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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性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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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0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南国飞鹰在 2006/01/20 04:07pm 第 1 次编辑]

【引子】在大学入学那年,父亲在我的来信中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的言谈举止那么的幼稚,你的思想风格那么的模糊不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你与我们满是距离,在你我之间存在的不是同辈人之间的差距,而是上下代的问题。
 在大学毕业那年,同学在我的留言簿上写了这么一句话:你的言谈举止那么的老成,你的思想风格那么的标新立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与我们拉开了距离,在你我之间存在的不是同辈人之间的差距,而是两代人的鸿沟。

 夏雨,肆无忌惮的下着;车轮,毫无节制的转着。在车厢内,两麻袋的书报安睡着,那陪伴了我三四年光阴的书报啊,不知道走出象牙塔后,我还会不会再次拾掇一番。
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脑仁也隐隐作痛。昨夜离散前的惆怅,着实让我多喝了几杯。在昨夜,那么多女生竟是那么勇猛,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泪一滴接一滴淌落;在昨夜,那么多男生竟是那么忸怩,酒不下肚,泪不流淌,躲在角落狠命K歌。
 虽然在大学生活中有过浓情蜜意,有过勾心斗角,但是面对即将打拼社会的未知,一切显得那么得弥足珍贵。我没有围结在一起,一个人拿了酒瓶,站在饭店六楼鸟瞰着边上的汽车站。那里,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旅客行色匆匆的脚步,一下接一下的扣击着我的心扉,每扣一下,酒也就下肚一口,不觉间,醉意朦胧。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曾经在我面前流泪的女孩,泪水流下,也流进了我心里。现在,它不安分地翻涌而上,竟似这下口的酒那般苦涩。

 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417寝室里。我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来到窗台边,拉开了那一挂淡蓝色的窗帘,夏日早晨的风还是比较凉爽,吹拂过来,让人清醒了不少。
 我环顾四周,寝室已经变了样,一片狼藉,床上、桌上、地上都是丢弃的报纸、鞋子、脸盆、草席。一起朝夕相处的室友,除了还有一个在铺上昏睡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走了。
 我从昨日整理好的行李里,抽出毛巾,冲水抹了一把脸。而后,拖着一包又一包的行李,走出寝室,轻轻扣上门。

 昔日,学子修炼学识的场所,现在已经不再那么纯净。能怨谁,精英教育转化为大众教育,学生也得跟上社会形势,所谓的接轨嘛!在大学里,精彩和平凡还是同在;清高和世俗还是共融。
 有埋头苦读,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也有志向高远,“我以我血荐轩辕”的,但是无可否认,这毕竟是少数部分,如同化疗后的病人头上的几根发,屈指可数。更多的人则是充分寻找着大学里所能寻找到的乐趣,其中时间就是缔造乐趣的主料。因此,在很多人眼里,时间就是可以吮吸不尽的乳汁,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但是,时间又是人人的七寸,再挥霍也就只有那三四年。
 不过话再说回来,现在的大学生在优秀的祖国传统熏陶下,也知道一点难为情。虽然舍不得在操场上,奔跑嬉闹的疯狂劲儿,但是老师已经把各课的复习内容给他们圈圈点点,得开始看书了,趁着最后这些天冲击一下,混个及格。毕竟父母花钱供自己读书,回家总不好意思一路红灯高挂吧。
 从寝室到校门口是有些路程的,现在大学里面都有自己的公交车,记得曾经有一个从乡村来的父亲送女儿到这里深造,回去在乡亲们前说:那个学校真大,像我们这个县城那样,走路走不到尽头,得坐车子哩。路是有些长,但又能代表什么呢?
 路上,一些曾在学生会、社团认识的兄弟姐妹,七手八脚的帮我提着东西,东唠一句西嗑一句,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嘛,还不用考虑一些现在不想考虑的东西,快乐,对,快乐就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 走出校门,他们竟不少话了,几个妮子红起眼圈,要我多回去看看她们,我突然有断电一样的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应和着,竟然发现来时的激情已经消磨贻尽,去时的方向不知何方。在回头的那一刻,心酸了一下,随后,我笑了笑,坐上的士,到了车站。
 在车上想着想着就昏昏睡去。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06-1-20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读出一些感慨,期待下文。
发表于 2006-1-20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好开头,读着感人,待下文:))
发表于 2006-1-21 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写得不错,加重一下,期待你的下文!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接上)
等我醒来时,车子已经到达了生我养我的那块土地。曾经在这里,我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变成能伊呀学语,变成知道父亲母亲姓甚名谁,变成能歪歪扭扭写信,变成能拿奖状让家人乐一乐,变成能劝慰能开导遇到烦心事的父母。在这里,一直以来没有陌生,没有隔膜,只有一种温情。
 但是,站在车站边,我竟然没有在外时,思乡恋乡的强烈感觉,也已经没有在外时,觉得这个山城小县的不够大气,没有矛盾,没有冲突,心境只有平和。

 毕业就代表着失业,这是个几年前就在我所在学校学生间存在的概念。在学校,那种危机感经常折磨着即将面临毕业的我们,还有一个多学期,家里有权势的发挥着权势,有能力的抓紧时间四处活动,而无权无势,也没能力可言的则或颓废或沮丧,若不死心的则接近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让对方拉他一把。
 我不知道我属于哪种类型,父母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地道农民,虽然父亲有一手精湛的石匠手艺,在外也承包过不少项目工程,但这手艺不是轻松活,消耗的是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青春,更多的是一个人的体力,粉尘飘散,吸附肺腔,病根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埋下。父亲羸弱的身体,犹如一个大漏斗,家中的积蓄日渐空却,债台日渐高垒。但钱并没有买下他的命,就在外甥还不会叫外公,儿子还没成家立业的时候,他去了,他离我们而去了。
 父亲待人诚恳,逢求必应,因此在他生前打下了不错的人际网,毕竟受工作限制,这些人往往都是搞建筑圈子内的。虽然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经常走动的,他们可以算得上在业内能独撑一片天的人物,但我不懂建筑,潜意识里也不愿意搞建筑。况且,让人帮忙最难说出口的就是安排工作,的确,现在安排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对方有本事,悲观一点说父亲已经逝去,“人去原知万事空”、“人走茶凉”,有谁愿意趟这浑水,瞎出那份力呢!
 要想有份合意的工作,还得自己花点时间,费点神。

 学校在我所在的省内,还算叫得响。开始还倒是心里有点谱,走出去腰杆也不见得软塌塌,但是在学校里,什么都比较,学院与学院之间,专业与专业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都在比较。这所院校重点培养的就是那些人类灵魂工程师,我不是,我学的是打擦边球的秘书专业,虽然我对自己要求及其严格,虽然每个学期都要求在学生会、社团、班级里锻炼自己,充实生活,虽然老师认为我上进,有挖掘潜力,虽然同学认为我能力好,笔杆能生花,但那管用吗?
 管用吗?真的管用吗?
 我行吗?我真的行吗?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06-1-22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下面引用由南国飞鹰2006/01/20 10:40am 发表的内容:
【引子】在大学入学那年,父亲在我的来信中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的言谈举止那么的幼稚,你的思想风格那么的模糊不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你与我们满是距离,在你我之间存在的不是同辈人之间的差距,而是上下代 ...
[color=#9932CC]感觉自己像是看了前奏:)
幼稚与成熟,我现在也越来越分不清它们两个名词之间的距离。什么才是幼稚呢?什么又是成熟呢?为什么会在父母与同学的眼里出现两种不同的解释呢?
或许当你真正长大的时候,你还是父母眼里的孩子。
校园的生活总是有太多快乐的忧伤的歌,那个激扬文字的年代,也最终会在时间的流逝中化做永恒……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0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第一章  病母,儿该怎么做?
我没有给家里任何人联系,自个儿带着行李,在县城里呆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上午,没吃早饭就回家了。
家在一个离县城八九公里的一个小村落,村口那一顷翠竹,还是一直保持着多年来的姿态,村前那两潭左大右小的池塘依旧平静,这是我自小酝酿快乐的地方。但是,这回回家,让我感受到六月末农村的一种寒冷。在池塘边那楸子树下纳凉的村民,看到我负重而回时,原本大声说着话突然就停止了,五六双另样眼光集成一束滚烫的热光直射过来,就在那一片呱噪的蝉鸣声下射了过来。我慌乱地低下头往前走,在一个村中央那个岔口,碰上了一位远方的叔伯。
“回来了?”
“嗯,回来了!”
“你妈病了,在家休息呢!”
“知道的。”
“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在我一抬头的瞬间,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种怜悯的眼神。父亲过世,母亲患病,家道西落呐!在他的注视下,我继续往家赶。“唉,可怜的孩子,罪过呐!”
家,在村子的上坎,在东转西弯之后,那小阳台呈现在我的眼前。通往家的泥路上杂草丛生,门关着,稍微退色的绿纸条还斜贴着,我敲了一下,母亲没有应答。从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没有回应。
几个房间都没有母亲的踪影。“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家休息呢?!”
肚子饿了,我走进厨房找东西吃。在食物罩下,一碗咸菜、几个腌萝卜、还有结块的半碗冷饭。
母亲吃的就是这个吗?我一下子没有了胃口,鼻子一阵泛酸。
到哪里去了?妈,你到哪里去了?
在靠近公路边的一块山地里,我找到了母亲。做过开刀手术没几个月,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而且医生特别嘱咐过,三年时间里面,母亲是不能做体力活的。但是,眼前的她正拿着锄头锄着花生地里的杂草。身体瘦小,肩背伛偻,在毒日的炙烤下,额头也已经沁出了汗水。
“妈——”,我哽咽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母亲猛地一抬头,看到我错愕了一会,随后笑了笑。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也好去买点东西给你补补,家里没东西。”
说到“没东西”的时候,母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解释:“昨天买来的肉刚刚吃完,嘿嘿。”
“妈,不说了,回家。”
“草还没锄完,你坐车回来肯定累了,先回去睡一觉,等一下我就回来。”
“回家,妈。”我语气很坚定。
母亲见我态度坚决,就依我收拾农具回家。
路上,母亲一直说着话,而我一直沉默着。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01:32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这个贴子最后由南国飞鹰在 2006/01/23 01:16pm 第 1 次编辑]

“妈,我打算在这边找份工作。”
“你不是说打算留校吗?挺好的工作。妈没事情的,你别多考虑,好好工作,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就好。”
“还是在这里工作,明天我去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岗位。”
“那也好,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再找。”
“嗯。”
吃过午饭,我抢先把碗筷刷洗完,在我的劝说下,母亲给我铺了床后,在另一个房间歇息了,我轻轻推开门,耳边响起了沉重的呼吸。
那么多年,我都没好好的端详母亲一番。眼前的母亲脸色并不红润,在周而复始的生活后,皱纹已经慢慢爬上了母亲的额头,那曾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长大的手微微拳曲着,粗糙、裂口,尽管缠着胶布。
母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在忙碌,我也是在看着她忙碌中长大。
父亲的石匠工作注定了他要在外打拼,这么一来家中的大小事物就全靠母亲打点了。在我还在初读小学的时候,深夜醒来,母亲床前的电灯亮着,针线来回穿梭,绣花,是母亲熬夜赚钱的一种方式,一绣就绣了四五年。新衣新裤也在母亲的一针一线中穿上了。
母亲有两个女儿,我有两个姐姐。大姐大我六岁,二姐大我三岁,她们都是极为懂事的女孩子,学习之余帮助母亲烧烧饭,喂喂猪,这让在外劳作的母亲多少松了松劲。但是,到我上初中时,大姐二姐大学的上大学,上高中的上高中,家里只剩我一人陪伴着母亲。如此一来,学习费用大把不说,最主要的是母亲没有人可以打打下手,全副重担母亲一个人挑起来。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母亲对生产粮食的土地特别的在乎,尽管累,一分也没落下,稻谷种下去,小麦种下去,玉米种下去,甘薯种下去,蔬菜种下去。
当母亲听说,县城农贸市场上鸡毛菜(萝卜幼苗)价格挺好,每公斤能卖到二三元,而且这种菜生长周期短,一个礼拜就可以出售。从没种过,母亲就到附近村子种鸡毛菜的村民那里讨教经验,但是对方怕母亲学会种植会抢他们的生意,不愿意多透露技术。母亲不相信自己种不出来,买来种子后,垦地,撒种,遮土,盖草,喷水,试验起来。由于起初不懂种植方式,很多菜瘟了,没瘟的也是粗叶红腿,价格不高。
几番尝试后,在母亲的照料下,绿油油,嫩叶长腿的鸡毛菜种成功了。
菜是种成功了,但是鸡毛菜不能抗热,往往得在深夜两三点钟开始拔菜,掐蒂,洗漱,装篮后就得赶着早市挑去卖,而到农贸市场有七八公里路,而我一早就得去学校早自习,时间紧,路程远,人手不够的问题摆在母亲面前。
母亲一人晚上就不休息了。别人两三点开始拔,母亲就拿着竹篮、水桶、剪刀,电筒,在菜地里摸黑拾掇鸡毛菜。有几次实在忙不过来,让我起床帮着剪菜。十六七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晚上实在起不了床,在菜地里,蚊子时不时的叮上一口,自己剪着剪着就睡着了,母亲就让我回去睡觉,去县城的时候再唤我起床。
鸡毛菜一装好篮子,母亲就挑着担子,一步一步的朝县城赶。去县城要过一个水库,一片连绵的山林。白天那条路也很少有人走动,更别说晚上。夜风一吹,路旁发出沙沙的响声,不仅让人毛骨悚立。为了壮胆,母亲大声和我说着话,加紧脚步,在边上的我一路小跑的跟着。
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母亲终于感到了农贸市场。我始终认为母亲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放下担子后,她让我看着,自己就到别人那里询问价格,进行比较。然后,向路过的行人吆喝,我感觉很难为情,躲在母亲背后。由于母亲卖的鸡毛菜往往比别人便宜一两毛钱,行菜的买主很快就聚集过来。你三斤,我五斤的买去。人一多,母亲要装菜又要收钱忙不过来,就让我帮着收钱,我显得手忙脚乱,而且犯困。
卖完菜差不多,母亲就给我买好了早点,吃着回家,我上学,而她是不可能在家里睡觉的,喂好家里的牲畜,就下地干活去了。因为,她还从别人那里承包了8亩地,要料理那些玉米花生。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06-1-23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间歇性的文字,生活的本质,求索求索,索取索取,生活能给我们什么……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活儿一忙,母亲也总希望我这个家里唯一依伴的可以帮帮她。只要放学回家,我也就放下书包,拎起竹篮,到附近的山地里割些青草回来喂喂兔子。毕竟到了初中,学习方面的竞争激烈起来,每一科的考试成绩母亲都是极为关注的,在学业方面两个姐姐做出了好榜样,她们虽然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用于学习,但是大姐从小学开始一直担任班长,年年拿到三好学生;二姐虽然稍微差一点,成绩也是不赖的,特别是身体棒,体育好。这么一来,母亲当然希望我也有好成绩,每当考出的分数不理想的时候,她并不是父亲一样,摸着我的头,拉我做在边上,告诉我一回不好没关系,只要总结一下这次为什么不好,哪里有欠缺,该过来,下次考好就行。母亲往往就会开骂,说我没出息,一张卷子就考成这样,没什么脑子。逼着我不能外出,呆在家里好好看书。
如此一来,不但让我有了压力,也让我对母亲产生了反感。
毕竟是爱玩的年龄,看到同村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而我只能帮着干农活,或者看书。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童年并不是金色的,充其量也就是铜色。
有一会,我实在看不进书,趁着母亲下地,就溜出家门,到同村的一个同学家里玩。他们在玩着扑克,看着他们打牌,我入迷了。觉得他们活得真自由,真快乐,不像自己束手束脚,不能玩个尽兴。大家看我看得入神,就让我坐下来教我打牌,我自然求之不得。正在我满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母亲虎着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母亲不由分说,把我硬拽出了同学家门,我挣扎了一下,说我自己会走。这句话闯祸了,母亲气得操起手中的扁担抡头抡脑得打在我身上。椒辣辣的痛让我受不了,我向妈妈讨饶了。但是,母亲没有收手,边打边骂着。
“这么不懂事,我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你这讨债鬼。”
“猪圈猪粪整出来,一会儿功夫,你就没影子了!”
“你能不能也体谅一下做爹娘的辛苦!”
我痛得躺在地上卷来卷去。旁边的同学吓坏了,一些家长也围过来劝说。
我看到母亲哭了,母亲一哭,虽然自己身上痛,但我很后悔自己这么不懂事。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脸面扫尽,我除了后悔,更多的则是痛恨母亲。
也许就是那次痛打后,我更爱父亲,有意的疏远了母亲。
在外求学的那么多年内,我很少和母亲交流。身上没有钱,我就会写信或者打电话给家里:妈,我没钱了,给我寄点过了。
除了这句话,很少还有别的。而对父亲则是谈我在学校里,有趣的事情,烦恼的事情,父子两人话倒是多了不少。
母亲其实也感觉到我的变化。她跟父亲曾经说过,说我不爱和她说话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父亲也曾经写信给我,告诉我母亲在乎我对她的态度。我也尝试着和母亲多说几句,但是一旦动笔或者听到母亲的声音,原先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这种恨一直从初中延续到了大学,直到父亲去世,母亲也积劳成疾,开刀住院。

我躺在床上便想了开去。那么多年,自己年少无知不会体谅母亲,那么多年来,只是在不停地索取,索取,索取……,就像一头饥渴的动物。
现在,母亲也越发的老却了,做儿子的是应该做点让她老人家满意的事情。但是,我该怎么做呢?放弃那三四份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回家里来照顾她,就够了吗?在家里,该找怎样一份工作,才能贴补日渐亏欠的感情呢?
是不是找一份可以让母亲衣食无忧的工作,母亲就真的快乐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整个中午,一直在回忆,回忆和母亲的点点滴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壶等待烧开的水,呆在水壶里就是不知道那柴火什么时候才能靠近自己,让我早点沸腾早点发挥自己的作用。睡不好,我干脆就下床了。气温很是闷热,打开房门,热浪扑面而来,外面的知了在撕心裂肺一般大声嘶叫,这让本不平静的内心更加增添了一丝烦躁。
我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门,这个时候我才看到,房间里没有开电扇,母亲的背已经被汗水沁湿,衣服皱了起来。我依着床沿坐下,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母亲是累了。
母亲转了个身,腹部那开刀后留下的疤痕裸露了出来。那一条蜈蚣一般长长的扭曲的疤痕,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里,疤痕虽然不再流血,但是上面那紫红的色彩让我吃惊,也再次提醒我,母亲是个病人,是个应该在家里安心静养的病人,不能让她再操劳了,让她好好修养吧。
突然,大门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我连忙起身,走了出去。门一开,原来是村长的媳妇,离我家最近的邻居来了。
“你回来了,你妈呢?”
“有点累,在睡午觉呢?”
我看到她手上提着两条嫩绿色的丝瓜,就知道她是给妈妈送菜来的。
“进来坐一下,我去叫我妈。”
“不用了,中午我听伯槐(我们村的村长)说你回来了,上来看看你。”
“不要站在门口,进来坐一下。”
“也没什么事情,站一会就走。”
母亲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她真的太累了。
村长媳妇是一个模样清爽的农村妇女,衣服一直都是穿得干干净净的。和母亲差不多时间嫁到这个小村庄。在文革的时候,因为我爷爷的关系,和我母亲对着干过,后来,被曾经当过妇女主任,也当过红卫兵的母亲给制服了。也就是这样,她也哭过闹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长家里就敬畏我母亲。
从我母亲在这个小村落安家落户后,她就成了附近村庄的一个话题。不但因为软硬不吃,得理讨说法的凌辣作风,俊俏的相貌,更主要的是她是一个干农活的好手。
记得母亲在一次闲聊的时候说过,当时村子是分小队劳动,按工分计算工作量的。母亲手脚勤快,往往一个女人的工分不会超过十分,十分往往只有全劳力的男人才能达到,但是母亲行。就这一点,让很多男人都佩服。
母亲成为一个村民们的话题还有一个原因,在农村封建思想毕竟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女孩子一般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做父母的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我家中有两个姐姐,她们要上学,她们爱上学,母亲决定只要她们愿意读书,就一直供她们读下去,三个孩子一起读书,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劝过我母亲:“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年纪大了还不是要嫁人,白培养了。”
母亲一开始还和大家辩说一番,后来就没再多说,往往都是一笑而过。因为母亲心里有一个结。
母亲出生在新中国建立之初,他们亲身经历了那段特殊岁月。比如1958年,全国上下勒紧裤带来搞大跃进。在这个物质生活极其匮乏的年代,红色主宰一切,所谓的祖国山河一片红就是来形容那年代的。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让人无法满足。
那个年代,社会极力鼓励和推崇多生多育,妇女争做光荣妈妈。这实质上极大程度地拖延了社会发展的进程,使得人们那原本已经匮乏的物质生活就越加得匮乏了。一户人家就上十号人,吃不饱,穿不暖自然是家常便饭了。
外祖母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虽然够不上光荣妈妈,但生活也很清苦。母亲在家里排行老三,从小她就早起晚归,以牛为伴,在外游荡。当牧童的日日夜夜,她是多么羡慕别人家比她小许多的孩子,挎着书包去上学。她曾哭着哀求父母能让她入学堂学知识,但家境如斯,最多只能供一个人上学,小姨在家排行最小,家里也最疼她,就选小姨上学了。从外祖父外祖母满含无奈和歉意的泪水中,懂事的她明白了,不是父母狠心,不让她上学,实在是家里太穷,那么多兄妹,实在没能力再供她上学。她也只能暂时把求学的欲望埋藏在心里,但一旦有空,无论是放早牛归来,还是做其它活儿留下的空隙,她就跑到学堂央求老师。老师就教几个字,她就会不时地用手指在自己身上,地上练字。
母亲现在能识的字都是那时候偷练出来的。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好好学习,因此她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得供三个孩子上学,希望我们姐弟仨能出人头地,为她争口起。
等到我们姐弟都上了高等学府深造,姐姐她们毕业也找到了好的工作岗位,村民们的观念也有所转变,她们很佩服母亲的远见卓识,一个农村妇女有这样的观念,的确不易啊!
当然,孩子是有条件过上好日子,吃苦的可是母亲,吃的苦可是别人的几倍啊。五十多岁就过早得白霜染鬓,那可都是熬成来的啊!
村长媳妇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母亲醒了,两人就唠了几句。
母亲送走村长媳妇后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时候,她没有能力再去料理那些田地,很多都荒了。原本丝瓜青菜之类的家常用菜,也就没得吃了。有不少村民挺关心她,不时送点瓜果蔬菜过来。
母亲说话间,脸上流露出了微笑。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06-1-24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谢 南国飞鹰 君邀我品文!!!  基于篇制浩迭, 容读...
顺祝新春快乐!!!
发表于 2006-1-24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自传的性质很浓厚
真实可感
语言稍显随意
不过整体上不错
故事性要增强些,小说的魅力在于抓住读者!
问好
发表于 2006-1-26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主题和过程都是感人的, 希望你接着写下去, 这个题目可以再斟酌一下吗!!!?
文中的你和现实中的你是否契合吗... 问候可敬的妈妈!!!   顺祝吉祥百福...
 楼主| 发表于 2006-2-6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间歇性休克》

没想到的是,还没为母亲做些什么,母亲却要为我的身体健康先操起心来。
回来的当天晚上,酷热的气温让人在室内呆不了。于是,吃过晚饭,我搬上竹床到阳台上睡觉。母亲也搬来椅子说说话儿,说话间,我发觉母亲的心里有很多东西藏着,这对于曾经对母亲有隔膜的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她不但说到了她的过去,她独自在家的生活,更为回到她身旁的我的事情操心起来,房子还没建,工作还没找,女友还没影。以前对于这些显得很不耐烦,但是今天我切实感受到了母亲对一个儿子的爱。
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经这样,我不让母亲在阳台上过夜,因为夏夜露水比较重,被露水打湿身体,肯定会对身体的康复带来影响。晚上11点多钟,困倦的母亲下楼去睡,她让我别忘记盖被子。
一日的车马劳顿,让我着实的疲倦吃力,在床上,我在沁凉的空气里,在繁星点点的蓝天下睡着了。
第二天,我受凉了,鼻塞头晕,甚至还有恶心。这急坏了母亲,她趁我没注意的时候,到镇卫生院给我去买药。家到卫生院从马路走有4里路,而从家后门去卫生院只需要3里路,只是都是田埂小路,母亲不会骑车,也是为了抓紧时间,她就走着田埂给我买来了药。
在我12岁那年的秋天,母亲也是在星夜里过这田埂送我去卫生院。那时候,父亲母亲都在县城里承包的工地里忙碌,根本没多少时间来照顾我,就把我托付给了年迈的祖父祖母。祖父是个退伍军人,很多事情比如缝衣服都是拿手的活。他告诉我,男子汉能自己做的事情一定要学会自己做;不是自己的事情,别人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也要尽力去帮忙。我崇拜军人,祖父在我心目中是非常高大的形象,于是,我也有意无意的学他的样子。
一次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把母亲刚刚买给我不久的蓝色军装给撕裂了一条口子。那可是我心爱的军装,那可是我在母亲那里软磨硬泡了好几个月才得来的军装。于是在那个夜里,我找来母亲的针线盒,有样学样的补起衣服,可是手不听使唤,于是我改用嘴摇着绣花针缝补,也许咬得过重,一截针被我咬断并卡在了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吐了一口唾沫的时候,里面竟然有一丝血迹,我吓得掉眼泪。
母亲回家的时候,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会哭。看到边上的军装和军装上留着的那截针头,母亲知道我被针卡住了。
没吃晚饭,背着我心急火燎,一脚高一脚底的踩着那狭窄的田埂路往前赶。在半路的时候左脚陷进了路边的水坑里,母亲趔趄了一下,没有放下我,拔出腿来继续往前赶,还不时的回头问我疼不疼,哄着我说没关系的,马上就到卫生院,医生看了就没事了。我"嗯嗯"的应和着趴在母亲瘦小的背上。
等赶到卫生院的时候,卫生院的大门已经关闭,医生在一天的忙碌后也躺下睡觉了。母亲拼命的拍打着门上的那对门环。
"来了,来了。谁那么晚还来。"
母亲还是没有停止拍打门环。
"都说来了,不要敲了。"
之后,医生的寝室灯亮了起来,唏唏嗦嗦的一阵后,大门"支呀"的一声开了。
"怎么那么晚才来!"对于晚上扰他安眠,医生似乎有些不快。
"对,对不起。"母亲喘息的说。"我儿子他被,被针给卡住了。我,我看到他卡,卡出血来了。"
医生没再说什么,把我从母亲的背上扶了下来,让我躺在手术台上,"张口,啊,大一点。"我照着医生的吩咐张大了嘴。
这个时候我看到边上,母亲已经瘫坐着,直喘着粗气。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母亲急切的问医生。
"还好。"当手中的镊子夹出那段断针后,医生回答,"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让一个孩子玩针。要是针再长一点,很有可能刺伤气管,那就麻烦了。"
"是,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母亲在千谢万谢之后,带着我回家。
看到我没事情后,母亲骂我了。"针线是女人的事情,一个男孩子玩什么针。衣服破了我会抽时间给你补,你忙和个什么。一点也不像个男的。以后不要再玩这东西,下次要是再出现这样的说起,别说我不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能让我省心呢!"
我知道,母亲是在乎我,骂我也是关心我。
现在,看到赶了3、4里路,母亲买回来的药,我心里除了歉疚,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滋味。欠她的是不是真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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