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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快熟了,我和父亲背着镰刀离开老家,晚上坐车到陕西去,陕西很远.父亲说起那年晚上起了暴雨,他和他的父母躲在野外的坡地.山上的石块滚下来母亲就死了.
路过电线杆的时候,我看见旁边睡着一个乞丐.想起当年和父亲的父亲进城卖包谷,坐在牛车上被警察叔叔挡住罚款.父亲说他的父亲就是那天晚上露宿街头中了风寒死的.
父亲的衣服很小,遮不住肚皮,被人家城里人笑话.我的鞋子也不大,是姐姐留下来的,鞋子露着大拇指.姐姐饿死了,姐姐的衣物全部给了我.我不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
父亲说不能让我也饿死,我们去陕西逃荒吧.
我无法确定父亲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他脸色蜡黄.他总是徘徊在饭店外,却总是被人家连打带骂赶走.
我是在十四年前的逃荒路上被父亲拣到的.父亲很高兴父亲说有后人了.父亲爱我,姐姐死的时候,父亲舍不得把家里剩下的馍馍给她吃.
我哭了.父亲说:"没什么的,等我死了,你要活下去"
父亲已经死了三天了,父亲死的时候在野外,父亲说看见他的爹和娘了,让我不哭,把他埋了,免得被野狗叼走.
父亲让我自己去陕西,说穿过秦岭就是了.我没有哭,只是怕,雨很大,雷声很响.我从小怕打雷,父亲总是把我搂在怀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找了个瓜地用镰刀挖了很长的时间,父亲很小,一下子就埋进去了.父亲的那把镰刀我要自己拿着,父亲说已经传了三代了.
野外的雨声很大,我找了个村庄的麦草剁躲了进去,很暖和.
梦中模模糊糊记起父亲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我回到老家去.老家在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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