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和小牛

老齐

我和小牛
随笔
齐凤池
2006.4.19
我在农村插队那年才十五岁。张品队长嫌我个子小，叫我赶牛车，往田里送粪。我只赶牛，装车卸车的活有人干。只是苦了牛了。一天要往田里跑十好几趟，牛一点怨言也没有。
   
其实，牛已经很老了。生过四胎了，前三胎都有了自己的后代。按说它已是曾祖辈，该享清福了，可生产队里大牲畜少，不得不使它。它好像也清楚这一现实。啥时套车，啥时卸套，全听主人的安排。
   
牛，比不上驴，累了在地上打俩滚儿就解乏了。牛休息，只能卧在地反刍。反刍岁月，其实也在反刍自己的命运。
   
一日，我赶牛车往地里送粪，第四胎小牛也尾随车后。当车行至机耕路上，小牛撒着欢儿，跑到了老牛面前，挡住了去路。我下车哄它，它不动。当我举起柳条鞭要抽它时，鞭还没落下，它撒着欢儿就跑了。边跑边回头看我，还不住地哞哞直叫，象是唱着胜利的凯歌。
   
老牛又拉起了大车，胶皮轱辘大车在机耕路上吱钮吱钮地往前走着。
   
我看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撒欢儿奔跑的小牛的背影，我想，不懂事的小牛，别看你今天这样天真顽皮，将来老牛这套大车就是你的。你的路，要比老牛还长还艰辛。
   
第二年，老牛终于老死了。它那干瘪的躯体，成了乡亲们饭桌上最美的牙祭。队长张品给我端来一碗炖熟的香喷喷的牛肉，看着这碗肉，我马上就想到老牛，顿时我的喉咙就象有一块东西卡住了。我的眼睛立刻噙满了泪水。我怎么也吃不下这牛肉。最后还是就队长下酒了。
   
第二天，小牛就拉起了那辆大车，每天早出晚归，开始了它漫长而艰辛的生存之路。这时的小牛显得成熟多了，过去那天真顽皮的影子，早就丢失在了漫长的岁月路上了。它开始默默地拉车，默默的反刍。后来，我返城参加了工作。就和小牛分开了，临走时，我用手摸着它的头，我发现小牛的眼里好象有泪水。如今，我离开农村已经好几年了，小牛早已成了老牛。它是否还活在世上，我不清楚。为了能见到小牛，我经常站在路边，向过往的农村赶车的人打听小牛的情况，顺便叫他们带去一些我的慰问。

梦隅

小牛，老牛，我看到了谁的背影．小小的随笔却蕴含着深重的情愫！

梦影兰舟

小牛就拉起了那辆大车，每天早出晚归，开始了它漫长而艰辛的生存之路。这时的小牛显得成熟多了，过去那天真顽皮的影子，早就丢失在了漫长的岁月路上了。
老牛和小牛　问好

chunqizhihe

下面引用由梦隅在 2006/04/19 00:27pm 发表的内容：
小牛，老牛，我看到了谁的背影．小小的随笔却蕴含着深重的情愫！

我家也是农村的，别人家里都靠铁牛，而我家靠老牛，在我入伍前是头老黑牛，后来不知哪年卖掉了，换了一头黄牛，可我还是忘不掉老黑牛，他是我在家干活时的老伙伴，人与牛的感情我想只有亲身经历过那段沉沉岁月的人才更明白！更深刻！谢谢楼主，是你还能让我读到这段曾经的岁月！问好！问好！问好！

飞狐子

我觉得“老齐”的这篇“牛”该红一下的。
因为他写的很“牛”！老牛那么老，小牛那么小。然后老牛死了，小牛老了！
短短的文字让人感动。
我发现“心情”的朋友，大都有农村经历。我们都是牛！ 推荐给大家看。

老齐

下面引用由飞狐子在 2006/04/20 07:08am 发表的内容：
我觉得“老齐”的这篇“牛”该红一下的。
因为他写的很“牛”！老牛那么老，小牛那么小。然后老牛死了，小牛老了！
短短的文字让人感动。
我发现“心情”的朋友，大都有农村经历。我们都是牛！ 推荐给大家看。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