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尘引子 第三章

春眼秋手

[这个贴子最后由春眼秋手在 2004/02/07 08:21pm 第 2 次编辑]

第一、二章都已经贴在这里了
第二章结尾处又增加了几段。请先补看一下。不然第三章开头会很陌生。谢谢
                                      第三章
    坐了一个多钟头的车，秦蕊一路兴奋着，进了富人区，路面渐渐干净了，行人渐渐少了，喧哗渐渐变成嗡嗡声，继而消失了。四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拉车人有节奏的、粗重的呼吸和脚步。秦蕊慢慢陷进坐椅里，开始觉得眼睛涩涩的，脑子昏昏的，不停打着哈欠。不知何处，偶而传来一星半点音乐声，汽车引擎声，女人或孩子的笑声，刚听见就立刻消失了。短促又淡薄，秦蕊觉得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她不时侧头看看想心事的姐姐，怕自己是不小心陷在了什么陌生的梦境之中。
    又过了一会，秦蝶突然指住一栋树枝遮蔽的洋房，周公馆终于到了。秦蕊慌忙提了提神，探起身子，咪着眼睛看过去，只见许多树杈间漏出来的光影子，此起彼伏的。树枝下面，显出半面灰色的墙壁，从一个墙角放射式的斜长出许多长春藤无叶的蔓条，仿佛要崩塌的裂痕一般。几扇教堂式的圆拱形大窗户，一律反射着铅灰的天光，接着是院子里冬天溢了黄的草坪，和草坪上几把白色的椅子。当车子停下来时，秦蕊不觉的有点想哭，她低着头，自己跳下车子，抻抻棉袍后摆，心里拼命想着：不能哭，不能用手绢子擦，不然手绢子会脏了，补丁也会露出来。
    门口站了许多的家长，因为这次是孩子单独面试，下午两点钟结束，家长再来接走。
许多家长都有些不大放心，所以还勾留在此，彼此间闲闲说着话。
    秦蝶牵着秦蕊的手穿过院子，秦蕊东张西望的，眼睛已是不够用了，不时踉跄一下，一路走上台阶，进了门廊，一个女仆早把门开条缝等着，她们一进去又马上关严。秦蝶牵过秦蕊说：“这是张妈。”秦蕊就叫一声；“张妈好。”张妈笑眯眯的瞧了一眼说；“好。”又冲着秦蝶说；“跟秦小姐长的象啊，一样的白净，园脸大眼睛的。”又指指西侧厅说；“我看比里头那些个都强。”秦蝶笑笑说；“我家路远，来的晚了，人家都来齐了吧。四姑爷来了吗？”张妈笑着低声说；“昨天就没走，近来才学通了麻将牌，上瘾了，昨个两口子陪老爷、太太打到十一点钟。我看那，到是老爷、太太陪他才是。后来太太、四小姐先睡了，他和老爷吃完点心又聊天，反正老爷是有失眠症的，到把姑爷唠的乘不住了。不过今天到是起的早，在竹小姐房里说话。估摸还得一会下来呢。”秦蝶点点头，就领着秦蕊朝西边走廊去了。
    秦蝶开了西侧厅的门。看见许多小姑娘闲坐在各处，这里因为临时作了接待室，后添进来许多把椅子。里面的孩子听见门声，都纷纷的站起来朝这边看，秦蝶不好意思的冲大家笑笑，回头对秦蕊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楼看看竹小姐去。”秦蕊探头看看里面，见都是些般般大的小孩，才放心走了进去，拣了一把靠窗的椅子坐下。
    厅子里一面墙都是大窗户，两边垂着拖地暗红色短绒窗帘，里头又是一层白色秀暗红碎花的窗纱。太阳还没有走到这边来，厅子里有点阴，但是很暖和。地上铺着整块的红地毯，浮突着暗红的花叶，地毯上是许多带厚垫子的椅子，围成一圈，中间一张花脚木架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两盘子小点心和一罗儿童画报。都是没有动过的样子。秦蕊游荡着双腿，看看窗外，又看看其他孩子，大家都沉静着，有的四下望着，有的盯着茶几，几个来的早的孩子，闲看的够了，都有些困的样子。秦蕊觉得这场面很象医院的候诊室，她常常跟云芝去医院陪护，没事了就四处溜达，人家见她机灵可爱的样子，都喜欢逗她说话，她就小大人一样的与人攀谈，时间久了，到和许多医患混的很熟，云芝先时管着她，不让她乱跑，后来见大家真的喜欢她，她又是有分寸的孩子。也就不再过多约束了。
    秦蕊酝酿了一会，终于跳下椅子，溜达到窗前，看见四五只鸽子落在草坪上：“看，有鸽子！！”她大喊了一声，回头说；“都是花脖子的。”孩子们早就待的不耐烦了，看见有人挑头，都活跃起来，呼啦啦跑到窗前观看。内中就有孩子说；“那是外国鸽子，我家邻居家的鸽子群引回来一只这样的，他家说可以卖许多钱。”又有的说；“它们才不会跟土鸽子跑呢，它们肯定是一时贪玩。”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直到鸽子飞走了。又纷纷回到椅子上，秦蕊走到茶几旁拿起一本画报来，一个孩子看见了就说；“我妈说不能乱碰他家的东西。碰坏了赔不起。”秦蕊已经翻开了书页笑着说；“这是书，不算值钱。我爸爸有好多呢。我在家常常看的。”于是回到椅子上看起来，其他就有几个孩子也去拿书，几个不敢拿的就围在秦蕊身边看。秦蕊认识的字多，小声念着故事，大家慢慢都围过来听。有些秦敬教过她的，她就添枝加叶，活灵活现的讲，听的小朋友们嬉笑不止，
    慢慢的到了中午，太阳光终于照了进来，屋子里更暖和了，光线照到茶几上，小点心的香味一股股散发出来，孩子们本都有些饿。如今闻了更加垂涎三尺，分了精神。听不进故事了。却又不敢先拿来吃，其中一个鬼机灵的就冲秦蕊说：“你饿了吧，我拿点心给你吃。”大家听见了便一起盯住秦蕊，以为她会在挑一次头，谁知秦蕊连头都没抬，朗朗的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见听者茫然，就一本正经的解释说；“就是不随便要接受别人的东西。这是有志气的人的作为。”那孩子仍不死心说；“可是你看人家的书了。”秦蕊抬起头，看着她说；“书我看了，他们家不让看，我可以好好放回去，点心我吃了，他们家不让吃，我能吐出来放回去吗！”听的孩子们笑作一团，那孩子也跟着笑了。
    这当厅子另一面的墙上突然开了一道门，原来是一道隐门，门上帖着与四周一样的米白墙纸。一个棕发高鼻的外国男人走了进来。大家一时慌乱，有几个孩子飞跑回椅子处坐下，剩下的依然站在原处发呆。秦蕊也愣住了，脸上腾起一股热气来。
    钱德的父亲也是一名儿科医生，在伦敦开一间面向上流社会的诊所，名气很大，钱德自己毕业于英国皇家医学院，后来留校任教，同时在他父亲的诊所作研究工作，专门接待一些疑难病患，免费救治。周世静赌气出国，去的正是英国皇家医学院，准备一面学习医护工作，一面替淋竹找医生。去了不久，就有人介绍她去钱德的诊所。
    钱德一生都不会忘记世静进入他视线的那一幕。后来世静常常要求他讲述那改变两人命运的一瞥，钱德就会略想一下，然后缓缓道来；“那天我正在作一个病例笔记，那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病例，我尝试了好几种治疗方法都不甚理想，我有点烦躁，破例在工作时喝了一杯渡松子酒，当我终于平静下来准备工作时，门突然开了，天那！我平生最痛恨不敲门的人了，我想发火，但门外就是走廊的窗户，而那天的阳光正好通过那该死的窗户和门直射到我脸上。门中间是一个隐在光影里的女人。接着，我突然意识到那是一个不同的女人，
因为光影里隐约的身影是那么柔和，轻盈，优雅。于是我站起身走过去，我记得你问了好，并且伸出一只手来，但你没有关门，我太急于看清你的相貌了，所以并没有与你握手，而是绕过你去关那该死的门。当我回过身来时，终于看清了那张非常美妙的脸。
    与身影一致的柔和，东方人特有的起伏韵致，那是一种毫无压迫感的美，真正的美。只是因为我的无礼，柔和中隐藏着淡淡的责怪，非常平静的脸，没有任何刻意的表情，但确实有责备之意，让我非常不解，那份责怪是从何处流露出来的呢，又是如何让人感知到的呢，并且让人自责。那一定是东方人的含蓄表达，美丽的东方女人的表达。
    我并没意识到自己发呆了，直到你打破了沉寂；“你不习惯和人握手吗。”你说。这时我才注意到你悬在半空的手，同时听到你流利的英语，又再次让我沉入胡思乱想，我以为你会说出我不懂的奇异语言，却没想到是如此纯正的英语。声音又是一致的柔和。：“好吧，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好了。”你放下手，自己坐到会客椅上，这时我才完全清醒，为自己的一再失礼而懊恼。然后坐回到我的椅子上，看着如此美丽的你，说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话；“你知道，我总是很忙……”
    听到这里，世静就会笑的强忍不住了，是的，她同样记得那天的事，同样深刻。开始她以为这完全又是一位傲慢无礼的英国医生，但当她坐下后，看见钱德说蠢话时的脸，她就彻底原谅了他。他的脸非常、非常的红，然而眼睛依然温柔的盯着自己。中国男子所没有的孩子气与勇气，当她陈述淋竹病情时又变得非常专注认真。以及她要走时他最后一句蠢话；“我觉得我没怎么听清楚，你能在详细的说一遍吗？”

雅贼

我觉着你擅长的是微观笔法，所以对于诗歌尤其是古风诗词非常适合，不过，你不太会讲故事，所以营造一种动态的情节，明显带有以平行文字弥补顺流行文的苦恼，适合练习长篇。

春眼秋手

这个就是长篇。如果能坚持写完的话。你看过第一、二章了吗？我也发了。

箫箫琴音

感觉与1、2不太连贯呢：）

辛然

“了”、“的”重复琐碎，改！
问好！

雅贼

连载的秘密就是暂定结尾的别开生面。

春眼秋手

谢谢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