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故乡（13~15）

laoshicheng

13.池塘中的水井和旁边的山坡

池塘里的水是积满的心思

山坡，斜斜地看着

溢出的，春夏秋冬

在水里自得其乐

就算漫出了堤坝

也被重重的梯田包围

水，厚德载物

让日子沉淀在泥土里

斜坡上的山路不得不昂着头

水塘，怔怔地看着

都看出了许多抬头纹

在灌木林里看着季节拔节、看着岁月落叶

就算起皱成裂纹

山洪有了去处

横七竖八地流着

大山此时纵横交错

我们天天不知不觉

大山或许知道

水的故事可以装在水桶里

我们担着，担回家

日子和水一样重

溅起的水花，没有什么浪漫

落在地上

没有声响

我们天天不知不觉

今天爬着昨天的山路

“憧憬”不能当形容词

“坚持”才可以当形容词用

形容着被井水洗过的脸

形容着被山路数落过的脚

形容着被风讥笑过的日子

形容着被雨诅咒过的岁月

14.砍柴与插秧

用山石磨刀

像我们的身体一样

它的意志瘦削了

刀的意志也瘦削了

原本励志的刀锋

在劈开那些椭圆的年轮后

才知道

我们的年轮也被日光劈开着

这是一种轮回吗

我们杀死了一棵树林的子民

它的献身是以火光的形式

把我们的人生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山坡不再面生

它俯视着我们仰望的脸

于是溪水不再白流

流过了我们本来就很苍白的日子

我们在冰冷的泥水里

还原另一种生命

背上是风斜眼看过来的眼光

脚下是不能自拔的心情

退一步，用秧苗写一行字

百哥鸟从我们的两脚之间看过来

正好与我们的眼光相遇

写的是什么字啊，都有些头重脚轻

早上我们要同时种下太阳

让它的光阴长满我们的心声

晚上我们要同时种下月亮

让它的时光多留一些在梦中

于是，我们还种下了

不是笑声的笑声

不是青春的青春

那一种生命的生命

15.山的这边山的那边

山的这边太阳是寂静的

溪水出游去了

什么都没有带上

连我们的呼喊声也没带上

小鸟偶尔说一句话

都被树叶遮掩了

阳光晒在山的背脊上和我们的背脊上

憋在心里的话只能悄悄地从粗大的毛孔里溜走

山的这边月亮是寂寞的

流星滑落了许多

它们是逃离了呢

还是落魄了呢

还是也很寂寞呢

我们落魄了没关系

在秧田里可以捡回来

和月色一起再装回到心里去

山的那边太阳是热烈的

钢厂是它的沐浴场

日子被它拥抱成一团火

噗噗地流成了一座钢铁城堡

许多人被拧成了一股绳

牵着白天牵着黑夜

用火红的云当作帆飘起

他们是另一种纤夫

山的那边月亮是多情的

另一种纤夫

牵着另一种夜色

一种粘稠的夜色

融进沸腾的岁月里

再也无法找到阳光

阳光已经被炼成了十里钢城

天明的时光在山的那边有我的身影

（未完待续）

和佩

池塘里的水是积满的心思
语言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先顶起，请大家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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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和佩老师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