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思母

婴儿的眼泪

　　几度梦里，总有那么一轮明月，月下淡淡的雾霭笼罩着整个静谧的村庄，环村的小河静静地流淌，河面上飞舞着几只流荧。而当我扭头往回看的时候，总能瞧见院子的窗户上印着一个人的背影，那是我的母亲……
　　　　　　　　　　　　　　　 ——题记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淡淡的光晕将那轮淡蓝淡蓝的皓月重重围住，如水的月华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的，犹似在梦境里一般。挺拔的白杨树留给大地颀长的倩影，树叶儿落下了斑驳的一片。月光也洒进了这个宁静的院子，那葡萄架上已经熟透的葡萄更像一粒一粒的紫水晶了，在叶子下泛着好看的光泽。
　　我轻轻地推开门，走出院子。花园的篱笆墙此时也显得别有韵味，像镂刻出来的一个个菱形格子,淡淡的古雅的味道。穿过树林，河对岸还有零散的几点灯火，想是哪位慈祥的老妈妈在为自己的儿女准备远行的行李呢。远处的村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了夜的宁静。我独自漫步在桑园里，吮吸着叶子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那些白日里骚动的心绪也都躲了地方休息去了。那轮圆月也越发地亮了，像一尘不染的碧玉盘，挂于墨蓝色的天壁。微风吹拂树梢，疏叶受光，闪烁地摇动，竟有几分亲切之感。
　　忽而，妈妈站在院子里唤我回去……
　　——妈妈竟唤醒了我。醒来，枕头上已经有洇湿的痕迹，自然没有月夜下的村庄也没有散发着清香的桑园更没有院子里唤我回家的母亲，耳边回荡的只有她们睡熟的呼吸声。我独自披衣下床，靠在阳台上望着天幕上零星缀着的几颗星星。今天是农历十月十一，天际上已经有一弯弦月，只是已有一半被隔壁的楼房遮住了。一个人望着被钢筋水泥的楼房挤扁了的月亮，故乡那宛如碧玉盘的明月在记忆中再次变得格外妩媚而明亮。
　　昨天晚上接到妈妈的电话，她只是嗔怪我为什么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打电话，接着就开始唠叨着天气冷了要注意身体衣服多穿一点晚上睡觉别着凉了还有学习上也别松懈家里一切都好就别挂念着了……挂了电话，我的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转，想起去年给家里写了一封家书，只是说自己想家了。暑假回去的时候，婶婶就背着妈妈对我说，你姆妈收到你的信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一直念叨着我们家玲玲在学校想家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的心震惊了许久，没想到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竟然让妈妈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舍友说：“女儿行千里，母亲也担忧。”
　　一个暑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原本计划要和朋友一起去连云港，却被妈妈制止了。刚开始有点怨言，结果妈妈只说多留一点时间陪她，我再没有了其他言语。
　　晚上，在家里每逢停电，在四邻八舍的抱怨声中妈妈总是拿着两个木凳子让我陪她一起在院子外面坐一会。随便问一些我在学校里的事情，她的语气总是说不出的温柔。只是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妈妈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了。我提到了那个夜晚，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妈妈用略带疑问的语气问我，至今还记得？我点点头。
　　那个夜晚美极了，天空如黑色的天鹅绒，星星和月亮分外的亮。弯月的夜晚，满天星光灿烂，故乡种两季庄稼，稻子收割时秋风已起，白天酷热，夜晚凉爽。外婆家和我们家是邻村的，不远，步行也只消半个小时就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四岁，妈妈带着我一起去外婆家，路上我一直闹着要妈妈背。记得那天晚上妈妈在我前面小跑着，一边跑一边说：“玲玲，快点啊，追到妈妈，妈妈就背你……”我竟也倔强，一个劲地在后面追。后来还是没有追到，是妈妈回来背着我的，因为我摔了跤，把脚扭伤了。妈妈擦干我的眼泪，接着就背上了我，她问我看到月宫里的嫦娥了没有。我趴在妈妈的背上觉得妈妈的背好柔软，好温暖……坐在木凳子上的妈妈一边摇着蒲扇帮我撵蚊子一边笑着说，那天到外婆家你已经睡着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终究是没有流下来。
　　一个暑假我总能感觉到妈妈微笑着的目光，它跟着女儿进屋又出来。
　　偶尔一次，在开饭的之前和妈妈谈到以后工作的事情。我说毕业之后或许不会回来。妈妈说你要留在南方。我没有回答，但是妈妈似乎从我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对爸爸说，玲玲毕业之后想留在南方。爸爸说随她自己的意愿。晚上，妈妈依旧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要留在那吗？那离家很远的，妈妈想去看你都很不容易……我知道我还是伤了妈妈的心，只是说，白日里的话是随便说的，我怎么会不回来呢？这里还有家呢。妈妈笑了，笑得女儿的心好疼。那个晚上如水的月华中竟有了揪心般的疼痛，那疼痛来自母亲对女儿的眷眷之心啊！
　　暑期还是结束了，临行的那天晚上，妈妈依旧陪我说话，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到了学校以后应该注意点什么，还提醒我到了学校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而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睡着，流了一夜的眼泪。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外面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雨，妈妈执意要送我，帮我吃力地提着一大堆的行李。客车渐渐加速，妈妈的身影也便渐渐小了，一直到消失得看不见了。我回头不再张望，打开上车前妈妈塞在我怀里的一个包裹，竟然是剥好的鸡蛋，我的双手抖了一下，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来了……
　　到了琴川也将近两个多月了，可是那片并不富饶的土地常常萦绕在我的梦里，一种淡淡的乡愁如炊烟常常萦绕在我的心间。而那个夜夜思念的人的模样总是在一个月夜的晚上变得清晰异常，妈妈曾经说，一个人的衣胞埋在了哪里，哪里就是他终身牵挂的地方。——可是妈妈，是您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并且养育了我二十年，如今我的翅膀硬了，您放我飞了，可是您依旧用一颗慈母的心惦记着您在外的女儿……
　　黛青色的山早已经在水雾中朦胧成一片，望着那弯弦月，想着我牵挂的人。可是我什么时候再能回到故乡的怀抱，再陪您看一次故乡的明月呢？妈妈，您可知道，哪怕走遍千山万水，哪怕相隔千里万里，您的温暖会像月亮的清辉一样永远洒在我的梦里、我的生命中呵……
　　
　　
　　                    2003/10/31

疲惫的影子

很感动……
漂泊的累了
想妈妈温暖的怀抱
那才是真正可以永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