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心之死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0 05:07

                                       内心之死
                                                                        黑子
                                             甲
甲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样子是这样的：蓬乱的头发上满是灰尘，不蓝不白的衬衣上有几个破洞，一根麻绳做裤带，皮鞋已经微微开裂。
起初甲是去邮局汇款，甲汇了378.5元给家里，甲的家中只有年过花甲的母亲，母亲住在晴天装满阳光，雨天尽是泥泞的茅草屋里。甲在工地上砌房子时总在盘算哪天在城里买间房让母亲住，可是这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
甲从邮局出来，走进附近一家小餐馆。餐馆老板换了，这没关系；服务员和客人们老是拿嘲笑和歧视的眼神望自己，这也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肉丝炒辣椒这道菜里全是辣椒，但甲还是闻到了肉味，就着肉香，甲喝了半斤二锅头。
夜里，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黄黄的灯光。甲走在偏僻的小巷里。他的前面是一位穿着吊带裙的姑娘（这很能让我想到戴望舒，让读者想到其它）。看着她，甲记起自己的梦想：第一个愿望是有一天能成为城里人，第二个愿望就是有一个能暖被窝的女人。甲是眯缝眼，走在大街上，当他忍不住朝姑娘们看时，总会遭到不论美丑的骂声。
甲和姑娘在巷子里走着，巷子的尽头是甲的工地。甲的工种是泥工，确切地说是砌砖头的。甲喜欢自己的职业：当看到所有的砖头成为一栋房子时甲有一种成就感，他为自己是民工而自豪，他知道有千万个人在和着自己汗水的水泥与砖头里面组成了温暖的家庭。
巷子里只有甲和姑娘两个人，只有姑娘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这遮没了她的钱包落地的声音。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会被人忽略，甲的眯缝眼看见了钱包。他弯腰拾起钱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那上面仿佛还带着姑娘袭人的香味。
甲叫了一声：“姑娘！”这声音像水泥被搅拌时一样沙哑。
姑娘愣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跑着。
甲追了上去，在快到自己工地时，甲倒在地上，脸上满是血。地上有一块砖头，砖头上满是血。
                                             乙
儿子把书包朝三轮车上一扔：“爸，我回来了！”
乙一手拿火钳，一手提起书包：“书不要放在这里，脏！” 乙递给儿子5块钱，“把书和钱拿回去，要你妈买菜做饭。”
儿子蹦蹦跳跳地走了，顺带着在三轮车上拿了一个红薯。三轮车上有一个炉子，炉子上还有4个红薯，它们散发出土地的香味。乙用火钳翻动着炉子上的红薯，然后看看空掉的红薯袋和炭渣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乙坐在三轮车旁，他的凳子是甲用工地上的废木条钉成的，甲有时候到这里来坐一下，吃一个红薯，聊几句话，然后满意地打个饱嗝离开。乙常常带着炫耀的口气告诉甲：“我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我儿子在城郊读书，我爱人……”他说自己堂客时总喜欢用“爱人”这个称谓，这是学城里人的。甲总是带着羡慕的眼神。
坐在炉子旁的乙时不时拿火钳翻动着烤得焦黄的红薯，当确定没有人会来买红薯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票：“一毛，两毛，一块，两块……”今天他总共卖出241个红薯，卖了114块3毛钱，赚了23块1毛钱，乙对今天的生意很满意。
“老板，买一个红薯！”
乙站起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乙喜欢人们叫他“老板”。
“这个要一块钱！” 乙拿了一个最大的递给对方，嗫嚅道。
“随便。”对方递过来一张100元的钞票。
乙找给对方99块，然后将一百块对着夕阳照一照，他觉得那水印怎么看都不是“老人头”。乙夺口而出：“你这钱是假的！”
没人应声，买红薯的人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他正扬手“打的”。
乙快步朝马路对面跑去。“嘭”、“吱嘎”，一辆出租车停下，乙躺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
                                             丙
如果没有商纣王，那世界上就没有算命这个行业。
师傅告诉丙，商纣王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能把会演卦的文王困着，所以他了不起。丙坐在地下通道里，每个寒冷的日子，风刮过他脸庞时，丙总会想起师傅，想起师傅的戒尺。
丙的身后是一个自动售套机，丙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关于它的名字，丙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它里面的硬币比丙盆子里的硬币多，听声音就能听出。因此，丙对它有怨恨心理。
丙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他在里面吃喝拉撒。
甲、乙隔一两个月就来丙这里，他们喜欢听丙帮自己算命，他们喜欢听硬币落在丙盆子里的声音，这让甲、乙满足于自己的生活。
丙是瞎子，所以他看不见太阳和月亮，但是他能分辨白天和黑夜，人迹罕至时就是他一天工作结束时。丙喜欢这样的生活，有吃有喝有睡，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在这个晚上，丙准备睡觉时，他听见一个声音：“拿你一块钱！”接着他听见后面自动售套机里硬币蹦跳的声音，丙向前一扑，紧紧抱住了说话的人。
“你松手！你快松手！你松不松手！”丙不吱声，把声音抱得更紧。
“咚”的声音中，丙一动也不动，他听见很多硬币滚动的声音。
                                                   尾声
在小说中，他们叫甲乙丙；在身份证上，他们叫张三，李四，王老五；在生活中，他们叫民工，卖红薯的，算命先生；在自然界，他们才叫人。

啤酒沫子 · 发表于 2003-12-10 09:45

小品，耐品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1 00:41

提提提提提！

啤酒沫子 · 发表于 2003-12-11 01:14

我帮你提！：）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2 02:29

为什么？

疲惫的影子 · 发表于 2003-12-12 02:30

看完有些心酸
生活中还有多少让我们心酸的事，而我们的风花雪月的伤感又算的了什么
看看那些生活中苦难中的人们，那些张三，李四或是王老五，我们是不是应该为自己
的生活而感受到另一种幸运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2 02:51

对呀所谓的心情文字不只是表达风花雪月和无尽的爱恋其实我们可以更多关注别人的生活想想看他们连电脑都不知道是什么！

疲惫的影子 · 发表于 2003-12-12 05:31

嗯，现实生活里有好多艰辛的故事呢，那种生活的沉重我懂，因为经历过看过太多
为自己那些儿女情长的泪惭愧……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2 20:28

不用呀人毕竟有七晴六欲

疲惫的影子 · 发表于 2003-12-13 01:01

呵呵：）

何石 · 发表于 2003-12-13 05:05

这种生活散文读起来很上劲！！

啤酒沫子 · 发表于 2003-12-13 09:27

下面引用由黑子在 2003/12/11 06:29pm 发表的内容：
为什么？

好东西就往上面提啊

morphine · 发表于 2003-12-13 17:38

余华有本书就是《内心之死》，靠，喜欢你的文章。

黑子 · 发表于 2003-12-14 00:51

谢谢大家本来我的这部小说是写了24个人物的发了三个让大家提意见

morphine · 发表于 2003-12-15 20:42

我觉得强大的框架已经有了,但是还不够仔细,文字处理得比较粗糙,这是一个问题.
我觉得尾声多余了,不知道你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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