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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 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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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4-28 0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阳光似乎一直叮在那块疤上,他的头开始眩晕,热辣辣的。
这是一块红得发黑的疤,硬币大小,阳光下油闪闪的。十年前留下的。十年前他二十岁,性子烈得比烧酒还要呛人。为了追那只山猫,他跳入马河,踩着石头飞快地奔跑,结果被石头上的青苔放倒了,额头磕出了血。
马河不是河,比小溪略宽敞些,但他们叫习惯了。
他眯起眼睛。跳蚤戳了他一下,他的眼睛又忽地张大了,眼白上的血丝像春季怒涨的河流。你看,跳蚤说,那儿。
他重新眯上眼睛,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跳蚤惊诧地望着他。猎人等着猎物时是不能有声音有气味的。但他在抽烟。不是,他吸了一口说。跳蚤有些不甘心地望着那团黑影。肯定不是,他又说。走吧,日他娘骚的,他最后说。

马鞍庄是个好地方,好在它很孤单。多少年了,它一直静静地卧在深山里。这里的男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姓马。就像马河一样,多少年,大家习惯了。女人呢?女人没有名字。女人也有名字,随便拣上什么植物的名,对上人,那就是名字了。比如小麦,比如稞儿,比如大杉树小杉树。但是不能用动物的名,动物有腥气,动物是猎人最蔑视也最重视的东西。那是格外不同的东西。
他就是一名猎人,是猎人中的猎人。马鞍庄世代以打猎为生,出过许多的故事,出过许多的英雄,而现在,他是最优秀的。
他跨进门槛,把猎枪抖下来搁在饭桌上。跳蚤也把枪放下了。跳蚤原本叫马富贵,但由于个头小,人又喜欢蹦来跳去,问这问那,人们就笑称他跳蚤,大名倒叫得少了。跳蚤快十八了,是独立门户的时候了,现正跟着几位猎户学手艺,而跟着他是最多的。
跳蚤舀了瓢清水喝下,抹了抹嘴,问,你看清楚呢?真的不是?
他没有回答,把面缸的盖子一拨。娘骚的,他说,面不够了,娘骚的。
跟过来的跳蚤立马说,我去拿,我家还有好多。
他盖好盖子,说,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来。
跳蚤还想说什么,看他又掏出了烟,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男人打猎,女人种田。他没有女人。原来有,现在没有了。他总是拿打到的猎物或者整张的狼皮去和别人换粮食。
烟抽完了,烟蒂在空中划了道暗红的弧线,被他踩灭在地上。他拣了两只昨日打的山鸡,出了门。
 楼主| 发表于 2003-4-28 0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猎 狐

(2)
白芨把还未纳完的鞋底搁在膝盖上,然后垂着眼望着床脚处那抹浅黑的暗影。煤油灯模糊油腻的光线把她秀美的五官揉作一团伤感的晕黄。
春天又到了,山里的露珠日益地密集起来,女人们又如往年一般开始为自己的男人做布鞋。这鞋穿在脚上,走多远的山路也不会劳累,走近多狡黠的动物也不会发出声响。白芨已经做了五年的鞋了。也就是卖到这深山里已经五个年头了。她的男人死在去年的夏季,被突然爆发的山洪卷去了不知哪里的远方。
白芨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活儿,有条不紊,使劲地扎进去,悠悠地抽扯出来。就在这时,门吱地开了,凉风把一股男人的气味卷了进来。白芨没有立刻抬头。
他说,在忙呢?
白芨这才抬起头来,轻轻一笑,是啊。垂头的时候又问,吃过了吗?
他说,没有。
我给你烙几张饼去,白芨搁下鞋底,向耳房走去。
他跟上来,道,简单点好。但白芨已经翻出了鸡蛋握在了手上。那哪成?白芨说,晚上还有狩猎,饿着怎么行?
他说,晚上不去了。
白芨抬起眼帘望了他一眼,又把眼挪开。
不去了,他声音低了些许,那东西狡猾着,昨天受了惊吓,今天肯定不来了。说完话把手上的山鸡搁在柴火边。
白芨侧眼盯着那两只野物,你这是干吗,她说,你这是干吗。
他说,怎么好意思白吃你的。
白吃什么呢?白芨一口气说道,那些田都是你白给我的。
他不说话了,蹲下来向火塘里添柴,嗅着油饼的香气,听着白芨忙活的声音,盯着白芨白净的脚踝。
他吃得很快很多,眼睛的余光一直向着白芨的侧影。白芨的睫毛微微地颤动,非常小的颤动,只有在光与影交织出的三角区里才能看得真切。
白芨,他咽了一口饼,低声道,嫁给我吧。
就在白芨张口要说什么时,他一把拽过她,用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的头向他的心口按去。
白芨挣扎着用手去推他。
他一把把白芨扛上肩头,任凭她踢腾,一路向他的房子奔去。他边跑边说,别怕,白芨,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别怕。
白芨不闹了,像瘪下来的米袋垂在他的肩头。
他跑入堆放猎物的耳房,把白芨放下地,一把揭开墙角的一层白布。白芨你看,他喘着气说。
有一道光晕在白芨的眼仁中荡漾开去又瞬间收作一团。那是一堆码得整齐的狐狸皮,火红的狐狸皮,像一堆烤人的碳火。白芨的脚尖动了一下,她不知道是该走近些还是该退后。
二十三张,他说,还差一张就凑齐了,牟老爹答应我了,二十四张,一万元,只差一张了。
白芨不说话。他扳过她的肩膀,急声道,别倔了,我会让你过好日子。
白芨还是垂头不语。他眯起眼睛,白芨在他的眼里浓缩成一个刺目的光点。白芨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倒退几步。他的喉结在压抑的力量下上下滚动着。我不会为难你,他说,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送你回去,他又说。白芨还是站着不动,真像一株固执的植物。他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反手抓住了衣袖,那种柔滑又怯弱的抓力像一股热浪轰入他的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他俩撞在了一处,踉跄的脚步相互把他们绊倒,倒在了那堆狐狸皮上,随着狐狸皮的塌落,他们紧紧地粘和在一起。
他闭着眼,战抖着粗大的为猎枪而生的手脱下她的衣服,而她,像埋在火灰里的安静的红薯,浑身弥漫着温热的甜香。他用头顶脸颊在她柔嫩的肚皮上来回摩擦,口中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像找到母亲的小兽。
月光清冷而饱满,照着屋子里平静下来的一切。他的手还停在她肚子上,用指尖轻轻地划着小圈。我要个儿子,他说。她不语,片刻后道,我不能生养。那我就要你,他翻身抱住她。她抽出一只手,摸着他额上的疤痕,一遍又一遍,无声无息。
发表于 2003-4-28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猎 狐

关于红狐,定是个诡异的故事。等待下文……
 楼主| 发表于 2003-4-28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猎 狐

??:(,为什么总是说我的帖子有问题?都没法把后面的贴上。
发表于 2003-4-28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猎 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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