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

踏浪而歌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村外的百年老榆树，年成不好时，我会把那些孩
子、婆婆还有年轻的媳妇拽到我的身上，然后在他们的破了口的柳条筐里塞满我
绿茵茵的榆叶，他们会把我掺进粗粗的面里蒸成糠团团儿赖以充饥裹腹；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村头柳条依依的树？仲秋，那些乘着凉的，漾着
笑的，把着孩子尿的村姑就会在我的荫凉下，一面奶着调皮地蹬着小腿的孩子，
一面将一碗清凉的温柔递给刚刚麦收归来的汗涔涔的丈夫；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崖上的树，每当山歌回荡在幽深的山谷，我就有
幸看窥到这样美的画图，山腰的浓荫里飘出一串串饱含着野味的音符，这时，一
颗荡漾的春心便会攀援着那支嘹亮而悠长的音符寻觅到滚烫的山一般宽厚的胸
脯；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长在河套旁的小树，盛夏，我可以看那些野浴的
孩子一个个浑圆圆的小屁股被母亲的盛怒拽上了岸，小鸡鸡上还调皮地滴着一串
儿晶莹的水珠；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数不清年轮老杏树，在数不清年轮的庭院里的杏
树。垂涎欲滴并急不可耐的孩子偷偷摘下我青涩的杏，却被爷爷的那支长长的老
烟袋满院追逐；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那棵用碎石垒成猫尾巴墙围起来的校园里的树，阳光
从破烂的屋顶洒在一张张稚气脸上，每一张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书桌上，都有一
个亮着一对焦渴的眼珠，我则甜甜地听着孩子们用朗朗的童声如蚕食桑叶般地啃
着可以熬汤的书……
    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为什么呵？难道只有我害怕在那块土地要忍受贫穷和
疾苦？把本来深深的根变做了逃避的双足。别拦着我，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回到那块饱经忧患的故土，去做任意的哪一棵树！捧出我的枝，我的叶，我的一
方荫凉，以及我呼出的每一缕氧气，即便腐烂，至少也能肥了一块铜盆大的土呵！

尘烟

你已经是那棵树了，在你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
尘烟为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