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卜爱与饰物

lili

                     卜爱与饰物
    爱情没有战争，祭祀，狩猎抑或祁雨来得庄严神圣，悲壮卓绝。这从殷墟卜辞中可窥见一斑。但无疑爱情也是可以占卜的。未来派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曾写道：“爱？不爱？我折断我的双手/把掐下的手指四处乱扔/五月里人们就是这样占卜/把路旁的野菊花撕得片片飘零”诗取材于俄罗斯乡下流传很广的古老风俗，称为“卜爱”。五月，相恋的青年男女便三三两两地散落在乡间林荫道上，他们随手采摘路旁盛开的春黄菊，倚背而坐，再将花瓣一一摘去；同时在心中虔诚地默念：“爱，不爱，爱------”直至最后一瓣，以此来占卜婚姻的走向。“卜爱”只有一次，一次便有了“爱”或“不爱”的结局。这不需要证明和验算，也无法证明和验算。这是民俗，亘古不变；是上帝的见证，爱情的契约，年轻人视若神明，轻意不敢背叛。于是，春日的暖风下，一朵朵春黄菊以瓣瓣飘零的命运演绎着千百万人牵手或放手的命运，但年轻人的理智终究要唤醒他们勇敢直面占卜的启示。试想，一朵花的生命怎能承受如此之重，一个人的生命又怎能承受如此之轻？   
    我曾将这个故事和自我感受告诉朋友培。那时培和我同在一所学校，培是出色的小提琴手。我记得培的目光很平静，她说她只欣赏父母那样的爱情，辅车相依。这我理解，培的父母双双触电身亡，家中什物也被电火烧尽，那年培19岁。毕业之后，培便音讯全无。在我的诗稿中，有一首《没有支撑的雨夜》是写给培的。但这仅是我一相情愿的馈赠。
    再遇见培是在一个陌生的小城。她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但租赁的房子很小，卧室更小。一张老式黑色檀木书桌，上面放置一只典雅的雕花梅瓶，雪白的墙壁悬挂一只绵羊头骨。培说她喜欢梅瓶和头骨，她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漂泊时也带着这两件饰物。每每夜阑人静，独坐桌前，便用双手抚摩梅瓶，这一杯水，一捧土，一窑火熔合的陶器，似乎经历千年文火的烧制，依然有余焰在闪烁，温暖在涌动。而瓶身的梅花，似乎也经历千年的凋零，一夜之间，清香蕴满斗室。培说梅瓶是那场电火的幸存物，也是她选择爱情时的参照。另一件饰物是藏民家中的辟邪，很有非洲土著人图腾的韵味。这只羔羊也许就是《圣经》中举行平安祭的牺牲，也许就是牧神午睡时走失的那只。如今却以晶莹的白骨傲视一切，整体流露出生命永恒的痕迹。培谈起往事时，目光依然很平静。那时，培心灰意冷，想将生命终结于草原，便风仆尘尘赶到那儿，找一处高坡，扔下背包，面东坐定。她要等待黑夜，等待黎明，让鹿和鹰见证她尊严的死亡，让血流回大地。于是她闭了眼。一刹那，培望见一群绵羊如云朵飘来，一朵小花在牧人的帐篷外随风摇曳。——那是春黄菊！瞬间，她像佛经中割肉赂鸽的王子，对生命彻底顿悟。
    临走时，培又提到“卜爱”的故事。培说她相信卜爱的结局，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或者地老天荒。培还说她仍要远行，为爱情或为生活。我突然想起诗中的那段：“没有支撑的雨夜/我倾听来自北方的风雨/极目四望草原/‘朋友！春天你将归往何方？’”

利子

：“没有支撑的雨夜/我倾听来自北方的风雨/极目四望草原/‘朋友！春天你将归往何方？’”

很沉重的话题，问好朋友

lili

多谢版主。其实选择沉重的话题，是与我的年龄不符。但为人或是为文，都不轻松

白衣秀士

多学知道了，长了见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