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蝴蝶

苏瓷瓷

我爱的那个女孩，在阳光下捧着青瓷的碗。圆润的脸颊上有恹恹的红色，总是睁着黑暗的眼睛，在门外问我“悲儿，我们要什么？”。阳光跌进碗底，盲了我的表情。
　　
有一年，我好象爱上了一个男孩。虽然，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见过我，只是在文字里扑捉我的叹息。我相信，自己是长不大的，远方永远是美好的，它的未知就是我要去的天堂。我感激他在我自称丑陋时，依旧对我的欣赏和爱怜。如果能爱一个人的心灵而不是外貌，那么对与我来说，他无疑是个高尚的人。美貌后面的爱情是灿烂和震撼的，但如果你没有能力永远保持这样新鲜的美丽，那么平凡是对自己焦躁的心情最大的压抑和拯救。
我每天7：20起床吸第一支烟。8：00开始交接班；12：00下班吸第二到第五支烟；2：00到5：30下午班，不吃晚饭。吸了第六至第十支烟后，开始化妆，换衣服，穿靴子，到迪厅无间断摇头。这中间最少喝五杯酒，吸半包烟。午夜12：00回寝室，又吸烟，然后睡觉。我只接受他们赞美我“颓废的苍凉”，我没有资格成为“美女”，在我开始茫然沉沦，开始吸第一支烟的时候，我就知道，心理残缺的人，绝对和美好的事物绝缘。真正的美，是健康的，快乐的，善良的，广博的。我是“悲儿”，疯狂但不愚昧。所以，狂欢后的心情，象酒精里浸泡的干花，肤浅的寂寞着。
蝴蝶经常对我说，男人是高尚和卑鄙的统一体。你想象他有多高贵的品质的时候，他就有多肮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他，也许是他生活在一个正常，安稳和道貌岸然的世界。你知道，我这样的女孩，是习惯不安的。我害怕孤独；害怕漂泊；害怕色衰；害怕底层的生活。我害怕所有我其实特别喜欢的东西。因为我想自己是个无依靠的孤儿，但我却是个从小被父母关爱的独女；因为我想自己是一个无业的太妹，但我却是个言语温柔的护士；因为我想自己只有三十年的寿命，但我却强壮的可能会活八十。很多的渴望和现实，自我意识和社会角色的冲突，还有对自己的憎恶，对道德不彻底的忠诚，让我只能成为一个优柔寡断的流浪者。无政府，无信仰，无所谓。只是他来了，可以给予我背叛内心的生活。虽然，背叛，但也是一种有人可以依赖的新生活，而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和日后生活的风尘，我并不坚持自己的感觉，我要不停违背的前进，是因为怎么行走，对于心灵焦灼的人来说，都没有最正确的答案。
蝴蝶说，我生来就是为了恋爱的。有很多人想爱我。那个时候，我在舞台上，在阳光的旋转中，在花开的梦里。谁都没有看见过我的文字，我最原始的心情，象初出子宫的婴儿，死亡背面的先兆。我对所有思维迟滞者的憎恶和敷衍；对所有长相厮守情节的向往和厌烦；对所有我爱的男孩的炙狂和仇恨。遇到谁并不重要，能不能通过对方得以成长，是我唯一选择的标准。我不因为他们和她们对我的恭维，而决定骄傲的生活。我很了解自己什么德行，我不是一个纯粹的人，我不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是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我只是在一个优美的岗位下自暴自弃的女孩。
其实，就是半支烟，在他家遗留下的半支烟，就决定了我短暂的痛苦和永恒的快乐。在那段时间，我路过了常州、南京、黄山，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么多的地方。可是我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我觉得很害怕，对自己憧憬的生活的麻木。为什么是这样？从外地的迪厅回到宾馆，我看着月亮，想到了死亡，想到自己这样无耻的抱怨，想到自己的虚无。每天这个世界都有饿死，冻死，病死的人，而我，一个衣着鲜华，芳唇青黛的女孩，有什么资格来叫痛啊！他就来了，我犹豫又犹豫，最后换掉了破仔裤，穿着过膝的长裙，用绯红覆盖了腮边的颓废，拉开门对他微笑。
在我快下火车的时候，天空是一片黑暗，没有阳光的迹象。我突然害怕起我要去见的这个人。虽然，在文字和语言中是那么和谐与默契，可是我紧张自己终究担当不起他对我的欣赏和仰慕。我讨厌敷衍任何人，讨厌别人敷衍我，他会把厌恶放在内心里，露出游刃自如的讪笑吗？我对着玻璃窗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尖锐的下巴，和两侧滑落的长发。手指里的香烟紧张的燃烧着。我要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心情。在哪里不都是一种流浪吗？
中午的街道，微热。阳光在树阴下的斑驳，象我闪烁的眼睛。红色的衣服拥出了我孤零零的锁骨。半长的宽袖带起了异乡的春风，在他们的目光中辗转，微笑之余顿有迟暮的落寞。我相信匕首的两侧，都是残酷，生存或者死亡，温暖或者苍凉，赞美或者鄙视，美好或者丑陋。都我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形式的容貌，什么形式的文字，什么形式的故事，在我阴冷的个性里，都是烟花的虚构。我可以做家庭妇女吗？可以塌实的爱他吗？可以收起盲目的翅膀吗？他说“我爱你，并不是要改变你！”有一滴眼泪落下，曾经我是认为我是真的感动了，并由此得到了升华。
有一天，他对我说，他的父母看见我留在家里的半支烟。那是他见我的第二天买给我的七包摩尔中的一支。他给我的时候对我说，知道吸烟不好，但是忍不住要这样错误的爱惜我。我无话，后来答应去他家。在他家坐了三十分钟，十五分钟是在他父母的猜测里；十五分钟，我在他的电脑桌边留下了半支烟。就是这样，我曾经不止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戒烟，开始痛恨自以为是的生活，开始更沉重的自责。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到达彼岸，成为一个人背后乖巧的小女子；可以停止撞击，让父母在我日渐平稳的生活里安心；可以因为一段传奇完成涅磐，但那都被半支烟葬送了。我没有退路的伤心。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爱情。
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有偶然。道德是不是半支烟的问题？怎么样才能忠于自己，无关他人的颓废是一种罪恶吗？我开始设想，所有借口下真实的疲倦。我是可以给予任何人沉重的，因为痛楚是我渴望得到和超越的感觉，不要问原因，这个问题就象“人为什么要长两只眼睛一样”没有道理。这是我一生要解决的问题，现在只是谜语。我应该可以预见他企图对我的改变，只是懦弱和偏激水火不容。他败了，而我胜了；他胜了，而我败了。
又有一天，我抱了别人送的玫瑰回家，他打来电话说“又看见电脑边的半支烟，想起了你，特别是你的微笑。我想说，其实你很没有错，我爱你—”我放下听筒，窗外有一束一束的烟火飞起，一点一点的投影到书桌上的vcd上，离开他以后，他送给我的，因为觉得我笑起来的时候和周迅非常象，所以买了所有她的碟子寄给我。而我无论美丽依旧还是芳华韶逝，他和她的曾经，也只是我暗自庆幸，没有沦陷的一个教训。因为，我彻底明白了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明白了我其实不会爱任何人。
蝴蝶，她还说过什么。关于一个女孩的冰冷，和她周围人们的热情。生活着，不是因为一次爱情的残缺，不是因为另一个人无意的错过，不是因为绝望是另类的美丽。上帝，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热爱你们。只是，只是一点点的小感伤，突然被月光揭发，我只能在失眠中不停张扬----

利子

很好的文字功夫，常来这里：）加重

小骑

瓷。
想起一个女人，叫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