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小说】红妮儿

红妮儿

[1]
    西石门是个位于山区里村子，村前是一条弯弯的小河，村后面是山。那白茫茫的山，在落日的斜晖中清晰地分出高低层次。山下灰蒙蒙的烟雾正慢慢地升高、变浓，也染上了落日的色彩。清清的河水荡漾着细碎的波光，宛若五颜六色的丝绢均匀地覆在河床上，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向远方飘荡着、飘荡着……
    小河两岸栽种着杨柳，也漫生着的丛丛野草。多少年来，不管沿河两岸发生过多少沧桑巨变，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小淄河依旧温柔地流淌着，用自己汩汩清流浇灌着农田，哺育着两岸的老少爷们。
    西石门村其实没有什么石头做成的门，至于村子名是怎样的出处，已经没有人知晓，以小淄河为界的两个村子东石门和西石门就在潺潺的河水中延续着它们一代又一代的故事。
    西石门村大多数是谭姓人家，家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多少都粘抹着那么丁点儿亲戚。谭玉厚的脑血栓已经是第二次发作了。前一次发病时全家族的人都出动了，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总算是保住了他一条老命。可这个玉厚叔真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好赖能一瘸一拐地上山帮着拾掇拾掇那几亩山地了，那烟袋锅子也就再也不离嘴了，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子青烟追随着。
    别看是山区，玉厚叔却是那活得仔细的人，是那种“喝着酒，抽着烟，看着金鱼往上窜……”的主儿。可也就这些不同于山里其他老爷们儿的嗜好差点把他过早地送进阎王殿里头去。“总该记住点教训啊！”玉厚婶子也只是那么唠叨，管是管不了的，谁叫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打从过门肚子就膨胀了一次，生下个五斤七两的丫头片子，老谭家人丁兴旺，虽说不在乎她能不能再多生几个男娃，可玉厚叔却觉得人前人后的抬不起头，还有那多嘴巴多舌头的人老冲他咋呼“一看就是丈母爷的脸……”说起来他当年也是一米七八的个头，结实实的那么个汉子呢，也真够他窝火的。现在人们不再愚昧了，老娘们生不出男娃怨男人不会下种了，可玉厚叔自从闺女落地那天起，就没正眼瞧过她。玉厚婶子抱着囡囡让爷们给起个名字，包囡囡的褥子是个红花花布的，这倔强的爷们就没好声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女娃娃起什么名啊！叫红妮子吧，大了就叫谭红。”玉厚婶子咕噜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言语，红妮儿这个名字就在这个不先进也不落后的山村里暂时扎根了。
    娘因为生孩子落了下一身病，据娘说身子骨不好的女人头胎生男娃娃会把病根带走，每说到这里玉厚叔总是恶狠狠地抽一口烟，骂道：“你 ta ma的就没那个命，身子不好自己受着，怨得了别人？”“人家说下什么种子发什么芽芽，你自己没有男娃娃种，冲我发哪门子火么？”这玉厚婶子明知道男人最恶心别人这么挤兑他，可就是嘴巴上不想吃一点亏，非把那玉厚叔气地躺到炕上烙饼不可。

红妮儿

[2]
    玉厚叔的脑血栓是在妮子15那年得的，大约是97年。那几年，这山沟沟里的生活发生了些变化，村里的爷们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在家搞副业，日子过得也可以说是红火。玉厚叔在自己家后院里摆上了十几个咸菜缸淹起了咸菜。这个营生好做，没有保质期管着，想卖就推上车子赶五集，懒得动了，就让它们呆在缸里，反正坏不了。玉厚叔也乐得出去赶集卖咸菜，卖了钱顺手买个猪蹄子或者猪耳朵，回家往桌子上一摔，玉厚婶子就赶紧张罗着给切了，拍上蒜泥，让男人喝酒。玉厚叔就那么破罐子破摔了，喝着酒嘴里嘟囔着：“咱乡下人要是没个儿子，走出大门就觉得矮人半截，都说是宁叫儿气死不叫儿谗死，俺这辈子真是叫儿活活谗死哩！”边嘟噜边喝，边喝边嘟噜，最后就扒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红妮儿娘俩抱做一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红妮儿最快乐的时刻就是跟着村子里的姐妹们到河边洗澡[当地人叫澡洗]时，她总是走在最后面，微笑着看着姐妹们嬉戏、打闹，她很少跟着一起疯，但心里是轻松的愉快的。
    夜幕徐徐降临了，天变成了墨蓝色，那镶嵌在墨蓝色天幕上的闪烁的繁星是那样的明亮。刀劈斧削般的嶙峋山石竟然有了那么多奇怪的形状！山石上耸立的松柏越发显得云雾般的朦胧！村东边潺潺的河水唱出美妙的乐曲，和着蛙声、蝉鸣和不知名的昆虫的低吟......，这夜幕下的奇妙景色却经常被红妮儿她们这群身穿花裤褂，头上扎了蝴蝶结，笑起来比银铃还脆生的小姑娘打碎了。
    炎热的夏季，小淄河便成了姑娘们的天堂，靠着夜色的掩护，姑娘们脱掉花衣衫，甩掉塑料凉鞋，在河中尽情的玩耍、嬉戏，笑声如河水一般一漾一漾荡开了去。
    河水清清的浅浅的，刚刚没过膝盖，河底那细细软软的沙石顽皮的挠着脚心，轻轻在水中挪上几步，便荡出几圈淡淡的涟漪，水从两腿间流过，凉凉的，痒痒的，心中的几缕尘烟，几分憧憬，几丝惆怅，都随了河水流去了远方。
    骤然一声嚎啕大哭把整个山村的夜色撕裂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正在摇着蒲扇，喝着茶在院子里唠着嗑乘着凉。听到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电流般击穿了混沌的心境，男人们趿拉着鞋，女人们边系上敞开的衣裳，飞似的跑进红妮儿家的石屋。
    全村子的人都愣住了，床单上几滩粘糊糊的排泄物散发着垩臭，玉厚叔直挺挺得躺在la老婆怀里，玉厚婶子扯着嗓子呼喊着：“她爹，她爹......”
德子爷爷经验老道，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没救了，都拉了急屎了么......”
    “还是去医院吧，说不定有救，我去找纪春兄弟，让他开车来。”就在德子爹去找车的当口，老少爷们已经回家敛钱去了

箫箫琴音

欢迎红妮儿姐姐：）

在写身边的事情吗，感觉很亲切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