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路上

周柠

[watermark]    4月3日 星期四 晴
    总是寂静夜里某一辆喧闹的列车呼啸来去时，我开始平心静气。夏天会常有一种尘土飞扬的感觉。我在七楼上，凭那一声声高昂或者低沉的声响，来判断它们来去的方向。 这一辆车南下，那一辆却是北上。寂寞时刻，他们不是归人，是过客。
    人都在匆匆忙忙。因为在路上。 生命也是一个轮回的过程，从这儿到那儿，说短就短，说长就长。我每天闭着眼睛起床，要靠着一个颠扑不破的伟大理想。不起床就喝不到早晨新鲜的豆浆，直接导致营养不良精神不爽，间接导致工作质量下降收入水平下降，最后导致喝不起豆浆。恶性循环就此拉开序幕，那怎么行！
    将要出门时，戴上耳塞， 将李贞贤的《JUST  A   FEELING REQUIEM》放进随身CD。途中有了音乐。这个看起来安静的韩国女子， 怎么表现出的那么一串串欢乐因子？阳光睁开所有的眼睛，每个细胞都在跳动。把迪厅里惯常的音乐，带到马路上来听，我沿着墙根，回避着溜狗的老少男女。神采飞扬。音乐流淌，喧闹不在剥夺我的寂静时光。只要我记住自己的方向。
    第一次听这个《孤单芭蕾》的韩文版，没听明白歌词大意，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去感觉。（误解也无妨，音乐不是哲学或者计算公式。音乐是自由畅想是听觉解放。）
灯光闪烁，好象午夜场一个人旋转时候的狂想。更像我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这样的人来人往，这样的熙熙攘攘，我却独自有了自己的时光。
    开始喜欢在路上。
    4月4日 星期五 晴
    下班回来的年轻妈妈接了女儿，顺便去菜场买菜。地上菜叶，水渍，香蕉皮，废弃的包装纸，小女孩跟着妈妈，欢快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踩到地上的垃圾也并不介意。但始终没有松开牵着的手。
    被我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个场景：妈妈在买黄瓜，小女孩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摘下瓜顶上的一朵小花，将这样枯萎的东西置于掌心。妈妈说脏！小女孩说：妈妈，这是花。
    “这是花。”多么稚嫩清醇的童音。曾几何时我们遗落了把许多东西当成宝贝的日子。
    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的后园时小伙伴们永不厌倦的娱乐之地。记忆里好象那园子总是爬满豆角秧。夏天时是一道密不透风的绿墙，冬天霜迹满目的枯藤也不会全部落去，只是不在绿。枯藤也许是那些快要倒下去的旧篱笆的依靠。总是藤儿爬的密密实实，豆角结的稀稀离离。因那时我们热忠于一种叫做“编花篮”的游戏，几个人单腿抬起侧在一起，跳着唱着，我还依稀记得几句歌词：
    编编编花篮，
    花篮底下有什么？
    有小孩。
    .............
    接下来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外婆从老屋里蹒跚而出，端了糖水挨个分给我们喝时，看见在“花篮”底下的那个当“小孩”的小孩，头上脸上挂满了豆荚花。后来外婆去世，园子无人管理，荒芜了几年。再后来，舅舅再旧园子处盖了新房。看不到一点原来的痕迹了。
    而淡紫色的豆荚花就此留在记忆里。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密密实实的豆角架，外婆黑洞洞的老屋，自由自在的乐园。想起曾在北方干燥的天气里，我们用高压井取水，夜里灌下去，早晨的园里一定就会有无数花朵探出头来。外婆总是慈爱的叮嘱我们：别再糟蹋豆荚花......转眼十九年已经过去。
    4月5日 星期六  清明
    大前年的清明节，去的去了，比如我的外公外婆，来的还没来。我独身，简单一个人，悲伤喝快乐都很单纯。想不到春上春树一生一世式奇迹的邂逅，也想不到生命一念间原是宿命。清明节，我唱着那首烟花沉寂的歌，却只是，只是，为了一只死去很久的狗而凭吊了很久。我的狗它叫小欧。
    却记得前年。还记得千喜年元旦，学校里露天放映的是《大腕》，还记得那夜开始有歌深深打动我。我要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一个外语系的女生在唱。听的时候我无动于衷，听完终于按耐不住。找什么找，人是会死的，心更是会死的。那年除夕，我年轻的姑姑在车祸中丧生。新港的冬季格外寒冷。都说船行水中，生命于掌中，纹路复杂难理。生命之弱，原抵不过一阵烟火。那年清明，我为姑姑画像，姑姑永远年轻。
    想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死人才孤单。喧闹的夜里，思念的痛静静地在指尖缠绕。星光从空冥的苍穹飘落下来，眼睛被满街霓虹刺痛。那一天，想一个隔世的亡人，才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思念。
    去年清明节，怀念一个漂洋过海的活人。恨不得不曾相识，仅仅是在人群里不经意的彼此多观望了一眼。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擦肩而过，他的身影和他幽深的笑，渐渐走远。从此不要和他相见。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就叫一次邂逅尘封一生一世。主教学楼前的芍药开了又残，残了又开，实验室的绿窗帘洗了换，换了西，颜色变淡。原本熟悉的两个人，渐渐陌生，死去一般。又时候，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幸运。
    2004年的清明节，可以被忽略的一天。中午和室友去搓饭，一瓶啤酒，四个女生，很简单，却和满足了。也许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席间浏览了一部搞笑的片子，不知道名字，我只是跟着就笑了。一次次的拿出手机，没有谁的消息。原来今天的活人是容易被忽略的一天。我活着，没人怀念我。
   安静了一天，晚上才发现，我的手机停了。我彻底失去了或许会来自哪里的讯息。
    4月6日 星期日 凌晨 晴

    午夜不眠的时候，咖啡是一种颜色。白色寂寞是它的底色，后来加了金色幻想，于是成了咖啡色。
    在所有的咖啡中，惟独钟情于Cappuccino，没有理由，只是感受。常常会把自己比作一杯咖啡。沸腾时，会使别人清醒；冷却了，是自己这季的一场梦。
    半夜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我通常会搞不清楚，这个时间，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朋友打电话来，道声晚安，其实已经是凌晨两点。我看不清时间，我不想定位，于是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滑落。没有悲伤，只是流泪。安静如同死亡，没有什么好悲伤。
    或许，咖啡和我有着惊人的相似特点——突兀和自虐。端着咖啡杯，喝一半，冷一半，那种苦涩的味道，很苦，赤裸而没有掩饰。我喜欢呼吸没有杂质的漂泊的东西。宁愿承受一时悲哀，不愿千百年的等待。
    突兀的情绪象暴饮咖啡一样，缠绕左右。我有时感到寂寞，有时感到心里被什么装满。寂寞如天上的云，淡而无影；情绪满时若云化雨，非坠落不可。也许寂寞深层里，本是深不可测的悲哀。那时那刻，不知会想起我。曾经的恋人，成了陌路。他的语言和形状正在模糊。最终一切都成空白。寂寞，不是失忆，是没人再和我提起。
    没人再和我提起，我也算是经历过了。变成回忆，回忆渐渐变成某人和某人的故事。当有一天，我觉得这个故事很陌生时，我想，我已经真正忘了你。
    咖啡是一种颜色，一些东西被水泡过留下的。生命是一场幻觉，一些故事被遗忘后产生的。现在我们依然在路上，一边观望，一边赶路，匆匆忙忙。生活依旧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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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

心情日记，不错，欣赏了：）~~~~

清舞流云

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