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梁洞前擦鞋的小女孩

东皋子

　　奇梁洞是每一位到湘西凤凰来游览的人必去的景点。乘车从凤凰古城出发，沿凤凰到吉首的不宽的公路向北，一路穿行于两旁翠色逼人的山岭之间，十来分钟后，就看见公路左侧山旁一片用砂石铺成的停车场。在此下车，穿过不很长的卖旅游纪念品的摊铺，顺着田间小路转折前行将近两百米，就看见树木掩映中的山隈间如巨龙的大嘴一般张开的洞口：奇梁洞到了。
　　我们来的这天，恰遇气候突然发生变化，使我们从南方也不常有的十一月上旬较闷热的天气中一下子跌进了寒流。阴沉沉的天空，不很大的北风夹着似有若无的雨丝，让人不由得肌体瑟瑟。幸好奇梁洞里十分温暖，我们得以轻松自如地饱览那奇、秀、幽、峻的溶洞景观。只是那洞内一段尚未完全铺好的路，让我们不少人踩了一脚泥水，引发一阵阵哄笑。
　　出得温暖的洞来，越发感觉冷了。回到停车场，我只想赶紧上车。突然，我感到衣襟被拉了一下，转身看时，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站在身后。她仰着小脸，用纤细的声音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
　　“先生，擦皮鞋吧？”
　　我低头一看，鞋子上果然沾满了泥土，连裤腿上都有。真是该擦擦了。但看看面前这瘦弱的小女孩，我有点儿不忍心，就拒绝了：
　　“不擦！”
　　说罢，我转身想走，但小女孩又拉住了我的衣服。
　　“擦擦吧，不贵，只要一块钱！”
　　看到小女孩脸上流露出的央求的神情，我只好答应了。我随着她来到停车场边上，只见这里有四、五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正在给人擦鞋子呢。
　　小女孩让我坐在一把小竹靠椅上，自己蹲在跟前，伸出小手把我的裤脚卷起来。又听她说道：
　　“哇，裤子上好多泥巴啊！我给你擦掉吧？”
　　“好啊。”
　　只见她很熟练地从身旁的小篮子里拿出一把旧牙刷和一个矿泉水瓶子，先打开瓶盖，往牙刷头上倒了点水，然后很细心地在我的鞋上刷起来。我这时才注意到这是个瘦小的女孩子，穿一件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带风雨帽的红色灯芯绒上衣，一张小小的容长脸儿，小鼻子小眼睛长得很端正，一双小手有点儿发红，略带黄色的头发在寒风中抖动。我不由问道：
　　“你几岁了？”
　　小女孩一边认真地刷着，一边回答：
　　“十岁。”
　　“你不上学吗？”
　　“上着呢。今天是星期六，放假了。”
　　“你家住哪儿啊？”
　　小女孩举起小手往公路对面的山一指：
　　“不远，就在山那边。”
　　“你妈妈为什么让你来擦鞋啊？这样的天气，你不冷吗？”
　　“平时都是妈妈来，到星期天我就来，让妈妈休息。我习惯了，不怕冷。”
　　看到这稚气盎然的小女孩脸上露出的成人般的认真表情，我心里一动，想到我那与这小女孩一样大、个子比她高了半头的女儿，这时候一定是做完了作业，正偎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看着自己最爱看的动画片呢。我不由地暗自叹息。
　　我逗她道：
　　“我女儿跟你一样大，你跟我走吧，到大城市去，好不好？”
　　只见她眼睛一瞪，小嘴一抿：
　　“不！”
　　“为什么不？大城市可比你们这里好玩呢。”
　　“不！好玩也不！就是不！”
　　说着，她却格格地笑了起来，原来她看见我的鞋子后面沾着一大块泥巴呢。这一笑，尽显出天真烂漫孩童气。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擦完鞋，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洗衣服用的刷子，很仔细地刷裤角上的泥巴。刷几下，她就停下来歪着头看看，又继续刷，直到裤腿上的泥印看不到了，才把刷子放回篮子里，拍拍小手，说：
　　“好了！”
　　我掏出两张一元纸币递给小女孩。她却不接，说道：
　　“只要一块钱。”
　　“你还刷了裤腿么。”我边说边把两张钱塞在她的小手里。她把一张小心地放进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把另一张往我手里一塞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只要一块钱！”
　　说着，她就迎着一群刚从奇梁洞方向走来的游人跑去，寒风把她那红上衣吹得鼓了起来。这时，我们的车响起了催促的喇叭声，我只得赶紧上了车。
　　车子驶出几百米后，公路转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弯。我透过身边的车窗向奇梁洞方向投出最后的一瞥。奇梁洞已被突出的山梁挡住了，但我能看见满山的绿色，和那山旁停车场上擦鞋小女孩衣服的红颜色。在这深秋阴冷的天气中，那颜色看上去就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清舞流云

美丽的风景  可人的小孩子  收获不小

疲惫的影子

为这样的生活风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