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羊爬到了屋顶上》

苦行僧

    《羊爬到了屋顶上》
    午后，父亲从田里回来，气乎乎地说又有几只养爬到了我家屋顶上，刨了好几个坑，“非砸死这帮畜生不行！”又嫌我在家也不看着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羊总是先爬到石垛子上，再纵身跃上屋顶，但是难道它们就是为了嚼几口麦秸？地上哪里没有嫩草啊？还是耍调皮？小羊羔不懂事也就罢了，那只领头的老母羊挨了多少打，还不长记性！
    父亲曾经和纪祥家交涉过好几次，让他们把羊拴好，人家说的挺好，陪了不是，可是羊依旧自在着。于是父亲就只能“非砸死这帮畜生不行”了。还有一些鸟雀，也常年在我们家的屋顶上造巢，而且鸟雀们吃漏的草籽竟然在屋顶上发芽茂盛起来了。很不好看，似乎这家人早就不在了。
    老屋早就很破旧了，檩子变了形，土墙一层一层的剥落，越来越撑不住了，眼看只要一场风雨有塌的可能。但是它一直撑着，大概也是碍于我们爷俩还在里面过活吧：吃饭，睡觉，各自闷闷地发呆，考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老屋是见证了我们家的艰辛的，它大概也对这家人有了感情，看着磕磕绊绊挣扎过来的老少，喜也罢哀也罢，是日子不是日子的都在这屋檐底下悄悄地过，它又怎能不动容呢？
    对于老屋里的日子，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大概也是因为当时年幼的缘故吧。但如今想起来，却十分美好。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夜，点着煤油灯，一点光亮便足够我幸福的了，再大一些再小一些，这也都是我的世界。我现在倒是怀疑自己是如何在这里长大的，大概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很隐秘的，一回头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顶棚上挂满了蜘蛛网，吊着灰，农村人说这是盛钱袋，打扫不得。我们一家人围着个笸篮子剥花生，哥哥或许是在写作业，趴在油亮的桌子上，大气不敢出，他是怕父亲的。我却在偷吃花生米，小小的一个人儿，小黑狗一样躲在母亲胯下，悄悄地伸手从白瓷碗里摸出几粒，窃喜不已，咯吱咯吱地吃。花生似乎永远都剥不完，整个屋子里只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听久了又似乎很不真实，影影绰绰如油灯长长的黑烟。
    起风了，只听见嗷嗷的风叫，一家人躲在被窝里，我却吵着要起床。母亲就吓唬我说：“你听你听，你听那风，嗷……嗷……”我就看看窗外，窗子上钉着塑料纸，只看见树影晃来晃去，嗷……嗷……我就再缩回被窝里，闻着暖暖的棉布味。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屋里。风是吹不进来的。风大概生来就很坏，非要把别人冻得要死它才高兴。从村西开始，到每一家里看看，谁家的门窗没有关严，它就钻进去冻人家，再卷着树叶和纸片，嗷嗷地跑。我也听说过谁家的屋顶整个被风掀掉了，我想大概是风很生气了。但是又立马觉得好笑，那不就像是人家正睡觉呢却被掀了被子，光着屁股多羞人呐。我却又担心起自己家的屋顶来，于是每次苫屋我都主动帮忙，忙着要父亲压上一块大石头，免得被风掀了盖儿。石头一次都没有被采用，屋顶却也没有被风掀掉。
    有时候我也想，如果从高处看，我们的屋子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也曾跑到高高的南梁上去看，却只看见绿油油的一片树，有杨树，椿树，槐树，还有邻居们逐渐盖起里起来的新瓦房。父亲说，当年咱家的这房子也是相当不错的，要不怎么把你妈招来了呢？听说，父亲当年闯关东，往家里寄了些钱要盖房子，爷爷奶奶却用这笔钱很是肥了一阵子，豆腐都不愿意吃了，嫌没味。当然，他们风光了一些日子便拉倒了。父亲不再往家里寄钱，自己揣在怀里攒着，才有了这几间房结婚。

秦时明月

质朴的文字，揉捏出来其实都是情，洒脱之中又透着有些许的无奈。
  只是觉得意犹未尽，要能再展开一些，完善一些就可以是精华了。红了。
   问好论坛的老朋友（我的新朋友）。
   有空常来

苦行僧

谢谢斑竹，多指教啊

黑白流侠

父亲不再往家里寄钱，自己揣在怀里攒着，才有了这几间房结婚。
质朴
想起了我的家！！

苦行僧

大概都是穷人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