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雾

白薇

                                
    才入夜，雾气已经薄薄地下来了，到我下班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夜浓了，雾也浓了。目力所及，不过百米，一个人骑车走在公路上，只短短的一截路在自己前后晃动着，世界仿佛骤然小了，小到只有眼前这么窄窄的一片。即使是小吧，我无论怎样用力地蹬车，却总也冲不出这小小的一片来，也许和眼前这个小比起来，且不说看起来如何的大，终归还是小的。
    雾气拂在我的脸上，潮潮的。若是在夏日，这种感觉该是很惬意的，现在是深冬，即便没有风，也会感觉到寒气袭人，更不消说还加了这湿湿潮潮的雾气了。
    在路的一处，我停下来，公路两旁的建筑因了雾的缘故，变得模糊不清，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大约该在这一处拐弯的那个路口不见了，我这才明白平日里对周围环境的那一点模糊的印象少得多么可怜，才仅仅是添了些雾气，我就全然不记得了。我开始有些迷茫了，面前这片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土地，我竟然感到了莫名的陌生，面对着这样一片我日日生活其中的土地都会感到陌生，还有什么是我一定熟悉的。
    那个转弯路口到底还是让我找着了，雾也更浓了，十步之外就完全是白茫茫一片了。我被迫放慢了车速。在我的右侧出现了一片湖，白色的湖水涌动着，我疑心这里怎会平地冒出一片湖来，该不会是在梦里吧，可眼前涌动的仙湖活生生地存在着。我忽的忆起白日里这一处是一片洼地，差别竟如此大。平日，就算穷尽我所有的想象力，也不会把这样一块洼地看成是一片湖的，但现在就可以，并且还把这湖当真了。我的眼睛再次被小聪明给骗了。
    雾更浓了，我仿佛在粘稠的液体中艰难行走中，若天地为池，我就是一条将窒息的鱼，看不到下一刻。忽然之间，我目力尽失，前后左右上下一色全白，我心底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前面仿佛横着一堵墙，我随时都有撞上去的可能，也许就在下一刻。忽然之间，仍然是忽然之间，我身后亮起一束灯，穿过浓雾，让我暂时的看清了前面的路，那是一辆摩托车，声音由远及近。我加快了骑车的速度，想借着这短暂的光亮多走些路。平日几乎未曾引起过我注意的车灯，此刻竟显现出令我始料不及的珍贵。
    车子与我擦肩的时候，我甚至连它的轮廓都未曾看清，只看到一只车灯，灯柱细细地向前延伸。再往后，车灯消失在前面的浓雾中，我重新陷入巨大的白色窒息中。
    在一处路的拐弯处，我再次停下了，拐过弯我就到家了。想起这一路上，跌跌撞撞地，竟也回来了。看得清路时能到家，看不清时也能到家。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俗语说：十雾九晴。明天该会是一个晴天吧，天高气爽，一天的心情都会舒畅呢。

清舞流云

有雾时，我们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