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旅诗人到铁路诗人的丁乂（评论）

丁乂

[这个贴子最后由丁乂在 2004/10/08 03:51pm 第 4 次编辑]

              从军旅诗人到铁路诗人的丁乂（评论）
                      洋 滔
    诗人丁乂和我都生于四川，长于四川，又是世界屋脊诗歌战线在同一条战壕里并肩战斗过的"诗歌战友"。他在风景秀丽迷人的“西藏江南”林芝，我在佛教圣地"日光城"拉萨。严肃正规的军旅生涯并没有把丁乂诗歌的秀丽、清婉、哀伤和淡雅磨去，他的这些诗歌特色反而在林芝部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发挥。后来，丁乂转业到成都铁路工作，他在一些大型报刊上发表了不少诗作，我当然是认真细读，分外亲切，西藏和诗歌情缘使我特别关注他的诗歌，他的诗集《彳亍的野风》获四川文学奖，我喜出望外，在遥远的西藏默默地为他祝福，写信索要，他一直很忙，很长时间以后才邮寄给我，虽是"后睹"，也极其快乐。
    当下诗歌，评论家们把它分为"知识分子写作"、"口语化写作"和介于两者之间的取"知识分子写作"与"口语化写作"之所长、创立自己的艺术优势、显示更为开放的语言态度、更为突出的综合创造力的"复合型写作"三种类型，按此分类，丁乂的诗基本上属于第三种即"复合型写作"，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圆满而潇洒，并且成就卓著。他的诗兼收并蓄，不搞画地为牢，取传统诗歌之所长，取各流派之所长，使自己的创作更加符合诗歌的实际情况，开拓了自己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他的《彳亍的野风》之所以能够在百花齐放、诗手林立的天府之国鹤立鸡群，独树一帜，无可争议当之无愧地获奖，正是由于他对诗歌苦苦的不懈追求所结出的硕果打动和吸引了那些挑剔尖刻的评委，从而赢得了他们的好感，得到了这一崇高的荣誉。
    这些年在相对宽松的文化环境中，四川铁路部门给诗人丁乂提供了更为良好的创作天地，诗人的创作欲望和艺术潜能获得了空前释放，正确的诗学追求促成了丁乂诗歌创作的活跃局面。从部队到铁路，对于丁乂来说，是一个大的人生转折，他的诗歌也需要来一个转折，陌生的领域，陌生的生活，陌生的人物和陌生的事件，涌入丁乂诗的视野，磨炼着丁乂敏锐的洞察力，他渐渐适应了铁路生活，熟悉了铁路工人，写出了不少以铁路为题材的诗作。"大渡河大峡谷里的太阳雨/常随着风的变换/滑过眼睫 掠过记忆/宿营车里的铁路汉子静静地坐着/没有谁直接谈论过爱情/幸福对他们也是/若即若离/惟有/自己与大山峡谷的守望很真实/......那些在悬崖上荡秋千的小水珠/攀着从大山缝隙漏下的一阳光/爬上了飘忽的云朵/......铁路汉子在宿营车里一言不发/目光一直注视着车窗外那一棵孤单的树丫/刚被风摘去枯叶又暴出了新芽/岁月就这么不露声色地溜过去了"（《彳亍大渡河铁路边》组诗载《四川文学》2004年第8期），写得娴熟深刻，意蕴苍凉、悲壮、紧迫、独到，情切，意绵绵，深藏着很多欲言又止的东西，让我们去思考，去理解，去感悟铁路工人多姿多彩的生活。诗是需要不断创新的，才会充满生命的活力，如果没有创新，诗就会减弱和失去免疫力，逐渐死去。丁乂诗正是那种充满生命活力的好诗，我们从中领悟到许多东西。"在大渡河铁路边一小站/模特儿小丫/一下从少女变成了少妇/没想到/成熟竟来得如此之快/此时盘起了头/穿着从车站职工家属借来的花格子衣服/靠在车站东头的车站站牌下/手里织着一件永远也织不完的毛衣/此时正是大热天的下午/阳光正从大山的空隙/如追光灯直扑大渡河峡谷中的小站/一下从少女变成少妇的模特儿小丫/脸上已有了微微的高原红/那是导演特意安排的杰作/不抹防晒霜的小丫坚持爆晒两个中午/对于现在这个造型/小丫还挺满意/眼睛已离开织毛线的手/似乎感觉到熟悉的足音席卷而来/巡道的丈夫即将归来/她的目光微微上抬/注视车站东头的隧道口/一脸幸福状"（《在大渡河铁路边一小站》），新婚少妇对丈夫的眷恋和想望，写得非常细致，细节感人至深，细节本是小说的精髓，但也应该是诗歌必不可少的细胞，有人只强调诗歌的抒情，而忽略诗歌的细节，那只是新的假大空，那只是建立在沙滩上的高楼大厦，那是很难打动人心的，丁乂的这首诗，逼真的心态描写，对铁路工人之妻内心世界的真切揭示，直白而细腻，虽是白水味道却很纯正，很有嚼头，而且读后总感觉意犹未尽，余味无穷，给人留下极其宽广的想像的空间。丁乂笔下的女看守工"右手姆指自然微曲四指紧贴/在我面对车窗站立的同时/左手垂直紧贴裤线/右手迅速上抬/......将我那久违的军礼/献给她们"（《大渡河隧道里的女看守工》），"孤独的值班员在山里一晃就是二十来年/每天迎送十余趟旅客列车/至今已迎送旅客九千多万/然而却没有一位旅客看清他的面容/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文数字/可以写进吉尼斯世界纪录"（《大渡河隧道里延伸的站线》），诗人把铁路工人的人生定格在几个瞬间，他深厚扎实的生活基础和观察能力，对铁路工人发自内心的热爱和人文关怀，给我们展示出真实的铁路生活场景。读着这些诗句，我们心里不能不对铁路工人充满敬意和内疚，我们也乘过无数次火车，但从来没有发现他们诸如看守工在我们看来完全是微不足道的工作和生活，诗歌和生活从我们面前一闪而过，我们神经麻木，竟然没有任何印象。丁乂却看到了，丁乂却体验到了，这和他的高超的摄影技术一样，抓住了生活的瞬间，把它拍摄下来，升华上来，这就是艺术，丁乂独特的艺术。
    丁乂对铁路和铁路工人有一种解不开的情结，他有不少写铁路工人的好诗，在路内外多次获奖。他的诗读起来陌生而亲切，感人而催人泪下，"山里的铁路汉子很孤独很寂寞/常有人光着身子逃出屋/对着大山 吼呀--吼/发泄自己独有的情感/这时/便会发现有语言在身后逃跑/野桃花正鲜艳地坠落花瓣/铁路汉子便想自己的女人/他们知道/回忆是另一种重逢"（《一群铁路汉子望山》），诗句非常美，诗意非常浓，感情非常深，在这种美中、浓中、深中，隐藏着诗人对铁路工人撕心裂肺、情深义重、刻骨铭心的爱，这是诗人对铁路工人生活入木三分的剖析、真诚独到的深爱和真实美丽的深化。过去，我们对铁路工人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甚至是漠不关心，丁乂给我们提供了诗意的艰辛的工人精神世界，使我们对铁路工人有了更深切的了解和认识。
    爱情是人类最自然的感情，它永远青春，永远朝气蓬勃。丁乂不是神仙，丁乂是常人，他也有火热的青春，有光彩照人的爱情，爱情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人生经历，不是说出来的，是和岁月一起慢慢释放在生活里的，它需要养分，需要在大自然里放牧，不然，它会一天天地瘦下去，以致瘦到无影无踪。丁乂的爱情诗不拘一格，他对爱情的感受新颖别致，比起他的其它诗作来，似乎更显得自然、流畅和亲切一些。爱情的玫瑰花香了他的精神领域，满山遍野地打扮着他的美好灵魂，他是爱情的主宰，又是爱情的囚徒。"昨天/准确地说是昨天下午/我知道/我给人留下了一个好的印象/事情本来是非常顺利的/从电影院出来/我们便非常熟悉了/我说回家吧/你说你没有家/我就只好把你带回家/我吻了吻你/你说最好别这样/我问为什么/你说你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我来了/送你回家的路上/你热泪盈眶/你没有说什么/主动吻了我一下/就上楼去了"（《室内日记之五》），最初读到这首诗，我很震惊，觉得很有意思，耐人寻味，里边有很多不是爱情的爱情，有很多爱情以外的人间关怀和世态真情，还有感恩的成份和不可言喻的思想过程掺杂在里面，其容量是很大的。人生就是很奇怪，青春的确需要来来往往，但有时候又经不起来来往往。"隔壁一对男女正在上演悲剧/我将音响开得很大/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随后我半眯着眼睛/开始认真想你/城市陡然停电/隔壁一对男女又重新上演喜剧/我只好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着 想你/慢慢地吸着 想你"（《那个夜晚》），诗人触景生情，触景生爱，触景生诗，这种对女友或者爱妻的思念，真实可信，这绝不是矫柔造作，胡编乱造，我在青春时期和妻子分居8年，诗人的这种诗体验我是痛苦地经历过的，我也写过"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你很"远"/一旦离开了家/才感到你很近/多一次离别多一层爱/离得越久爱越深"、"你不要为我准备氧气袋/我的头不会痛/呼吸一定很急促/用电炉烧一桶水/我要洗去久久的苦苦渴念"这样的诗，人生和爱情的经历使我对丁乂的爱情诗情有独钟，更重要的是诗人写得棒，写得真，才能够深深地打动读者的心。是的，岁月是掠取青春的天敌，也是给你智慧的贴身朋友。失去的就让它失去，该拥有的就毫不犹豫地拥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丁乂的诗充满了哲理，但并不是哲学家的卖弄和政治家的说教，而是诗化了的隐藏很深的让人想像无穷的灵魂的袒露，哲理不是哲学家和政治家的专利，有时候也是诗人的点睛之笔，李白、杜甫、白居易、李清照、苏东坡、陆游以及现当代的郭沫若、闻一多、北岛、舒婷、于坚、伊沙......都不乏充满哲理的惊人之语，丁乂《作品十三号》云："走路的时候/最好别回头 永远/你前面一般不会有风景"、"后面看客很多/你只要停下来/拍拍你的衣服/便会从身上掉下来一些眼睛/这些眼睛都超过夏天的太阳"、"你可以含一块泡泡糖/把整个城市想像为一个泡泡/让它们在自大中失去自己"，哲理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一种诗歌创作必不可少的魂灵。不过，我们并不要求每一个诗人的每一首诗都要去追求哲理，而是诗歌创作中哲理的水到渠成，自然流露，人为地死搬硬套、牵强附会、移花接木，反而会弄巧成拙。
    丁乂的诗大都写得庄重、严肃、深刻、哲思，但也有一些诗让人忍俊不禁，不乏风趣和幽默，让人舒心和深思，"女儿在电话中/极幸福地谈起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一位天才/天才正在屋内/把鸡蛋一个一个砸碎/可怎么也找不出一个熟的/一篮子鸡蛋全完了/天才没有了食欲/便拿出自己的碗撒了一泡尿"（《女儿》），美的极致是自然而然，丁乂寥寥几笔，把一个孩子的天真、天性、天才勾画得那样真实，那样可爱，那样令人信服，落笔轻松，一气呵成，天衣无缝，选材机智，情趣盎然。其实，生活中真正的天才科学家或其他的天才人物，童年时代的确做过不少傻事，闹过不少笑话，达尔文小时候捡到一块怪异的石头，对同学说："这是一块宝石，可能价值连城。"同学们哄堂大笑，他并不在意，继续对身边的东西发表"高见"。久而久之，老师把他的问题告诉了他父亲，说他撒谎，父亲听了，不以为孩子在撒谎，认为孩子想像力丰富。一次，达尔文在泥地上捡到一枚硬币，神秘地拿到姐姐面前说："姐姐，我发现了一枚十分普通的旧币，只是由于受潮生锈，显得有些古旧了。"姐姐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希望爸爸惩罚达尔文，让他改掉说谎的习惯，爸爸却说："我怎么能责备他呢？他的想像力真伟大。"要是没有父亲的怂恿，父亲的宽容，父亲的远见，也许一个伟大的自然科学家就被扼杀在童年时代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是建立在超乎平常人想像力之上的伟大科学成果。丁乂笔下的那个打鸡蛋的天才，说不定长大以后会真的大有作为呢，这首诗歌乍一看，幽默风趣，细一读，意蕴深刻，使我们在愉悦中享受到诗意的真实、真情和优美。这种诗，方能显露出诗人高深的文学修养和诗学功底。
    身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的诗人丁乂是中国铁路战线近年来涌现出来的优秀诗歌人才，在他的周围，有一个耀眼灿烂的诗歌星空，星空里的群星闪耀着自己独特的多彩光芒，而丁乂的那颗星座更加亮丽，更加耀眼，更让世人瞩目。

洋滔：著名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拉萨作协副主席，原《拉萨河》主编。

梅梅子

学习

丁乂

问好梅梅子 ！
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宛儿

呵呵！问好从军旅走来的高原诗人。

海魂

那个X怎么读？》

西皮

好文！

丁乂

谢谢楼上的宛儿、海魂、西皮君！

丁乂

诗人洋滔的这篇评论已刊于《人民铁道报》2004、9、1“与铁路同行”栏目。

易州米

这徧评论写得非常好，学习了。
很喜欢丁乂的诗，有空儿请多多指教。

丁乂

再次问好易兄！
我在西藏呆了几年，老诗人洋滔对我比较了解！故评论写得相对亲切，并存在过度夸赞的嫌疑！
从92年至今已出版的三本诗集现均无存本。真不好意思！现主要忙于组织管理编辑等诸多事宜，写诗相对较少了。《星星诗刊》2003、1上半月刊，2003、7下半月刊，2003、12下半月刊，2004、11上半月刊；《四川文学》2004、8；《人民铁道报》均有我的组诗。我想《星星诗刊》应该看得到的。周世通便是丁乂也。
我的邮箱：zst@1435.cn
有兴趣可去这上面晃悠一下：http://www.1435.cn/12/

红山

楼主参加论坛月度赛十月的诗作，的确写得好，向你学习。

小鱼儿

军旅诗人和铁路诗人都只是过程中的标签，惟好诗是我们一直追求的，问好丁乂诗友。

红山

呵呵，既然追求的是好诗，那么连标签也不是了。

丁乂

下面引用由红山在 2004/11/06 04:14am 发表的内容：
楼主参加论坛月度赛十月的诗作，的确写得好，向你学习。

谢谢老兄的抬爱！问好！

丁乂

下面引用由小鱼儿在 2004/11/06 12:17pm 发表的内容：
军旅诗人和铁路诗人都只是过程中的标签，惟好诗是我们一直追求的，问好丁乂诗友。

好久没上来光顾了！也问好小鱼儿！
你这个坛子真不错！我以后得多上来晃悠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