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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家 着 火 了”
我正在门市部对六岁的女儿天天大发雷庭,电话铃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母亲象往常一样和我说了几句话后,就叫天天接。我迟疑了一下,才把电话递给她。细心的母亲从天天哽咽的语气里终于觉察到了什么,我不清楚母亲对她说了些什么,反正等我再一次接听电话时,母亲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我没告诉母亲我对天天发火是因为她作业本上的一个造句引起的。
那是天天当天的家庭作业,语文老师布置用“我家”造句。我检查时发现她竟然造了一句“我家着火了”,还一脸认真地对我说:“爸爸,‘着火’的‘着’应念Zhao,老师说这是个多音字……”还未等她说完,我早已“着火”,一巴掌不轻不重打在她脸上……
放下电话,我仍然怒气冲冲。天天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望着我瑟瑟发抖。见她那样,我心一软,马上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用词造句应该选择最美最美的语言,比如说“我家房子漂亮极了”,“我家养了好多金鱼”,她眼泪汪汪地点点头。
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一周后,母亲来电,无意间说起头天早上六点钟容睡的那间房子突然起火。当时大家都还在梦中,谁也没有察觉,最后还是一趟五权到旺苍的早班车路过家门口时才发现的。大家连忙起床灭火,容那时正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里。火很快被扑灭,所幸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只烧了容的一些衣物,还有四周墙壁被熏得乌黑。事后大家猜测可能是房间里容平时收捡的那些废纸所致。容是天天的幺幺,是我最小的一个姐姐,从小脑子里就有病,傻乎乎的,但她从来不玩火。
我听了,心猛地一紧,突然想起几天前天天造的那个句子来。下午天天放学,我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五权老家你幺幺住的那间房子着火了。她听了先是一笑,眨巴着眼睛接连问了我几个“真的吗?”我坐在沙发上点点头。然后她开始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幺幺今晚睡哪儿?我得去问问清楚。”说着,她径直跑到电话机旁,用小手一个键一个键地拨通五权的电话,接电话的显然是母亲。只听见她脆生生地问:“婆婆,幺幺房子着火了?那她晚上睡哪儿……哦,衣服烧了……床没着火……婆婆,喊幺幺接电话……幺幺,我是天天,你晚上有地方睡吗?……哦,那你小心点儿哟……byebye——”
放下电话,天天一脸喜色,“爸爸,婆婆说的,幺幺没事,晚上还睡她的房间。”然后像往常一样噘着小嘴,“幺幺的话我还是听不懂。”说完又记起什么似了,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爸爸,我以后造句再也不造‘我家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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