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我读妙心缘

老英在野

◆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我读妙心缘
先引两段文字：
1、“几处见到兄弟关于现场的主张，心缘作此理解：1、现场是诗意所在的现场，是启动灵感驱使情思张扬之所。是那份诗绪独有的天地；2、在诗中表现为现场感，是诗人创造的第二世界。是可以体味的以物象为线索的美感灵动；3、在同一现场的基础上，由于心灵所在，想象的境界有多大，现场的疆界也就有多大。
      如果理解的不错，这个现场理论便在发生学意义上更加接近诗的本质。
      本贴由渺渺心缘于2003年3月06日00:37:09在〖星星诗歌论坛〗发表”
2、“诗人必须对生活有深入的思考和热切的情感。没有深深的感触，便无以为诗。”
“诗做为以意象化语言为工具的着重于灵感表现的思维的艺术，要求的是对灵感的忠诚，无论是为具象的观察所启发、受情感的磨砺所启发还是受抽象的思维所启发，都应是首先内观灵感在思维内部的感应状态，而尽可能地给予本质的而不是现象的，清晰的而不是朦胧的，直接的而不是间接的表达。也就是以上所说的忠实于“思维原质地”的表达。.”
(妙心缘《浅论诗的本质》)
在妙心缘的诗论中，灵感和意象，是两大关键词，然后才是思考（思维）、想象、情感和现场；严格地说，这应属创作论的范畴，在他的《浅论诗的本质》中，回答了诗是什么，如何写诗这样的问题，同时也为诗的赏析提供了一条便捷之路，可谓夫子自道，对于意象诗歌的发展，至少是一个重要的小结。老英不揣浅薄，想以一首长诗《失乐城的咏叹调》的解读，管窥妙兄的艺术云厦之万一。
这首作于2003-4-6的长诗共9章，每章11-12行。中心意象是一辆珍珠白的保捷车，背景是城市，人物是抒情主人公“我”，另一个潜在的重要人物是“巴黎少女”（我想应该是到巴黎留学的少女吧？），这样就构成了香车美女的格局，是对爱情和欲望、生存和奋斗的咏叹。相近的主题和意象我只从铁哥的诗歌里见到，那是他在东北跑业务时见到俗称“巡洋舰”的丰田4500时的感慨：
我所爱的丰田4500卷走美人
把她栽种于地平线的昼与夜之间
——铁哥《我所爱》
对车，老英是十足的外行，当然自行车除外。但看发达一些的地方报纸，在征婚栏里，一般都要求男性有房有车，事业有成，然后才论其它。这很能说明问题：在对这些社会资源的抢夺中，诗人何为？
从另一首诗里，看到妙兄缘有一辆车，但是奥迪，那是一首写给母亲的诗，关于报恩和愧疚。它感动我的是：无论你得到什么，都无法报答亲人的恩情。
对幸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物质的充足肯定是一大要素；孔子不是也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然而他还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这就是中庸吧。我的体会是过分的富有不是叫富有，过分的美也不叫美，过分的理想也不是理想。但尺度在哪里？荷尔德林说：在神那里，“神乃人之尺度”，海德格尔进一步解释说：诗便是对神性尺度的采纳，是为了人的栖居而对神性尺度的采纳。
从这个意义上来观照妙兄的灵感说，我以为灵感就是与神的接通。是一种狂喜的理性状态，是对自然尺度的把握。因为我是不信神的，所以我把神理解为“道”，即自然，大地，是英语里的EARTH，而不是WORLD。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同意妙兄关于“诗应当忠实于灵感”的论述，因为在我看来，灵魂，也是诗歌唯一忠实的对象，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能承当。
这并不是否定灵感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在灵感来临时，诗人才能掌握尺度，才能控制一切——回到这首诗上，我感觉到妙兄的灵感：珍珠白的保捷车！这个清晰的物象，是意识与现实化合作用的结果，在一道闪电或一声巨响之后登场。它从一种交通工具，而演化成一种象征，这就是妙兄的第二个关键词：意象
通读妙心缘的诗歌，你会发现一个明显的转变：从唯美到现场。即便是现在，这种转折还未完成——很多读过他前期诗歌的人都误会他是一个女子，娇巧玲珑，善解人意，包括我在内。因为那些极柔极美的诗句，太容易让人产生这种联想了，我想这样写作的肯定有很多，应该说是大多数。我把它归入六朝文体，清新婉约，靡丽华美，极其重视技巧、声律，我承认自己也一度迷醉其中，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和阅历的加深，发现这种诗歌若无强烈的情感和深厚的底蕴，就极易走向媚俗和浅薄，而是很难写出深入人心的诗歌，它们是诗歌步入衰弱时期的征象。
但是，美和音律，以及技巧，对于诗写者是非常重要的，正如同样的一句戏词，梅兰芳唱，票友也唱，可以差之千里，诗歌也是一样：美与真，很难执其两端而取其中，但从这首诗里，我看到了妙兄的尝试。
这辆珍珠白的保捷车，“珍珠白”，古典的美；“保捷车”，现代的真。艺术与生活在这个物象里统一，欲望与爱情，生存与坚持，又让我想起杜甫的那句令人心酸的诗句：悠悠委薄俗，郁郁回刚肠。
在这首近百行的诗歌里，“珍珠白的保捷车”出现了十七次，几乎每章两次。然而对于这辆车，作者并未对它进行更细致的刻画，读到最后，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的形容词，还是“珍珠白”！为什么会这样，显然，这辆车只是一个符号，是作者特意设置的圈套，它一步步把我们引入作者的情意现场。为了更清楚地说明这一点，特把这十七处摘录如下，读者从前到后读下会产生什么情感的变化呢？
                  1、问一问，是否珍珠白的保捷车
                  从灵魂的风景线穿越，从玻璃墙的流影和滚动的银屏下
                  缓缓冲进我半摭半掩的窘迫？
2、当风儿窃窃私语中，拐过古城墙斑斑驳驳的传说
                  冲进我几乎诞生爱情的语言中，左突右撞的是不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3、当白色拱顶的建筑群引我走向城市的更深处
                  人们拥挤着交换情感中色彩斑烂的百贷，笑或哭的碎屑
                  在陌生的一角纷纷扬扬，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4、当留学的巴黎少女用时髦的蓝眼睛指使我
                  用我眼中与生俱来的小滴墨色，在不会再大的白纸上
                  写她翡翠色的诱惑，能不能，超越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5、当我用植物桔杆做成的下肢，宣布参赛广安街
                  堂而皇之给我以羞涩的，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6、为什么，以讥讽般的尖叫
                  惊动高度的 总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7、告诉我，让戏闹的光线
                  进出每个凌晨和黄昏的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8、人们离开柏油路面，悬浮如曲尺
                  折叠一分种的长度，告诉我，把我遗落在人行道边的
                  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9、告诉我，
                  穿越一分钟的长度尾随而来的是不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0、告诉我
                  第三百零八次让我留下泪水的，是不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1、告诉我
                  当城市的声浪裂开窄窄的巷子，唯一能自由穿梭的
                  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2、告诉我
                  把我的落漠碾出呻吟的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3、告诉我，以冷色调的闪电划过视野的是不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4、告诉我
                  唯一不受伤的是不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5、但是告诉我，最后胜利的为什么
                  总是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6、这时告诉我，悄悄靠近的是不是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17、那个时刻，她身后远远的，是从记忆中抹去的
                  那辆珍珠白的保捷车
如果说前4个“珍珠白的保捷车”还能给人以美感，那是因为诱惑；第5、6节它带来新的情绪：羞愧，更羞愧；7-12节，这辆“珍珠白的保捷车”反复的暗示，带来了厌烦和愤怒，同时伴随着无可奈何的追赶。13-16节，受伤，精疲力竭后的胜利和拥有。17，巴黎少女出现，却又把“珍珠白的保捷车”从记忆中轻轻抹去，生命落空后更大的悲凉。
谁都能看出，作者在悄悄讲述一个凄凉的故事，关于爱和被爱，奋斗和失落，在现代的、城市的背景下，这注定是个悲剧。象人类的祖先因为偷吃智慧果而失去伊甸乐园一样，“我”也失去了在人群中栖居——城市里的欢乐。
最后我要说几点：一是这首诗标题不够简练，二是有个别地方过分强调意象的美感，而使整体的叙述稍显杂乱。然而这仍是一首相当重要的诗歌，不仅仅对妙心缘本人而言。
老英在野2003-5-27
附现场诗歌[妙心缘卷]http://sx.ispidc.com/bbs/topic.asp?l_id=42&t_id=1725

石破天

兄，引的多，评的少了点啊

妙心缘

谢谢老英。咱说好轮流评的，你说俺评谁吧。要不也拿你开刀？：））

老英在野

哈哈，妙兄不能评俺，再找一位吧，要不就成打击报复了；）
破天老弟，引用也是评呀，俺的第一篇诗评《大河栖居者》就全是引用；哈哈哈！

在水之灵

好文章，拜读了：）

妙心缘

下面引用由老英在野在 2003/05/28 08:17pm 发表的内容：
哈哈，妙兄不能评俺，再找一位吧，要不就成打击报复了；）
破天老弟，引用也是评呀，俺的第一篇诗评《大河栖居者》就全是引用；哈哈哈！

那俺先磨刀。嘿嘿，看谁不顺眼再砍谁。：）

石破天

主页。

轩辕翊鹰

下一个该轮到评俺的了吧！：}俺皮厚不怕挨刀！：}西西，烦劳各位了！

酒醉长发

妙心缘 ：我躺在那里都快朽了你不砍？
砍几刀说不定伤口处发几根新芽呢。

荣成

在对这些社会资源的抢夺中，诗人何为？
多好的问题。偶也想过。最好是开着保时捷再写下灵感啊。

老英在野

下面引用由轩辕翊鹰在 2003/06/12 04:17am 发表的内容：
下一个该轮到评俺的了吧！：}俺皮厚不怕挨刀！：}西西，烦劳各位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