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民登记 （短诗十首）

张贤国

选民登记 （短诗十首）

记住了
下一次选举
在小区登记选民
女人补充说
你们单位没一点花头
参加小区选举

每个选民
还发一条毛巾呢

东边日出西边雨

小区门口
两个女人对骂
不过瘾
揪住对方头发
扭打起来

两只宠犬
趁机离开她们
溜到不远处
亲昵着
水乳交融

遥看中国

别让人群
潮水般涌向东部

中国，西高东低
已经明显向着大海倾侧

中国，快失衡了
海水将要漫上甲板

城里的山

把城外的山
削了，一座座
搬进城里

进了城的山
都变成
悬崖峭壁

再也不叫山了
叫楼
或叫大厦

真相

小时候，跟大人去寺庙烧香
躲在大人的背后
扯着大人衣角
不敢发声
不敢看老爷一眼

偶见庙祝给老爷换装
扒去他们旧衣
裸露一身泥塑的一霎那
彻底消除了
我对老爷的敬畏

一个都不可信

一盏灯
照出一个影子
二盏灯
照出二个影子
许多盏灯
照出许多个影子

一个影子
一个样子
灯站在自己的位置
用不同的眼光看你

一个都不可信

银杏将熟

银杏正逢大年
小区一排排银杏树
结满白果

有人叫它们铃铛
秋风一吹
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有人听不到
就用竹竿拼命敲
银杏树痛得直掉眼泪

白送也不要

你拿着吧
不要
不收你钱
不要
不收一分钱
也不要
真的一分不收
真的不要
白送为何不要
不敢要

天罗地网

其实，鱼钩算不上最可怕
最可怕的是鱼网

河里布着网
水流过去了，鱼游不过

兴匆匆出游，冷不防
从底下兜上来一张大网

怕暴露，潜游深水
可又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俯视

塔，原是个靶
塔尖，原是个靶心
远离塔
远离塔尖
那里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