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北岛为什么写《失败之书》

李霞

北岛为何写《失败之书》
李 霞
不管他在国内还是国外，他仍然是中国当今诗歌的灵魂。
他，就是诗人北岛。
近20年来，北岛一直漂流在欧美，尽管有时也回国转几天。他住过英国、德国、瑞典、丹麦、荷兰、法国、挪威，现住美国。还因参加与诗歌有关的国际会议，到过一些国家，如南非、韩国、以色列、捷克、墨西哥等。
1989年至1995年6年时间，北岛搬了7国15家。他写道：“得承认，这行为近乎疯狂，我差点没搬出国家以外。深究起来，除了外在原因，必有一种更隐秘的冲动。我喜欢秘鲁诗人瑟塞尔·瓦耶霍的诗句，我一无所有地漂流……”
北岛是因为生计开始写散文的。散文是在文字中的漂泊，而漂泊是地理与社会意义上的书写。每到一个国家，就是一种散文语境，诗歌只能点睛，散文才能画龙。写散文对他是一种放松，写诗久了，和语言的关系紧张，像琴弦越拧越紧。北岛写过也发表过小说，但他说他再也不写小说了，因为诗人和小说家是两种动物，其思路体力节奏以及猎物都不一样。也许写散文是他在诗歌与小说之间的一种妥协。
“其中有历史面具上一个人的泪”。这“泪”字，说明了北岛漂流的一切辛酸。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枯叶/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这是食指的诗句，北岛在30年前就被此诗中的那种迷惘与苦闷深深触动了，北岛说“那正是我和我的朋友们以至一代人的心境”。很难说现在的北岛脱离了此心境。
以上这些都是我从北岛的散文集里读出来的，但读了几遍，我仍搞不明白，北岛为什么把这本散文集子命名为《失败之书》（2004年10月由汕头大学出版社出版）。2005年春节有几天，我一直在思索这一问题，边思索，边再看原书。
还是分几个角度来理解北岛吧。
　　　　
　　北岛当年在国内，被批判也好被赞扬也好，反正一夜成名，备受瞩目。到国外后，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这种巨大的反差，特别受不了。那是他生命中的一大关。慢慢的，心变得平静了，一切从头开始作一个普通人，学会自己生活，学会在异国他乡用自己的母语写作。那是重新修行的过程，通过写作来修行并重新认识生活，认识自己。
　　头两三年，北岛不时被绝望折磨。他喝酒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在北欧喝很多威斯忌，有时觉得这晚过不下去了，非把自己灌醉才行。第二天醒来，松口气，总算又熬过了一夜。
现在，北岛在国外可以说是平静又自得。他经常参加国际性的文学和诗歌活动，名气不小，也无生活之忧。还出版了几个语种的诗集，也得了不少国外奖，国内一些奖也提他的名子，2004年还在中国的大哥大刊物《收获》上开专栏，还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后选人之一。但是，北岛说，记得年轻时读普希金的诗：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我一直没弄懂。直到漂泊海外，加上岁月风霜，才体会到其真正含义。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
前几年，国内有人传说，北岛为了得诺贝尔文学奖，专门住到瑞典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委员会旁边……现在看来是误解北岛了。　　　　
　　
　　北岛交游很广，参加了许多国际文学活动，结识了许多诗人和作家，他主要工作也是教书，这对让世界了解当代中文文学尤其是中文诗歌有莫大的好处，其贡献是一般文学交流活动无法相比的。
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殴·帕斯，被誉为世界现代主义文学最后一个大师，他和北岛是忘年交。帕斯翻译过李白、杜甫和王维的诗，他还与美国诗人艾略特合写了一本《读王维的十九种方法》。
艾伦·金斯堡是世界级的大诗人，有美国“垮掉一代之父”之称，北岛与他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1988年艾伦·金斯堡在纽约主办中国诗歌节，北岛是特邀代表。我们无法说清这些活动与北岛有没有直接关系。
2002年3月作为国际作家议会代表团8名成员之一，北岛到巴勒斯坦受到阿拉法特总统的接见。
北岛到国外后仍写诗，但少多了，他自己也说自己的诗越来越难懂了。有人问他，什么时候最想写诗？他说，很久没写的时候，有种恐慌，就像学业荒废的感觉之于读书人一样。
有时朗诵会上碰到中国听众，他们说更喜欢北岛早期的诗。北岛也能感到他和读者的距离在拉大。这对一个诗人来说才是致命的，我想北岛出国后一直未找到诗歌与读者的共鸣点，这是他心灵无法摆脱的疼之根。　　
　　
　　长期漂流，对家的伤害也是无法避免的。妻子、画家邵飞已与北岛分手，现回北京定居。北岛说对女儿田田有负罪感，生活的动荡以及婚姻上的问题，对她影响很大。北岛离开她时她只有4岁，10岁到美国团聚，15岁又回到北京，17岁再搬回美国，像个小流浪儿，在该得到父爱时没有父爱。刚和女儿分开的那段日子，北岛的感情变得非常脆弱，甚至不能在街上听见孩子哭，一听见就跑，实在受不了。
《游历，中文是我惟一的行李》，这是2002年11月在美国波士顿，《书城》杂志社记者采访北岛后写的文章的标题。第一次目光触及这一标题，我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跃进一条大鱼，惊起的波涛是惊人的：北岛已经是中文诗歌的烈士了！
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竟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那么，北岛把自己的散文集子命名为《失败之书》，是不是暗合了我的“自己怎么突然竟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是不是因为，北岛诗人的角色已经结束了，他现在进行的是一位中文诗歌活动家或中文诗歌宣传家或者中文诗歌大使的角色？可悲的是，他后面的角色不仅没有得到正式确认，也不可能有人去确认，但他还必须去做这一切，而且是自费的自愿的。
到此，本文就要结束时，我仍无法用直接、明白、简洁的话说清北岛为什么写《失败之书》，再说，或不说了，都没法说定。
2200字
2005年3月8日于十望居
450003郑州河南工人日报社

梅山子

诗人虽然漂泊才能写出漂亮的诗

空手道

失败是成功之母，取名失败就希望通过他的心路历程能够孕育出汉语文化明天的成功，所以书中重比较，重人家的经验，重自己的思考。
起名失败也说明了一种大气，有面对过去的大度和坦然，经历并在经历中成长和丰富是北岛先生对诗歌出路的思考，这和他的出发点：走吧/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时的思考相契合，
湖/记忆/行走/历程/经验---这些思路的整合表达了北岛使命的完成和诗思考这样一个甬道的放下，重回一种人的本色和生活。

碧荷山庄

“他仍然是中国当今诗歌的灵魂”，言过其实了。北岛的意义就在于：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我们只追求诗歌是错误的，诗歌不是从诗歌到诗歌，而是“生命——诗歌——生命”。关于北岛，我不想多说，我只想悲悼。
  此贴转至“中国新诗研究所”网。

梦亦非

好久没来了
问候李霞
还好吧

小鱼儿

[这个贴子最后由小鱼儿在 2005/03/19 12:23pm 第 1 次编辑]


　　北岛这本书，好象是前次出版未果的《蓝房子》稍做修改换名《失败之书》出版上市的。
　　至于书名，源头在这：
　　某年某月，北岛等人在瑞典诗人斯朗斯特姆府上做客，几人聊天，北岛说，其实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呐`~~

李霞

亦非 鱼儿好。
梦在春天开始

雷黑子

不管怎么说，李霞的这篇随笔写到了痛处。我认真地看完了，正好今天在收获２期上看到了北岛的《艾基：田野——似闪向天空的光芒》，很有感触：）

南岛

现在的北岛叔叔激情，诗意都没有了，只有“高度”了。

贝多芬

以前是一个诗人，现在是一个写诗的人，如此而已。。。

吴元成

支持，坚决顶1

诗之风

阅知。

易州米

早前挺喜欢北岛的。

阿尔

我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