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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新 兵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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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3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成蹊 于 2019-7-3 09:52 编辑

新 兵 连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张兵抬起头往空旷的天边望去,几只昏鸦哇哇的叫了几声向天边飞去。张兵和几位一起入伍的的老乡背起背包从军车上下来,情绪都有些低沉,谁都不想先说话,只是相互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乎相互之间都有情绪,这情绪又会传染,显然这是一种不好的情绪,在他们之间漫延。
       早晨,他们在北京站走下军列,他们确信这确实是北京站,因为那是八十年代初,其它地方还没有北京站那么好的车站,车站外面没有那么显目的广告。当走到车站外面时,和张兵一起入伍的张友,忍不住狂叫了一声:北京,我来了!张兵用眼睛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就你忍不住,就你能,就你烧包。张兵的爸和张友的爸同在一个学校,但是张兵的爸是校长,管着他爸,心里上低了一级,尽管心里不服张兵,但还是拉下了脸沉了下来。
      还在家里的时候,接兵的部队一到乡里,就放开了话,说他们是北京总参谋部的,那时,出门不像现在那么方便,只要有钱,有时间,想去那里就去那里。那时候,没有机会,基本上不可能去外面,更不要想去北京。所以适龄青年都想去。张兵和张友都想去,尤其张友更想去,他认为,他更有优势,他比张兵条件好,他更有理由去,接兵的人没有理由不接他去。因为他出身好,一家三代是贫农,他个子比张兵高,力气比张兵大,身体比张兵好。那时虽然不讲成份了,但是是八十年代初,多少有点这个意思。但是张兵的爸是校长,关系比张友他爸多,硬。张友他爸除认得张兵他爸和乡里的书记和乡长是当官的外,就认不得更大的官了。张兵他爸不但认得书记和乡长,还认得教育局的局长,甚至认得分管教育的付县长。在一次喝酒晏上,私下里,乡里的武装部部长向张兵他爸拍了胸脯说:我保证把你娃弄出去。但是名额有限,一个村只能去一个,这样,张友就凶险了,张友知道自己的危险,因此他为了自己能顺利的去部队,使了阴招,做了恶事,坏事。同去接兵的一个小排长说,张兵他家是资本家,张兵在家娇生惯养,手无束鸡之力,去了部队只会丢家乡人的脸,甚至丢国家的国格。但是他说的不管用了,那时地主富农早就摘帽,不是障碍。而且部队开始要求知识化,现代化,张兵高中毕业,张友充其量只是小学毕业。如果真的要去部队还要张兵他爸出证明证明他已初中毕业。那时已要求初中毕业以上才能入伍,那时初中毕业的不多,符合条件的兵源少。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有文化的青年,所以到了地方都凑数,接兵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什么也不管用。按理他是去不了的,在最后一轮身体复查中查出两个肝功能小三阳呈阳性,张友就有了机会,武装部部长为了应急,把他和另外一个青年,抓去应急凑数,张友才有机会,张友喜不自禁,和张兵一起去了部队,又巴结起张兵起来了。
       车队渐渐驶出北京站的视线,心中想像愿望中的繁华散去,汽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以它统一的,整齐的速度队列向前开去,我们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是不是接兵的首长难为我们在骗我们,张兵以前就听过一个退役的老兵说过,有的首长就会骗人,真的不说,有把假的说成真的本事。张兵的心里忐忑着,其实其他人心里想的一样。是不是朝北京的方向越来越远。有时又会冒出一两个风景还过得去的地方,让大家在虚幻中产生一些身在其中的感觉,有一次,前方,出现红砖绿瓦,雕梁画栋,彩旗飘飘。张友站起来,激动的站起来,挥着手说:北京,北京,大家看那,天安门,我们进城了,我们进北京了,多壮观啊!但是当汽车越驶越近时,只是一座寺庙连着一些小庙,大家看后都泄了气,都恶狠狠的看着他,怪他乱说。
       我们到了的时候,是在一个球场下的军车。下来以后,没有立即走,不是不想走,而是实在不知道往那走。
       张兵看看四周,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特别,说它特别主要在于它像兵营,又不像兵营。
       说它不像,是因为没有看到几个兵;说它像,门口有两个别着手枪的哨兵。他们在保卫谁呀,难道在保卫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吗?张兵心里很疑惑。
       过了十几分钟后,来了一个长的很高,腰很粗,真正带着帽徽领章的军人,走到我们的面前,他就是我们新兵连的班长,他冲我们笑了笑,然后严历的下了口令:立队,高的站在前面,矮的站在后面。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我们就跟在他的后面,向前走了。
       走到一个低矮的房子面前,中间有房子,两边也有房子,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就是北京著名的四合院。但房子已经很老,很旧了。他说了一声:立停。我们就不敢往前走了,停了下来。他向左转了过来。面对我们,然后向我们敬了一个军礼。那时不知道他敬的标准不标准。后来张兵也会敬礼了,他才知道这是标准的军礼,从这点看,班长是个好兵。然后班长说,我宣布几条纪律,他还没有说完,张友不知道因为什么竟嘻嘻的独自笑了起来,班长生气的责问他,你笑什么笑,像你这个样子,也来当兵。张友为自已辩解道:我是说你转的好看,在赞美你。我要你赞美吗?班长接着说:一.大家不要动这里的东西,这里的东西没有得到批准,包括一棵草、一根朽了的木都不准动。二.不要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在路上,班长同大家说,今天晚上吃发糕。大家听后都很高兴,想起了那有白有甜,有粘的发糕。在家里平时很难吃到。当兵真好呀!到食堂首先给大家的感觉是:空,食堂很大能容纳一个连的人吃饭,没有桌子、凳子,只有连长室才有。大家只能蹲着吃。发糕不是白的,是黄的。开始,大家以为北方的发糕和南方的做法不一样。说不定比南方的发糕还好吃。都自私的像饿坏了的狼,噻进了一大口,使劲用嘴咬,一咬,都傻了眼,咽不进去。原来是粗粮做的。实际上就是北方的窝窝头。让大家的心里凉了半截。我们那吃过这个东西,虽然小时候跟着大人吃苦,挨饿,但还是有吃的。大家就不吃,手里拿着,装模做样往嘴里放,看班长一口一口往嘴里咽,挨着,等着班长吃完。张友小心的说,这怎么吃呀,小时候吃苦,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呀。和猪吃的一模一样,班长怎么吃的这么香啊!张兵剐了张友一眼,想阻止他,来不急了。好在班长没有生气。事情坏就坏在吃完饭以后,准确的说是班长吃完以后,张友提起没有吃完的“发糕”倒在水沟里,倒就倒了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被炊事班班长看到了,他容不下,要张友捡起来,还要张友吃进去。用嘴舔。我们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办。都觉得炊事班班长过份。张友流出了委屈的泪水。说:在家里,我爸妈也没有这样憋屈我啊。炊事班班长想着了火一样说,这是你家吗?用嘴舔起来!班长火了,一句话没有说,走上前,伸出一拳就打在炊事班班长脸上,一拳就把炊事班班长打趴下了。炊事班班长惨叫一声。恰巧,连长出来,说:打伤没有。炊事班班长看连长过来,就起来了。没有。没伤就没有事。你打的过他吗?他是兵部司令员的警卫员。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我们看没有事,就簇拥着班长走了,说他是英雄,是我们心目中的大侠。那时电视正在播放电视剧《霍元甲》。
       晚上开班会,班长又宣布了几条纪律,然后学条令条例,学完以后, 班长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大部分人都襟正危座、循规道矩。只有张友大言不惭,像在家里一样,大大咧咧,歪着脑袋说,我什么都不懂,在家里的东西在部队肯定不吃香,用不上,希望班长多帮助。不知什么原因,排长过来了,看到张友这个样子,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像你这个样子,也像一个兵,就是一个二流子,小流氓。
       虽然是在北京地区,却不通自来水,八十年代初也是可以理解的。用水要去一个水池子里面弄水。水池很大,很深,留出的水池口却小,水很浅。要一步一步顺着水池里的铁环把下去才能打上水来,是个力气活,是要有一定力量的人,才能完成。张兵和张友提着水桶去打水。走过一段荒地到了水池边。
       张友要张兵下去盛水,他在上面接。不知张友要捉弄张兵还是故意为难张兵。张兵反讥他:你不是说我从小就娇生惯养,手无束鸡之力吗?算是报了他说他黑话的仇。张友从水池底下提上水,在路上对张兵说:看来部队也不好混。为什么这里这么空,像个荒山野外,可是又有些掩在树丛中的好房子,为什么有好房子不让我们住,让我们住这有小有矮的房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我问排长,排长都不知道,你没有看见排长白天看着对面山腰上只能看见进出的车辆发神啊!俩个人扛着水,叮叮当当的,洒了一半。
       白天练刺杀训练,因为口角,张友故意把一战士的手刺伤了,作为报复。为此,班长关了张友的紧闭。
到了新年元旦,晚上大家会餐,大家都很兴奋,打回班里吃,好菜摆了一桌子,简直说的上是丰盛了。张友假装喝酒喝醉了,耍起了酒疯,说,张兵是走后门来的,入伍的动机不纯,凭什么当付班长。着着占先机,什么都他好,我出身好,根正苗红,要当,我才最有资格当付班长。指着班长的鼻子骂:你是什么东西?还有资格训我,我是团长,拿起酒杯就要班长给他倒酒喝。班长也不说话,走上前,把他摁倒,脱了他的衣服,把他的双手反捆了,用一根长绳子系了他的鸡巴在前面牵了他走。张友只是嗷叫,说,我是团长,你敢捆团长。
       临近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春节的伙食更好,更喜庆,这天,排长也特别的高兴,端着酒杯,转到我们班,说要敬大家一杯,说大家表现都不错,成绩也不差。说着说着就没有分寸了,没有大小了。大家纷纷给排长敬酒。后来排长不喝,就变成灌了。排长真的醉了,几个人就把排长用一张木板把排长抬起来,抬过去,抬过来。还不过瘾,就把排长,抬到这班,又抬到那班;可能感觉出了自己这样做不对,排长嘴里反复说这样一句话:连长,我没有喝酒。没有喝酒!
      班长进来,看到大家这样子对待排长,他也喝的差不多,红着腮膀子鼓着眼睛。就把席给翻了。吼着说,我们有谁敢这样对排长?
       说完,出去呕了一地,在地上打滚,嘴里干嚎着,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十分痛苦的样子。
张友走上前去拉他,班长腾地从地上跃起,一拳打在张友的心口正中,一脚跃起,把张友踢出了几十米远。大家上前去看张友,张友已不知人事;有一个战士,奔向连部。说,不行了,出大事了,张友死了!班长被激醒过来,扒开我们上前一摸,惊恐的说,没有气了,被我打死了。转身就跑了。
       张友被送到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肺破裂引起大出血,处于昏迷状态。
       班长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团部下达了通缉的命令,但是无论怎么搜也不知道班长藏在什么地方。
       张兵去打水,听到水池里面有很小的干咳声。很像班长,就说,班长,你出来吧。班长说,你先搞一点东西给我吃,我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饿。然后你们要告密就去告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张兵说:你说什么啊!班长,赶紧上来。张友没有死!
       张友伤好后,张兵问他,你干吗要去拉他?让他死算了。
       张友说,我还不是为了和班长拉近关系吗?分个好工作。我想去同团长当警卫员。
       他们都喜欢你,你样样走在我前面。
       张兵听完后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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