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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新时代的诗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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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3 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原 / 文
                                    新时代的诗歌写作

    每一个时代都有或者会产生属于自己时代的特殊而又具备普遍意义的声音。
                                                   —— 啊松啊松
    一个时代的开始与结束,不是根据年代或时间来划分的也不是因为什么重大的历史事件,而是要考查这一个时代的一部分或大部分人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处理问题的方法、风格及哲学,还有他们对世界、生命及人本身、对周围境况的具体的操作性的分析是否与前一辈人相同。每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师都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他们不仅永远站在自己时代的最前列,而且还代表着他们民族的最高智慧,他们超越了前一个时代的先辈,并用自己的毅力勇气和智慧结束一个旧的时代,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时代。在他们时代里,他们树立了一座座难以逾越的高峰,但对于他们的下一辈却造成了毁灭性的灾难,成为下一辈人在这条道路上永远的滑铁卢。
    一个时代可能是十几年,是几十年,也有可能是上百年,然而年代越久,时间越长,顽固堡垒一样的腐朽就越深,陈辞滥调、丑规陋习也就越深入人心,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没有怀疑的必要。而新的时代的到来,也就越艰辛、越鲜明;相反年代越短,新的时代的革新,也就越容易一点,甚至在潜化默移中一个新的时代的广阔图景已经整个儿铺展到了面前。当然这样一个新的时代的特征也就越容易模糊、越容易被忽视。所以本文讨论的新时代的诗歌写作,就是80后的诗歌写作特征(虽然我至今对这一近乎含糊的命名,仍带有几分不屑)。他们是属于后一种情况,这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凭着自己的智慧、勇气和魄力,凭着自己的真实,与其说把自己置身于笼罩的阴影之外,倒不如说他们用自己的诗歌文本颠覆了一个时代的同时,又开创了一个新的诗歌时代。他们写出了属于自己时代的诗歌,和朦胧、第三代相比,他们表现出了自己独特的异质,证实并争取了自己的合法性(当然也不乏有人一直陷入了旧有的阴影,用故作高深、居高临下的姿态,只重现象不看本质的人,把这一现象说成可笑滑稽的“无效的复辟与重复”,其不知自己的脑子里已被老去的前辈跑了马。)。
    新的时代是相对于旧的时代来说的,由于历史的不延续性和自身的不确定感。新是对一种腐朽死亡、单调重复的厌恶、是一种本原的澄清、一种心理上近乎自然本能的屏弃。旧有的形式已经不能再表达新的思想,陈旧的语言已经不能在表现新的一代人的真实情感,落了伍的修辞已经变成了不必要的累赘和卖弄知识的工具,再也不能来表现新一代人微妙的心理世界。然而诗歌的内部也在加速度的腐朽着(近几年的喧嚣浮躁不安的所谓诗坛,近乎发疯,急功近利到处招摇撞骗大呼小喊拉帮接派小圈子化党同伐异的所谓诗人,都说明了诗歌内部在加速度的腐朽。)。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呼之欲出。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而任何一个有时代感历史感责任感的富有创造性的年轻人都有意无意地对着自己的前一个时代有着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反抗和革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努力用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来介入世界,来改变陈腐老旧的生活模式。当然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新的,对于前一个时代来说,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旧的,是相对于后一个时代。
    我把80后的一些诗人的诗歌写作,称为新时代的诗歌写作,是因为他们写作的方式、表达的主题、表现生活的介入、个人与世界的切入点的把握等完全是自己的,不同于70年代的人,也不同与60年代的人,他们比前者更彻底、更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患得患失的犹豫不决,也没有后者偏激复杂自卑自造压力幻想的心理情节。他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的写作方式,他们的历史境况注定了他们必须用自己真实的自我来表达他们自己时代的镜像,他们在这个时代,用自己的诗歌喊出了这个时代的最强音。
    “我是我 / 你们是你们 /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丁成《前辈》)
    “这是真正的我 / 向命运抗争”(阿斐《处境》)
    “就让我一直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上吧”(春树《虚伪》)
    丁成的预言、阿斐的硬倔、春树的决绝等等,当然还有木桦、水晶珠链、李傻傻、土豆(我个人认为此人在诗艺的某些程度上超过了木桦和鬼鬼)、潇潇枫子、王东东等为代表的80后年轻诗人,他们总体上都呈现了一种新的写作方式。当然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和写作风格。他们是幸运的,特定的历史使他们没有像70年代人那样整个儿陷入了几个人的圈子里,在他们的心中一切都是平等的,一切都是自由的,在他们的眼里再也没有上下左右古今中外,他们什么都不在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仅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敢于说是,也勇于说不。他们可以放弃一切,全身投进一件在所有的人看来是永无希望的事情,他们追求着一个真实的自己,他们认真的生活着、写作着,永远保持着一个平衡的心态,他们十二分的清楚自己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在争取什么,这是这一代人最大的特点。
    在所有的关于80后诗歌批评中,说到80后诗歌的特征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人云亦云的把他们 的诗歌用叛逆颠覆先锋等一些概念性大而泛之的词语来概括,我觉得有必要切除这样的词语,而说这样话的人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在文学史上、艺术史上,每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都会用这样的词语来描绘新生事物。从词源上考察它们,最初它们都是一些贬义词,是昏庸的僵死的时代的维护者,批评他们的反对派,是对新事物的抹杀。到了二十世纪,才转变成了褒义,是指还没有得到合法性的新的文学艺术样式。而这些词语本身也带有一种含糊性,说这些词语的人不是一些投机主义者就是一些中庸分子,是对新的文学艺术的一种似是而非的否认。退一步说,具有这样艺术素质的诗歌,不仅仅是80后的诗歌,在每一个新的诗歌或艺术出现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情况。朦胧派是,第三代也是,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到来的预兆(我不禁想到那些无聊的中间代、第三条道路,一些平庸的找不到组织的“诗人”,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特点概括,没有“新的崛起”也没有“季节的转换”。)。
    我在一篇文章里曾提到,电脑网络的普及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小化,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愈来愈近,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愈来愈频繁,便捷和快速,使我们的地球世界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地球村,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件都有可能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一个人一只眼睛观察着自己身边的小事,而另一只眼睛也时刻注视着国家、世界上的大事件:香港回归、98洪水、亚洲金融风暴、中国大使馆被炸、美国911、伊拉克战争、亚辛被刺等等。80后诗人普遍地关心史事,自觉记载着人类的苦难历程,文明发展的不幸断路:“烈火和炸弹洗礼过后的巴格达上空 / ‘萨达姆‘会不会 / 照常飘动如磐石一样稳固”(丁成《在路上•37》)面对一个强大一个弱小,诗人更偏向弱小。
    在80后的诗歌写作中,他们更有史诗情节,而他们的史诗情节并不是追求那种宏伟的大铺大展的近乎疯狂的不知所云的叙事,他们认为自己的现实生活就是历史,历史不是某个姓氏的家族史,也不是某些大事件的连串,而是所有细节的积累,他们关注现实、关注生活,以及在现实和生活中的精神和思想,更是要求把这个时代放在更大的历史背景中去认识去呈现。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历史不再是一个或几个人写就的,而是所有的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所以他们追求的是一种短小精简的记载,短短的十几句或者几十句,一个历史事件的真实记录及在这个事件中的人们的精神状况。在历时性和共时性的关系处理中,他们把自己所有的作品都看成一个历时性的,这是对于他们自身来说,而对于整个历史来说,他们所有的作品又是共时性的。他们只能反映自己的时代。“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毛泽东语),他们只是其中的一员(他们的自知之明是一颗水珠并不能反映整个大海)。比如丁成的《海门之行》,在中共十六大召开的日子里,一群基层的小人物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东奔西跑,再现了一个时代及在这个时代下人们的精神状态。
    关于后现代主义的争论在西欧随着几个人的死亡而结束,在中国关于有没有后现代主义的争论也随着几个人的热情的消减而冷淡,但有一些理论却实事求是地道出了我们所生活在这个现实社会的真谛,比如叙事的平面化,现实生活的碎片感等等。学科的划分愈来愈精细,我们的生活空间也愈来愈狭窄。现实生活从各个角落从各个方向袭击着我们痛苦不堪疲惫乏力的身心,而技术主义物质文明所带来的灾难已经远远大于它们带来的利益,自以为聪明的人类孰不知自身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夹缝里,所谓的历史早已变成了人类的思想史。而生活的细节变得越来越重要,越真实,它再现了一个人内心的精神世界,而真正的历史恰恰就是这些容易忽略的细节累积而成的。鲍曼干脆把我们现当代的生活说成“生活在碎片之中”。
    诗歌已进入了一个“大”的时代,此处的大不是宏伟场景的大,不是浩大工程的大,不是题材的大,也不是宏篇巨制的大,这种“大”与诗歌本身无关。这种“大”是抒写诗歌时的心理,一种思想的畅通无阻,精神的自由往来,它没有顾忌,有时表现为一种勇气,一种自信。它是复合式的,存在于有意无意之间。它也不是刻意的追求,它是一种率真的再现。这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里,有诗人本身特定的气质所决定的,它的表现方式是超越意象放弃喻体,直指事物本身的核心,几乎是80后诗人的不言自明的共识。
    在这样一个时代,技术主义已把文明践踏得不堪入目,刻意追求诗歌的技术已显得落伍,夸张的物质所带来利益已经翻成三倍的灾难降临到人类的头上,人类已经开始反省自己的罪恶,注重自己的精神,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诗歌的存在就是表现人性,表达对生命对人生对世界介入的一种方式,是内部世界对外部境况的一种发言(详见拙作《超越意象》)。
    80后的诗歌首先是彻底抛弃学院化的虚伪腐朽和软弱的抒情,及象征暗示隐喻(于坚所谓的拒绝隐喻,但他的诗歌到处充满了隐喻。)等等被诗人们津津乐道借此炫耀的技巧,清除的是那种自以为知识渊博学问高深的,一直以读书人自居的诗人,那种脱离了生活,整个儿糜烂于词语的恍惚旋涡里,想当然的闭门造车,80后的诗人们对他们表现了种种的不屑。新时代的诗歌写作,首先要反对这样一种人。
    “第一个听它呼吸的是诗人 / 第一个触摸到它的是盲人 / 第一个描述它的是伪君子”(阿斐《诗人盲人伪君子》)
    阿斐一直保持着他的尖锐、他的激情,在读他的诗歌中,你慵懒的身体总能充满饱满的力量,都能感到80后诗歌写作满是希望的前景,感到一个人的自信如野草一般生机勃勃,他的力度他的独立思考及自由精神,总让人感觉到80后这一代人坚毅的背影。
    几乎所有的诗歌都在夸大意象,甚至把意象作为衡量一首诗歌好坏的标准,而80后的诗歌却失去了这种热情,一首诗歌意象的美与丑、轻与重、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他们要对世界发表自己的言论,自己的声音,他们要过河,至于过渡时是木桥是铁索桥还是石桥,都不是主要问题,不是主要问题的通通靠边站。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 我想和命运做斗争”(春树《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一切都消失了/真实出现了”(春树《没有题目啊》)
    由于特定的历史和特定的教育,注定了80后诗歌与朦胧派或第三代诗人的诗歌不同,他们或者有意的倡导传统的汉诗(如杨炼)、或者有意的学习西方(如欧阳江河)、或者陷入古老的世纪英国(如王家新)、或者不中不西(如韩东)他们都是走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极端,以致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本真,即使看问题也是带着有色的眼镜,而不能自拔。中国的那场浩劫,让所有的人有一种心里的饥渴,他们不择一切的吸收一切,特别是在西方物质文明的阴影笼罩下,他们迷失了自己,完全用一种仰视的心态,用一种自卑的心理,面对西方的文明。而70年代的诗人则在某些方面陷入几个人的阴影,他们面对前一辈的人,失去了自信。他们介于摸棱两可之间,不反抗心里不甘,反抗又勇气不足,以致他们的诗歌永远不能彻底,一副中庸的面孔。而80后的诗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
    “只听内心深处的大自然/偶尔/抛出一只鸟来”(水晶珠链《无法沟通》)
    鬼鬼也曾说:“用最简洁的文字,表现最简单的生活,能看出点什么就好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目的也很清楚,一首诗歌,他们不想让它负载太多太重的砝码,他们更加看好生活中的细节之美,努力在一口小小的井口,展现出一方蓝蓝的天空,干净纯粹,对自己的诗歌充满了自信和满足,当然在他们之中再也不会出现像柏桦、西川那样的诗人了。
    80后的诗人,由于成长在一个相对宽阔的社会环境里,一个市场经济主义时代,他们逐渐进入了社会,在思想中从开始就非常实际,单纯的诗歌写作已不能养活他们,他们必须要挣够足足的钱来生活,然后才能够写作诗歌。他们要生存下来,阿斐是记者、春树写小说、丁成做地产,我不知道土豆做什么,不过听说每个月也有收入来养活两个人,他们把诗歌当成属于自己的一种爱好,或者一种神圣的信仰。他们不像一些旧式的诗人,写一首诗歌却要费尽心思,去换到一些稿费,用来衣食住行,诗歌一度变得功利性和实用性,这样的诗歌也注定不能纯粹。而80后的一代人却完全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诗歌,他们清楚诗歌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的东西。他们仅仅在写诗歌,用自己的方式,向着自己的时代发出自己的声音,向着这个偌大的世界发表自己的言论,如此而已。
                                            2004/6—7月/上海

发表于 2004-7-14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原:《新时代的诗歌写作》

      一个时代的文字确有一个时代的烙印  一个时代的个性
     但诗歌的意境之美激情之美是永远不变的   偏离了这两点
     诗歌只是文字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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