得还没有来得及去受更多的压迫，我们就已经觉醒了，我们已经与知识和文化划清了界限，我们决定生而知之，我们知道了，我们说出。我们用身体本身与它们对决，我们甚至根本就想不起它们来了，我们已经胜利了。我们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之中，它们在我们之外。让那些企图学而知之的家伙离我们远点，我知道他们将越学越傻。
*   如前所述，你是从娘胎里天生带来的这一切理论，绝对没有半点“学而知之”的成分。这个我也许可以给你作证。你生来就会说话，戴着眼镜，穿着遮羞下半身的裤子，（脱了是后来的事。你总是这么与众不同。）而且你绝对没有上过学，没有，你的“知”不是学来的，谁要诬陷你这是学来的，用不着你，我先跟他急！

● 传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们的写作必须跟它有关？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身体，有我们自己从身体出发到身体为止的感受。这就够了，我们只需要这些，我们已经不需要别人再给我们口粮，那会使我们噎死的。我们尤其厌恶那个叫做唐诗宋词的传统，它教会了我们什么？修养吗？我们不需要这种修养，那些唯美的、优雅的、所谓诗意的东西差一点使我们从孩提时代就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信任与信心，我们的视野差一点就被限定死了，我们差一点以为只有那些才是美的，才是属于诗歌的。唐诗宋词在很大程度上使我们可笑地拥有了一种虚妄的美学信仰，而这，使我们每个人面目模糊，丧失了对真实的信赖。

*   我首先支持你：传统不是个东西！提写作就远了，象咱们这样的文盲，提那个让人家笑话，咱就说身体，“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身体”，我们怕什么？对吧？身体可不是从传统那里来的，你可以骄傲地说：我浩波，是石头缝里嘣出来的。不对，让我再斟酌斟酌：还是说“我浩波，是从另一个宇宙星系的石头缝里嘣出来的”比较妥当，这样他们就没有话说，不授人以把柄了。你听我的，没错。

● 源自西方现代艺术的传统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只怕也未必，我们已经亲眼目睹了一代中国诗人是整么匍匐下去后就再也没有直起身子来的。这个东西一旦成为传统为人们津津乐道，它腐朽的一面便越来越暴露出来，更多的时候，它已经作为一种负担而必将为我们抛弃。看看吧，叶芝、艾略特、瓦雷里、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这些名字都已经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   呵呵，你果然就在这里等着呢，要不就知道你是大师吗？看问题多么透彻，姿态和语气好酷，看来你不把我彻底迷到是不甘休了啊。也罢，谁让我只崇拜你呢？原来你知道的知识比我多啊，我竟然不知道瓦雷里、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难道我比你更无知更适合下半身的标准了？嘿嘿，这个王位我可是私底下合计好久了。

● 什么叫做诗意，这个词足以让人从牙跟酸起，一直酸到舌跟。这个一点现代感都没有的酸词只能被那些学院派的冬烘先生奉为至宝。而对于现代艺术来说，取消诗意将成为一个前提。我们不光不需要传统的，来自唐诗宋词的所谓诗意，我们干脆对诗意本身心怀不满。我们要让诗意死得很难看。
*   说得好！我们要让诗意死得很难看！而且还让下半身死得很难看。都什么时代了？看看吧，诗意这个东西带不来物质利益，带不来浩波你现在显赫的名声，多亏当初没有要她，果断地与她一刀两断。呵呵，看来还是你英明。你看啊，当这个时代那些怀着诗意的诗人们落魄困顿的时候，你已经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初级阶段。跟着你混，一定没错，从现在起，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投奔你的旗下，你不会不要我的，象你心肠这么软的善人。

● 只有找不着快感的人才去找思想。在诗歌中找思想？你有病啊。难道你还不知道玄学诗人就是骗子吗？同样，只有找不着身体的人才去抒情，弱者的哭泣只能令人生厌。抒情诗人？这是个多么孱弱、阴暗、暧昧的名词。所谓思考，所谓抒情，其实满足的都是你们的低级趣味，都是在抚摩你们灵魂上的那一堆令人恶心的软肉。
*   坚决支持。这一段是经典里的经典！抒情等等都属于低级趣味的范畴。只有下半身的臆淫、手淫、性交，鸡奸……才是最高尚的。我建议，为了彻底摆脱传统，下半身再发个声明，把人类从自己的队伍里清除出去。你如果不是人了，不是更没有和传统暧昧的嫌疑了吗？

● 哪里还有什么大师，哪里还有什么经典？这两个词都土成什么样子了。不光是我们自己不要幻想成为什么狗屁大师，不要幻想我们的作品成为什么经典，甚至我们根本就别去搭理那些已经变成僵尸的所谓大师、经典。
*   你真的天才啊，看问题这么透彻。改日你们也把那些挂在《诗江湖》上面的你们组织的代表作拿掉，因为不这样做，就有成为狗屁和僵尸的危险：你一定不要误解哦，我是说，它们如果不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势必会成为经典的了，毫无疑问，最好你也消失，呵呵，因为你就是经典的化身啊。

● 承担和使命，这是两个更土更傻的词，我都懒得说它们了。
*   看看。多亏我在上面先说了的。呵呵，我也懒得说了。

● 让这些上半身的东西统统见鬼去吧，它们简直像肉忽忽的青虫一样令人腻烦。我们只要下半身，它真实、具体、可把握、有意思、野蛮、性感、无遮拦。
*   恩，我说，你不要光说不练啊，你怎么下半身上面还有个身子和脑袋啊，难道你的身子和脑袋就不是“东西”？晕了，我无法理解你这么高智商的下半身。顺便问一句，你这些奇思怪想从哪个器官来的？天啊，如果你和平常人一样用脑子思想，还要不要全世界人混了啊。

● 所谓下半身写作，指的是一种坚决的形而下状态。对于我们而言，艺术的本质是唯一的——先锋；艺术的内容也是唯一的——形而下。
*   原来不是指下半身？指写作？你清除了知识、文化、传统等，怎么写作？艺术不是包括在文化里面的吗？快，把这段删掉，你不能前后矛盾。要知道，这是你们的立国之本啊，万万马虎不得。否则一切不都白说了吗？

● 所谓下半身写作，指的是一种诗歌写作的贴肉状态，就是你写的诗与你的肉体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紧贴着的还是隔膜的？贴近肉体，呈现的将是一种带有原始、野蛮的本质力量的生命状态；而隔膜，则往往会带来虚妄，比如海子乌托邦式的青春抒情，离自己肉体的真实越来越远，因而越来越虚妄，连他自己都被骗过了；再比如时下一些津津乐道于词语、炼金术、修辞学、技术、知识的泛学院写作者，他们几乎是在主动寻求一种被遮蔽的状态，主动地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对自己的肉体进行遮蔽，这是一种不敢正视自己真实生命状态的身体自卑感的具体文化体现，他们只能用这种委琐的营营苟苟的对于外在包装的苦心经营来满足自己的虚妄心理，这些找不到自己身体的孱弱者啊！
*   还提什么传统、文化。而且术语越来越专业化了。“贴近肉体，呈现的将是一种带有原始、野蛮的本质力量的生命状态；”怎么让我想起惠特曼了？难道他也是你们组织里的？你真的能吹啊，呵呵，诗歌里面是有些怪现象，但你也不能“东西街来南北走”吧，你以为自己有多重？可以掌握整条街的平衡？

● 所谓下半身写作，追求的是一种肉体的在场感。注意，甚至是肉体而不是身体，是下半身而不是整个身体。因为我们的身体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传统、文化、知识等外在之物异化了，污染了，已经不纯粹了。太多的人，他们没有肉体，只有一具绵软的文化躯体，他们没有作为动物性存在的下半身，只有一具可怜的叫做“人”的东西的上半身。而回到肉体，追求肉体的在场感，意味着让我们的体验返回到本质的、原初的、动物性的肉体体验中去。我们是一具具在场的肉体，肉体在进行，所以诗歌在进行，肉体在场，所以诗歌在场。仅此而已。
*   从没有肉体到只要肉体，而且只要下半身。你进化得多么漂亮、多么彻底、多么铿锵有力啊。“返回到本质的、原初的、动物性的肉体体验中去。”多么荷尔蒙的语言！小心成为第10000……个纵欲身亡的西门庆啊，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根本不具备西门庆的物质条件。这样身体的衰老就会拯救你的性幻想。

● 80年代，尤其是第三代诗歌运动开始后，中国诗歌的先锋性主要表现在语言意识的觉醒上，“语言”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主要问题，韩东说“诗到语言为止”。80年代围绕语言的探索以非非诗派和他们诗群中的一部分诗人（韩东、于坚、丁当、于小韦、小君）为代表。围绕这个问题，80年代甚至不能严格地用时间来划定，我以为的80 年代，从杨黎的《撒哈拉沙漠上的三张纸牌》为开始，到韩东的《甲乙》为结束。80年代结束了，诗歌真的只到语言为止吗？不，语言的时代结束了，身体觉醒的时代开始了。
*   还是传统。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走的太远，底气不足，非得回来攀上个亲戚，以说明你不是野种，而是正宗的子嗣？快把这段删掉。

● 而我们更将提出：诗歌从肉体开始，到肉体为止。
*   这个也删了去。太明显了，你不要传统的。

● 我们将义无返顾地在文化的背面呆着，永远当一个反面角色。
*   不想也不中了，即便以后老了，性冷淡了，被你女儿拷问着，忏悔了，也不可能变成正面人物了。这一点你不要抱什么侥幸的心理了，以免给自己造成什么不必要的痛苦。

● 崔健在评价作为导演的姜文时说：“如果张艺谋和陈凯歌是大师级的话，那姜文就是畜生级的”。姜文是不是畜生级的我不知道，但这个评价本身让人怦然心动。有朝一日，如果有人这么评价我们的诗歌，那将是最高的褒奖。于坚说，我们一辈子的奋斗，就是为了活得像个人样。那我们呢？是不是得像个畜生，才算混出来了？
*   事实证明，你是的。惟有你、只有你，变成畜生的时候（注意，不是像个，而是变成。）才能成就你的名声。

● 只有肉体本身，只有下半身，才能给予诗歌乃至所有艺术以第一次的推动。这种推动是唯一的、最后的、永远崭新的、不会重复和陈旧的。因为它干脆回到了本质。
*   这段可以大胆删除。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是不是累了？要不就是雨大，脑壳子，不，下半身进水了？先歇歇，想完整了再说。

● 我们亮出了自己的下半身，男的亮出了自己的把柄，女的亮出了自己的漏洞。我们都这样了，我们还怕什么？

*   没有人说你怕的，人们都怕你呢。这些人也是，看人家浩波穷困的最后都把自己的把柄亮出来，推到前台，容易吗？这可是孤注一掷啊。设想一下，一个走投无路的英雄，最后被迫卖身，当了男妓，领导一些小男妓小妓女们奔小康、容易吗？俗话说，笑贫不笑娼。看看我们的浩波，两腿夹着个灵魂，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取笑人家，还有没有一点点道德和人性？

                                                 2003/09/27

fanmask

    如果下半身是对人类灵魂中一些固有的动物属性的探索与描述，从自然学的角度来讲这种诗歌只是翻版的《动物世界》主角只是人罢了。
    从伦理学来讲道德和伦理是约束人类灵魂中的一些兽性，尽管这些东西在金钱面前和在战争中人类的本性被暴露的无疑，但人类提倡人道，提倡道德就是要克服我们自我的劣根性。
    从审美的角度而言人类的身体在我们自己眼中是有美感的，当审美多样化后，各种标准又是相互冲突的。当一些界限都成为模糊化时，相对于我们提倡文明道德的反面东西却成为美的，出于我们灵魂中一些动物的属性，我们常常快感于这种属性的释放，尽管这种属性有真实的内在美的一面，但它同样有破坏性的一面，对于下半身诗人他们缺乏是冷静中的超脱与审视，过于全面的唯美只能导致自我的迷失，进而否定社会的进步，否定文明。
    随笔妄议了，供参考。

郁风

嗯只有下半身没有上半身的东西，的确不是东西！！

白马非马

下面引用由fanmask在 2003/09/27 08:09pm 发表的内容：
如果下半身是对人类灵魂中一些固有的动物属性的探索与描述，从自然学的角度来讲这种诗歌只是翻版的《动物世界》主角只是人罢了。
    从伦理学来讲道德和伦理是约束人类灵魂中的一些兽性，尽管这些东西在金钱面　...

说的好.
只是:"对于下半身诗人他们缺乏是冷静中的超脱与审视，过于全面的唯美只能导致自我的迷失"应该把"唯美"改成唯丑或唯性.
呵呵,想你问好了

白马非马

下面引用由郁风在 2003/09/27 08:16pm 发表的内容：
嗯只有下半身没有上半身的东西，的确不是东西！！

呵呵,他们是秋后的蚂蚱啊,应劫而生者,必应运而亡.那天就是诗歌的生日.

白马非马

明天要出门1个星期,朋友们批,我回来学习..
预祝各位节日快乐

佑饵

半身,就是半身.失去了一半,不知道会怎么样.
把人拦腰斩断,上半身向左走,下半身向右走.

末日帝王

两腿夹的不是灵魂， 是垃圾！！

白马非马

下面引用由佑饵在 2003/09/29 06:09pm 发表的内容：
半身,就是半身.失去了一半,不知道会怎么样.
把人拦腰斩断,上半身向左走,下半身向右走.

是啊,下半身者,不过如此耳.

白马非马

下面引用由末日帝王在 2003/09/29 09:25pm 发表的内容：
两腿夹的不是灵魂， 是垃圾！！

朋友好.垃圾和龌龊就是他们的灵魂.

梅梅子

你谈得极好。
我写了个东西，主要不是指你的问题。
请你指正。

暗色诗派

嗯，下半身的确不是东西
向白马先生问好

沉香木

感觉诗歌是不能较真儿的东西！

寒阳

下面引用由沉香木在 2003/10/10 12:36pm 发表的内容：
感觉诗歌是不能较真儿的东西！

同感！
诗歌，从来都不曾谋求于成为诗人的附属品，或者言说的工具。试着理解为一种存在，并尽可能的宽容。

疏影临书卷

哈。。。读来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