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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着自己的忧伤
不知不觉,天又下起雨了,淅淅历历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想哭而又哭不出来的压抑。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独自走在雨里,不用打伞,任凭雨滴在思想的深处悄悄地坠落。直到自己被淋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直到自己与生命中的呐喊夹在雨水里渗入泥土中去的那一瞬间,忽然体会到了一种情感叫失落。就象雨滴一样,落下来,便失去了在空中飞翔的逍遥。雨中的我。怅然若失。
很多年来,一直在自己人生的坐标系中催马扬鞭,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长在地心的太阳。但一切过后,我却只发现了其中的虚幻。天地间,仍然是浑浑噩噩,难以理解。万物都像古罗马一样,走过辉煌,就会仓皇地离开,留给人们的总是那些辉煌之前的渴望与努力和辉煌之后的悲哀与壮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一天天,我不过是奔跑在椭圆形的轨道上,循环往复并乐此不疲。而椭圆的两个焦点正是自己和别人。只为自己和别人活着,我不知道自己过得是否值得。常常都是感觉到自己挣扎在晚点的底下铁上,早已被整个世界遗忘。我总是喜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观察自己在黑幕上的倒影。所有人都不会看见,我也不会。可我却能感觉到一个欲说还休的灵魂在呜咽,在长吁短叹着什么,我想应该是命运。终于,我的寂寞升级为落寞。我不得不向深层挖掘,寻找新的命运的支撑点。
当一个人能够独立地思考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成熟了。
其实,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看着一颗颗转瞬即逝的流星,我也有愿望。写东西,我也喜欢用那些看了叫自己欢喜也叫别人欢喜的美丽的字眼。
但我做不到每天拿一条打狗棒,端个破瓷碗,讨到一口饭,就满口民风鼎盛,国泰民安。这是大虚伪,实在令我不敢恭维。
历史走着走着,便在不经意间制造出许多美丽,有点像悬壶济世的佛祖。可是当我们享受这些美丽的时候,就会突然发觉与它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可用光年来量算。之后,我懂得了:面对美丽,我们要学会淡然。然而,看到大家习惯把那些美丽穿在身上,顶在头上,然后恶狠狠地对着祖宗坟地的方向伸出中指,我感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很多时间里,我都不敢找回自己的思想。长久地站在躯壳头上,对于生活,我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生活在颠沛流离中,我也只是依靠这一丝微弱的光来保持自己独特的航道。或许也只有这一种情感,勉强能让别人和自己依稀感觉到世界上曾经有一个我,孤独地飞过。记得有一首诗这样写到:
人情,就像一杯茶,
冲过三遍,
便尝出水的味道。
很佩服作者能如此的淡泊,如此的睿智,能如此地看这大千世界与人情世俗。我总说,我喜欢我是孤单的我,别人是孤单的别人。其实不仅是我和别人之间,就是在我和别人的两种孤单之间仍然有一条东非裂谷,界限分明。别人说,这正是我的个性。听到这话,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所有的所有都归罪于个性。但最终我还是忘了,那个性毕竟也是我的,而不是别人的。现在,有很多人都是处世高手,他们一贯在冲第三遍茶之前做完自己的交际。我希望自己也是。但多少年坎坷的经历早就让我不得不抵触这些对于我无所谓的虚伪,当别人在我面前大谈彼此友谊深似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象被人剥光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可爱的卓别林,真的是无地自容。在人生和生活的各种抉择之间,我无奈地选择了灰溜溜地逃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怯懦得像个文人。
我一直都认为人们应该学会冷静地剖析自己,就像是犯人面对铁窗会做关于人生的理性的和感性的思考。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可能只有文人。他们总是像哲学家那样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找诺亚方舟。因此,大部分时间他们是孤独的。就象北大的一个诗人写的:静/轰轰烈烈的静。虽然,这句诗是写大学图书馆的,但我觉得它写的更象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我毫不隐讳地说我喜欢这样的沉寂与冷静,可我知道自己只有在怯懦的时候才像他们,像个文人。说到底,无非是我在书本中找到了文人的劣根性,并在潜移默化中把自己搞成了个一面喊着四大皆空一面又吃喝嫖赌的花和尚。真的,也有几分身不由己。
朗读着一九四三年的上海,闲侃着梦里的敦煌和楼兰,北固亭上指点江山。不得已,我把一切诉诸笔端。在我学会了用那些遥不可及的话来装饰理想时,我知道了自己仍然世俗,仍然食人间烟火。原来,我还没有被丢得太远,所以,我不会和李白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人们说得对,做人要学会在该活泼的时候活泼,在该深沉的时候深沉,在该高尚的时候高尚,在该世俗的时候世俗。这,也许应该成为我的人生哲学。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郑板桥和我曾经写他的几句诗:
一支修竹
写一身清瘦
一个康熙秀才
雍正举人
乾隆进士
一个七品县令
一个鬼才变手
伴着一生失意的
六分半终老天年
——呵,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在漫天飘落的雾雨中,面对自己的思想脉络,我才发现自己想做的只是走马观花。不错,很多时候,朦胧的东西都很美。而看着这些朦胧的美的我,又总是异常的快乐。朦胧。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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