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暗换年华系列之零@凌波不过横塘路

小饮成狂

　　小饮按：大学里喜欢听音乐台，调频电台里流出的靡靡之音配合摇曳的心绪，听着主持人磁性富于感染力的嗓音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与音乐有关的情感故事，而那音乐，就是当时流行的歌曲。而那些心灵独白似的文章绮丽而又神秘，像衣锦夜行的女子，在寻常的巷陌，悄无声息的与你擦肩而过，留下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时时叩响你的心扉……
　　那时研习唐宋词，就老在想，宋词岂不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为什么不能写一些类似的情感独白，正好东新社的老曹，是哥们，找我补白，我就随手写了一篇与词有关的非驴非马的文章，很多人喜欢，也有人不屑，后来再作时，就没了心境。而那一篇说不上体裁的文章，我自己却是极爱，有谁规定了文章该怎么写呢。
　　
　　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
　　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年华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
　　只有春知道
　　
　　飞云冉冉蘅皋暮
　　彩笔新题断肠句
　　若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梅子黄时雨
　　
　　作者贺铸，才兼文武，品性刚直。其作品题材丰富，风格多变，有豪放、婉约二派之长，善用典和成句，韵特严，富有节奏感和音乐美。
　　少年读词，读到《蓼园词选》，说此词下片“言幽居肠愁，不尽穷愁，惟见烟草、风絮、梅雨如雾，共此旦晚，无非写其境之郁勃岑寂耳。”照词评人的意思，作者大概是偶遇佳人，却无缘相识，甚至也不一定要与她相识，但在她的身上，寄托一些遐想，一些美人迟暮的悲哀。我想词评人恐怕是中了屈原的“毒”，难道香草美人就一定代表郁郁不得志的诗人吗？词人的词难道就这么点狭窄的延展空间？想象是美丽的，我们不妨以为此词是以爱情为主题的作品。李商隐在无题中曾写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当指青春最美好、最浪漫的年华。那些日子是用梦幻编织的。记得我们少年时，也曾对她们（女孩）有过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冲动，我们会对感兴趣的女孩多多留意，自然不自然地出现在她的左右、会一声不吭地追逐着她的芳踪、会在某个不眠的日子，从黄昏到薄暝，幻想着曾有过或未曾有过的故事……那时的我们是那么孱弱而不自信，所有的情感半遮半掩。当然，那些所谓的追求的出发点和追求的本身，则值得此生永久珍藏。值得玩味的是，影视剧和小说中多少出现过我们的影子。《一九三七年的爱情》中的少年丁问渔从上海坐火车到南京，躲在路灯杆后向他要“拯救”的女人处整夜眺望；《围城》里的方鸿渐在暴雨时守候着那扇爱情的窗，然后象狗一样抖了抖满头的水，走开去；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少年姜文却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疯跑，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他心爱人的名字。
　　与友人通信时，谈过到这种现象，友人很快来信，讲了他的一段往事和自己的见解（下面这段文字友人仁谷的版权所有）。
　　他说：“……我忘不掉一个名字，极平凡的一个名字，而它的主人恰如白荷，外面的是清香，里面的是艳骨。她的面容极秀气，皮肤像小孩的，眼是两潭池水，温宛（软？）如蛋清的头发，乖巧地贴在额前，写一手好字。试想一下，在广袤的乡村里，田野中有一所小小的中学，红砖白瓦的房子，坑坑洼洼的操场。一群住校或不住校的十六、七岁的孩子，剩下的就是一周青青的麦田或金黄色的油菜地，还有一个高墩上的蚕房，竹林、蒿草、池塘水里的蓝天白云，或者晚霞。时常可以看到她在陌上、田头、水边、廊下，在薄雾、在夕照里，一个人或与她的女伴，在读书，或谈些她们世界里的事。周末，她撑着伞，肩着包，在大雨滂沱里，一双柔软的脚踩在石子路上，去见她的家人，楚楚而可怜。我只要站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拿着一本书，或躺在草丛里，就可以看到她。我最多只有一次与她对视，我是地动山摇，她呢，有想法或者没有，只有天和她知道。这些都曾经是真实有过的，而今看来有点虚幻，她对我只是一首诗，不是小说，我是她世界之外的，现在她又在何地，我不晓得，我的性格有缺陷，我不能进入谁的世界，我只是旁观的看客”。
　　其实，在此之前，我也写过自己的一段情感经历，我抄了一首诗经上的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遇兮，适我愿兮。”并说自己是“爱”过一回，且“爱”得死去活来、柔肠寸断。朋友的回信一针见血：其实你只不过是幻想，一厢情愿的事，何来活来死去？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而已，只可惜那场爱情赛跑，只有一位选手。收到信，感到很惊心，原来自己的“爱”生存在虚拟世界。但又有一些不屑，为什么这种纯粹的爱不能称之为爱情？再后来，渐渐丧失了这种纯情。而在与女孩交往之前，总得问问自己，有没有理由？其实真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一种感觉，好像少年时代的绮梦一般。给自己留下了一句诗：“一粒花粉吹入我眼中一生要揉痛”，代表那个花季所有的记忆。
　　女人是男人孤独的理由，而今孤单，凄清中像个苦行僧，唯有“多栽红豆独吟诗”（打《西厢记》一句）。
　　谈词，却聊了一通闲话，很是抱歉，应曹主编的稿约，特作此篇，时促不工，见谅。
　　谜底：千种相思对谁说。
　　1997、11、11（现在才发现，原来这篇文章是作于光棍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