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路的风景、千年的孤独》

梦人

如果说旅游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那么且听我说一说这——
《一路的风景、千年的孤独》
或许是“人往高处走”的缘故吧，我和许多人一样向往登临大山的顶峰。同样，我对高度的代表——大山又是敬畏的，这种敬畏与仰望大山那让人却步的高度不无关系。这敬畏包含了对人生高度挑战的渴望、包含了对人生深度理解的期待，还包含了一些无法言表的东西，不想这次九寨之旅竟让我无意中接近了世界屋脊的高度，接近了在藏族歌曲中出现几率很高的白云、天空、太阳和鹰，接近了那些无法言表的东西。
1、
从家到西安，从西安到江油，路中一直下着雨，我们也埋怨了一路，这倒霉的天气！江油下火车时候天还黑蒙蒙的。下火车后直接转乘上了四川本地的旅游大巴，我们从西线进九寨，导游解释到。九寨这个闪亮的词语终于出现了，十几个小时火车的困顿马上减轻了许多，擦了擦车窗，把目光伸向车外，试图能尽早地寻到一丝九寨的痕迹，可是迎接我的却是黑暗。没行多远，更是发现了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别看这里这么大的雨，九寨不一定下，那里是个小气候，导游好象看出了我或者大家的疑虑，又说。
大巴在盘旋的山路上飞驰着，把我们忽左忽右地甩来甩去，窗外找不到风景，车里的人很快就被晃睡了，也包括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昏昏沉沉的，大巴一个急转弯，头“砰”地撞到了车窗上，我一下又清醒了。朝外看了看，天已经蒙蒙地发白。不能再睡了，因为透过发白的黎明我已经发现了风景，在公路旁汹涌着一条磅礴的大河，后来知道那就是涪江。刚够两辆车错开的路就凿在涪江岸边山的半腰。江水奔泻而下，我们一路飞驰向上。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稍远处的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犹如慢慢打开一幅仰慕已久的画卷一样，不时地有惊喜展现眼前。山间不时现出白色的炊烟，仔细寻找也没发现屋檐和烟囱，马上明白了，哪里是烟？分明是雾、是云啊。“这是一条刚开发的路线，风景点不多……”，导游看大家都已醒来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便正式开始了讲解。这里的风景就不错啊，心想着视线却从没离开过那团团柔软的白色，那把青山和天空融为一体的云。那是雾气吧？有同事疑惑道。仔细比照天空中悠闲飘荡着的白色，与山间的没有什么区别，许多时候两者就完全的联结着。再说了，雾是弥漫的，那能成为朵呢？哦，那就是云了！进入山区后，这样的云就一直陪伴着我们。
2、
用导游刚开始说的话，九寨地区的天气是个小气候，天亮后雨就停了，但当车停在一个市镇中吃早餐的时候，又哩哩啦啦下了起来，抬头看看，头上的那滴着雨的云不就是旁边那山上飘过来的吗？原来这就是山里的小气候啊！一个同事开着玩笑，他的眼神似乎已经寻到了云后面的蓝色一样闪亮起来。看着市镇上零零星星的山里人，从他们那红彤彤的脸庞上，我们马上联想起了导游的描述，他们就是藏族同胞了。头上的那片云飘去，雨停了，继续上路。头顶的云也继续变幻着，一会儿伸展、一会儿收缩。
“快看，蓝天！”当我看到云缝间终于透出一方天空的时候喊了起来，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喜。 “哇，高原上的天这么蓝啊”，满车的人都惊呼了起来。经过半月阴雨连绵的压抑，蓝天的出现终于撕开了大家已经潮湿发霉的心情、释放了大家心中积攒了十多天的沉闷。就这些吗？绝对不止！与平日的蓝比起来，眼前那一方还多了份明净和清澈、多了份静逸和高远。我也忽然想起，高原上的同胞们习惯把湖称为海子，导游解释说是高远上的同胞见不到大海，变把点缀草原的一个个湖泊形象的比喻为大海的儿子，即是海子。那么我又找到了这样称呼的另一个原因，蓝色的天空，即使很小一块，映入眼中却是明净和高远，美好的心情得以伸展；高原上的湖水，面积不大，却养育了草长鹰飞，马壮羊肥，一方民众得以生息。我们对蓝的感觉就是天空，自然而然，高原上的牧民们对水的感觉就是大海！称湖泊为海子，更多了层亲切的意思。
翻过一个小山梁后，大巴缓缓地停靠在路旁的一个加水站。跟了大家下得车来活动下腰身，看了眼加水站旁的“歌厅”要收费就免去了，倒了一个藏族小男孩儿在收费的时候和我们一个男同事开了个玩笑，男同事“唱歌”后翻钱包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五角钱来，只好抽出一个一元钱来，谁知道人家小朋友居然不接。换五元的，还是不要。嘿，他还宰客不成？大家都围拢过来，纷纷猜测着小男孩儿的意思，只是，越换大面额的钞票小男孩儿的头摇得越是厉害，后来男同事急了，正准备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的当。一个女同事递过来的一张崭新的五角钱才算解了围。他嫌你的钱脏呢，哈……。她似乎明白了小男孩儿的意思。
哗哗的水声从山涧中传出来，又发现那双手紧握着水管抵着水箱口给水箱加水的也是个小男孩，比刚才收费的那个稍大些。两人同样的黑瘦黑瘦，黑是因为高原紫外线强的缘故，而瘦则从这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工作不无关系吧？嘻嘻哈哈之后，从大家的眼睛里透出了些须怜悯的眼神，这么小，应该是上学的年龄！而从那非常熟练的身手让人深信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时候我也真的感受到，高原的的太阳是够厉害了的，照得人抬不起头来。水也加满了，上车吧！
3、
走山路，上坡浇发动机、下坡浇刹车。大巴现在加水，我也隐约明白了前面是什么样的路了。果然，转过一个桥后，路在前方更陡更险了，车速也放慢了不少。“前面我们将通过杜鹃山，最高海拔超过四千米，大家可能会有高原反应……”导游继续讲解着。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不竟深呼吸了几口。路在山腰间呈之字型向上延伸。折返了几次后，刚才经过的那座桥已深深地沉了下去，变得越来越渺小了，而刚才行在我们前面的一辆大货车却一直在我们头顶晃来晃去。“大家看见这里的路了，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这样的山路咱们司机师傅走了二十多年了，经验丰富，请大家放心”，导游微笑着。冷眼看司机师傅，满把的方向盘，那个潇洒啊，就连同事中的两位司机也赞不绝口。大巴前面的电视屏幕上放着唐古拉风制作的藏族歌曲。热情奔放的舞蹈，欢快高昂的歌喉，牵起满车人的情绪，不约而同地跟着歌中的旋律哼了起来：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
车行得越高，我们也越接近目的地了吧？而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是九寨吗？说不清楚，反正在翻越杜鹃山的旅途中，心中翻腾起无限暇思，我们迎来了本次旅程中的第一个高潮，甚至到后来真的身处九寨沟了也没那样高的兴致。另外，这个高潮害得在以后的路途中许多人都在寻找同样的VCD光碟！
而对于我们寻觅的到底是什么这一问题终于明白了些是在我看到一只鹰的时候。它是在这次行程最高的地方进入我视线的。那是在去黄龙途中必须翻越的地方——摩天岭。摩天岭的海拔到底有多高，导游没有谈到，倒是说提起了雪山，提起了海拔为5588米高的雪宝顶，还提起了两件东西，氧气袋和棉衣。
游完童话世界九寨沟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取道黄龙。大巴上有人说我们在直捣黄龙，惹来一阵笑声。这天刚上路时天气阴沉沉的，凉飕飕的。后又飘起了细雨，据说还夹杂着很细的雪（我这近视眼，只能看见雨，但相信下雪是真的）。即使早有准备，出发前把自己所带的全部能穿的都穿上了，但还是感觉飕飕的凉气直往裤腿里灌。大巴行至黄龙所在地松潘县境内时已经中午了。狼吞虎咽地用过中餐片刻不留，上山！为了保险起见，出发前按导游的指点租了两个氧气袋。而上路后才发现沿途中许多加水站都也提供出租氧气袋和棉衣的服务。
4、
往上、再往上，各种树木消失了、悠闲的牦牛现身了、路两旁的景色越显荒凉了；往上、再往上，视线里的景色连草也稀疏了，在突兀的山峰处露出了石头样坚硬的质地；往上、再往上，看见了白色，有人惊呼，那就是雪啊！往上、再往上，世界变得异常的安静，半天也碰不上一辆车，耳朵里只有大巴吁吁带喘的声音，它肯定有高原反应了吧？往上、再往上，我也已经打了无数次哈欠了。（自己对高度变化的反应，耳膜好象翻了下一样，沉沉闷闷的很难受，消除这个反应最简便办法就是打哈欠，原理类似于嚼口香糖）……
大巴不知道转了了多少个弯，我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当导游提示可以看到雪宝顶的时候我们也终于到了摩天岭的顶端。雪宝顶，除了雪哪里能看到顶啊？雪线上大部分的山体完全被漫卷的乌云遮住了。只有晴朗的时候才能看到它的顶峰，听导游这样说着我也想，那我们今天是无缘的了。车内一片嘘声，我想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样的高原景色震慑住了。什么叫云低？什么叫天高？在这里都没有得到解释，远处云似乎就在我们脚下，而山却高不见顶！怪不得当地人对雪宝顶顶礼膜拜，奉若神明呢。
鹰！在车将要下坡的时候我几乎喊了出来，一只鹰的影子在车窗不远的地方一掠而过。不声不响的很悠闲的样子。这样的高度、这样的温度，一只鹰居然这样的悠闲！如此这样的接近一只鹰，顿时感到周围孤寂的世界现出了生机，一个有关鹰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有一只受伤的苍鹰、受伤的苍鹰，它穿过、穿过山谷，穿过云层，阵阵狂风蹂躏着它的双翅，阵阵沙砾扑打着它的眼睛……”。
下山的路已无意观看风景，因为鹰的影子已经占据了我思想的大部分。是鹰，注定就属于孤独，是鹰，注定要搏击孤独。或许有人抒发过对孤独的恐惧，而如果他是鹰，他还会恐惧孤独吗？千万年里，人们膜拜的高度不就是属于孤独吗？而孤傲的鹰无疑是这样高度中的圣者，它是孤独的，它又在孤寂地搏击着孤独。如果我们只是徘徊在茂密的丛林里、留恋在鲜花的烂漫中，或许远离孤独，但也永远无法达到希望中的高度，而我们苦苦寻觅的或许就是这高度，这千年的孤独！
太阳光看似单调，却囊括了世间所有的色彩；鹰外表孤独，翱翔的高度却可以俯瞰万物生灵。这样想来，孤独的高度也应具有包涵的深度吧。车行路上，人在旅途，孤独时常有，有人选择了逃避，结果陷入更深的孤独。而有人选择了面对，那他一定也象鹰一样，最终会攀上人生的雪峰，一如这一路的风景，化开了千年的孤独！
2003.09.17完成

白衣秀士

一路上很愉快，看得出来，这次收获不少的。

梦人

下面引用由白衣秀士在 2003/09/18 02:13pm 发表的内容：
一路上很愉快，看得出来，这次收获不少的。

是的，既然是出游，就要高兴，呵呵

白衣秀士

我可整日只是在书本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