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胡思乱想》（三）

星之歌者莫名

三
　　友情和爱情，这两者非常奇怪。它们在某些表象上，有着共同点，但在本质上，却是那样不同。友情所带来的快乐，是可以分享的，而且，友情的欢乐渴望着被分享。而爱情所带来的快乐，却是独占的，它永远不愿意被除相爱的两个人之外的其他人所染指。友情和爱情之间，又存在着转变和过度；然而，这种转变和过度却是单向的。从友情转变为爱情似乎是很简单，是一瞬间的事情；而爱情要重新转变成为友情，则是何其的艰难。我时常诧异于这种质变，及其带来的震撼性后果。
　　我很难对者两者作出价值的权衡，或许这世上，从古到今，也没有一个足够智慧的人可以对它们作价值的权衡，以后也应该没有人能够这样做。它们是同样地高尚，它们并不对立，但是，时常会不“相容”——而友情却通常会对爱情作出让步。
　　刚刚又有几个朋友来电话，给我以节日的问候与祝福。他们问我，最近可好吗。而这，却是我最难以回答的一个问题。
　　我有许多朋友，彼此之间的情谊是那样地诚挚。友谊不需要时常见面，它不会因为时空的距离而产生过分强烈的忧愁；朋友之间思念不需要用经常的交谈来证明。即使是长时间的不会面，我们都清楚彼此的情谊依旧如磐石般稳固。而且，我和最要好的朋友之间，彼此在性格上，在对各样事情的观点上是存在着那样多的差异：我们在谈论事情的时候，经常是争得个不亦乐乎，但我们并不是努力地为了要说服对方，而仅仅是某些不同的观点在一起互相碰撞——这些差异却丝毫没有妨碍彼此间的情谊——只要有一两样共同的地方，就足以把我们感情牢牢地维系在一起。友谊不需要太多的细节，但朋友之间彼此都清楚，对方需要的是什么，也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满足对方所需，而且，其中没有半分的刻意。彼此心照，是友谊的最佳注脚。友谊的高尚，正在于此。
　　爱情的高尚，很多时候会教人感到高不可攀。另一方面，让人不可解的是，爱情的高尚却是和爱情的自私同时并存着。与其说这世间上有绝对伟大和无私的爱情，我倒是宁愿相信有克制的爱情。但这种克制，否定不了爱情的自私！友情不需要彼此时刻的关注，但爱情却说，我需要你时刻的关注。可是，这种关注，一不小心，便成为彼此之间难以承受的压力。爱情留给人们的空间，相比乎友情，真是少得可怜！爱情的确是太专横、太粗暴、太野蛮，动辄就把人刺伤。在友谊里面合理的东西，在爱情里却经常被彻底地否定了，成为“不合理”。
　　有什么比爱情更厉害的迷药呢？“我爱你”，这三个字，包含了多少理性与非理性的成分啊！
　　友情让人心境宁静；而爱情却煽动人疯狂。
　　曾经，和很多朋友说过，爱情（相爱），是彼此的了解、理解、包容和相濡以沫。但我不得不承认，两个人能够如此，是天大的福气了！
　　或许，我并不适合谈这样一个话题的，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够使一个吃了迷药的人停下无休止胡思乱想呢？又或许，“时或吃一点点毒药，这使人作适意的梦。最后以多量的毒药，致怡然而死”。
有时候，酒精倒帮了我不少的忙！
《我需要一种带来毁灭的疯狂》
一（Allegro）
痛苦啊！
黑影在咆哮，
黑影在燃烧——
痛苦啊，
你却不知道，
希望你不会知道！
黑色的翅膀，
已经厌倦飞翔，
它吃力地扇着，
光明早把它灼伤！
灵魂啊，
却要飞到那高空，
要奔向耀眼的光明，
接近晓晨的光明，
在光明中熔毁、消亡！
碧空是自由的，
飞翔是自由的，
光明是自由的，
但我的黑夜，
也同样是自由！
不，黑夜要用锁镣束绑！
铁的寒冷，
咬噬鼓动旋风的黑暗，
咬噬是一种疯狂！
去吧，
用翅膀席卷一切，
用黑色吞食铁的寒冷，
去飞翔，
灵魂狂呼：
束缚下的疾飞！
向着光明，
张展的黑暗，
朝着光明飞吧，
黑暗，
向往光明中的毁亡，
一种带来毁灭的疯狂！
二（Adagio）
我的爱，
我的星星，
那曾在暗夜闪照的柔光，
微风过处，
留下你的足印，
你的身影，
在花香里流动。
晴朗夜空里那阕清歌，
吹起玫瑰的花瓣，
飘落清澈的湖面，
鼓满记忆的风帆，
送一棹思念的轻舟，
划过涟漪，
泛去，泛去，
满载五个月的日与夜，
满载玫瑰的话语，
泛去，泛去，
漂到星星升起的彼方。
一种温柔，
长久别离而邂逅，
我的爱，
流金的年华转过了
时间背后淡淡的光芒，
是否有一丝
不为人知的和弦
偷偷颤响？
我的船儿，
泛去，泛去，
满载五个月的日与夜，
满载玫瑰的话语，
泛去，泛去，
漂到星星升起的彼方。
三（Presto）
不！
离开吧，离开！
天空的雷声，击炸着轰响，
黑色的翅膀正狂热燃烧，
那炼狱的火焰，
赤红的倦眼。
从撒旦的尸体上燃起的烈火，
黑色的翅膀
要把它们扇到冷笑的天庭，
烧毁那轮盘，
和操控轮盘的手掌！
靡菲斯陀与路西法的子孙，
放出蜷曲你们头上的蛇群，
去吧！
任由他们战栗，惶恐，俯伏，
在惊惧的身上踏过，
碾压他们！
去吧，去和天上的冷眼叫板，
去吧，去纵火，去纵火！
黑色的翅膀
已将地府毁于一旦！
哦，温柔的声音，
温柔的声音啊，
你让我在炼狱放火——
我的长矛，
正准备叫那支撑天穹的巨柱
一一隳颓、
坍塌！
任由万物战栗，惶恐，俯伏，
在惊惧的身上踏过，
碾压他们，
让他们粉碎！
在黑色的咆哮中，
灰烬等待着重燃，
那在残灰里腾起的金色翅膀！
我疾风的长矛，
是目建连的
锡杖！
让它们尽情地蔑视吧，
那些闪光的鳞片——
不用多久，
大蔑视将把黑翅膀的主人
钉上黑色的十字架，
从天外而降！
四（Adagio Vivo）
前行、前行，
思念的小船；
满载了告语，
起航、起航。
六月的轻风，
吹呀吹呀，
是洁白的天鹅，
掠过我的湖面，
你的翎毛
惊动沉默的涟漪，
风儿哟，
轻一点、轻一点。
夜呀夜，
还是那样温柔，
你的黑氅，
轻轻地、轻轻地，
拥着花香，
那些橘子花和夜合，
伴了酣眠的睡莲，
为了黎明的绽放。
六月紫荆的粉红，
流连着，流连着；
还有还有，
玫瑰紫色的愿望。
夜莺在肉桂枝头，
望着星星，
低低地唱，低低地唱。
夜呀夜，
你的指尖，
拂过疲劳的期盼，
睡了，睡了……
五（Andante — Larghetto）
午夜的繁星熠熠正亮，
你是河汉中最最明艳的光。
你每夜都在闪照，
照进我敞开的心窗。
你是河汉中最最明艳的光，
却是为了谁而流连？
照进我敞开的心窗，
可否把我的灵魂点亮？
唉，你依然默默无语，
轻薄的浮云飘过，
星光时而黯然。
我无言地问：你为何忧伤？
你依然默默，一声不响。
夜莺的歌声在回荡，
夜莺，我的鸟儿，
和星星彻夜无眠。
我的爱，
你和我的足音，
在午夜的空谷徘徊。
幽谷的灵泉默默地奔淌，
为了你，我的爱。
它的清流，会洗涤你背影的尘埃；
我的翅膀，会载着你飞翔。
六（Prestissimo）
将翅膀卸去吧，
带着它的黑暗远离！
看吧，
那轮盘冷冷地转动，
那双大手正把它急旋。
击毁它啊，
碎断大手的筋腱！
痛苦啊！
那大手
要我们在它的棋盘上
辗转！
要我的星星在天宇流浪，
叫我在旷野上徒放。
不，
我的硫磺火焰，
要焚毁那高天上的冷眼！
去吧，
去吧，去纵火，去纵火！
去吧，
向着光明，
张展的黑暗，
朝着光明飞吧，
黑暗，
向往光明中的毁亡，
一种带来毁灭的疯狂！
去吧，
别让那轮盘冷冷地转动，
别让那双大手把它急旋。
击毁它啊，
碎断大手的筋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