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亲爹亲娘》

郝小会子 · 发表于 2006-1-11 19:21

LBHIDDEN[10]LBHIDDEN[这个贴子最后由郝小会子在 2006/01/12 10:47am 第 1 次编辑]

                        《亲爹亲娘》
   （一）
   1985年的雪，大的象棉被盖在了地上，长春庄的人们都把炉火烧的旺旺的，守着；不肯出屋去。
   野地里的孩子们屁股都冻红了！嬉闹着；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孩子突然被另一个孩子推到在地，哭了！推倒他的孩子撒腿就跑了，哭着的孩子很快被另一个大点的孩子扶起：走给咱哥哥说去！哭的孩子叫郝字键，扶他的是他的堂哥字雷。
   还没有进屋，字键的娘就看到了他两个：雪怎么大，你俩还出去跑？快来屋里来！字键见哥哥没有在家，什么也没有说，在他看来，在外面受了气，也只有哥哥能帮他出气。字雷说：大娘，我回家了啊，快吃晌午饭了！字键他娘说：在这里吃吧！字雷没有说话就跑走了。
   屋里一群人正在算帐，字键的爹是个工头，总是包了些小活儿找人来做；一到这个时候就是算帐的时候，他爹就支开桌子，打了算盘，给人家一一结了工钱。工人动是三里五乡的农民，拿到了钱都是笑逐言开：老郝，过年有了活结记着叫上我啊！他爹总是说好啊，别跟别人了啊，我打着你的单儿呢！
   哥哥字强晌午没有回来吃饭，准是又在同学家吃饭了！字强明年就要到乡里读初中了，他比字键大八岁，晚上也很少回来，睡在同学家，一块学习。姐姐给字键端了碗饭，字键草草吃了，他一心想着哥哥快回来。
   推到字键的那个孩子叫振名，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也将会被人推到在雪地里！他是在家门口被推倒的，字强看着他说：谁再欺负我弟弟我就揍死他！
   很快振名的娘就找上了们：你们家字强那么大了还不懂事？你看把孩子棉裤都弄湿了-----
   字强的屁股当夜就红了，娘狠狠的揍了他：看你那么大了还叫人家大人找到咱家？你就是不听话！字强说：他家振名也把弟弟棉裤弄湿了，他家大人怎么不说？娘又开始说字键：你在外边受了气咋不给大人说啊？大人找他家人去啊？字键没有应声。
   字强总觉得自己的娘不是亲娘，要不，人家的大人都疼自己孩子，自己的娘怎么老是打自己？摸着自己的屁股，又摸摸弟弟的头，哭了。爹在一边抽了口烟说：别打孩子了！都睡去！
   就在字强挨揍的第二天，爹从城里带回来了全村第一台电视机！这让字键和字强来了精神！
   院子里人满的不行，那么冷的天都在院子里看这稀罕东西，本来可以到屋里看的，但屋里盛不开人那！字强见振名和他爹他娘都来看了，但没有敢吭声。
   年来的时候雪已经化开了，路上都水。

   字强找到了和自己最好的麻二小，他想去少林寺学武功！电视上的武功真的很叫人入迷，有了武功就没有人敢欺负弟弟，娘也就不会打自己了吧？快收麦子的时候字强找到了娘放钱的地方，厚厚的钱哪！麻二小在家门口给他看人，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揣上钱，惶惶张张的走出了村子；字强说咱得先到城里才能上火车哩！麻二小不吭声，心里在惦记着自己家的狗还没有喂哩。
字键并不知道哥哥今天不回来了，还在等哥哥教他数数哩，今年他也要上学了，数不到一百学校不收，拿着之粉笔在自己家的墙上写着画着，姐姐突然跑来了：字键你见咱娘了没有啊？字键说没有啊。“毁了，家里招贼了！”姐姐说就哭了，跑走了！
   晚上，爹和娘都在着急的说着什么，字键听着听着就睡了，姐姐哭开了，又把他哭醒了，姐姐你哭啥？姐姐说字强拿着钱和麻二小跑了！咱家没有钱了啊，要是咱娘找到字强还不狠狠揍他？
   在初中开学的时候字强还是按时走进了初中的课堂。
   爹娘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他们走了六天后，字强和麻二小走了六天还是没有走到县城！虽然县城离长春庄只有十几里路，毕竟是孩子！有了钱就要买吃的，还买了衣裳。
   那天晚上，爹娘商量要好好的揍他一顿！不揍怎么行？这么小就偷家里的钱，大了那还了得〉？
   那天晚上字强给字键说了好多话：弟弟你知道不？我不是亲娘。你看咱娘光揍我，就没有揍过姐姐，也没有打过你。我听咱大娘说了，我老家是山里头的，俺家门前还有两棵黑枣树，房后有三棵柿子树，要是我回到俺家了，弟弟我准给你送黑枣，送柿子！
   字键点了点头。
   字强把同样的话说给姐姐时，姐姐笑了，又哭了：你光胡说，咱大娘逗你哩，你也相信？谁叫你不听娘的话光发费打架还偷钱，不打你你不学好啊！咱都是亲爹亲娘。
   村里的人来看电视的时候字强总是认真的问起自己老家的事情，也总有不同的答案告诉字强；字强疑惑着上了初中。

   爹给字强买了新自行车，这叫字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村去乡里上初中的人那么多，谁也没有新自行车，但他始终觉得自己肯定不是亲娘！说不定倒是亲爹哩！
   娘总在早起早早给他做了饭，怕他迟到哩，一年多了，娘没有误过他的点儿！字强还是那么的怕娘，娘不识字，但总是不放心他的作业，老是叫他拿了作业来看，娘看到字写的一行行的就说好，字写的歪了斜了就要说他。字强总是拿了同学的作业叫她来看，娘却不知道。
   字键这上学的第一年拿了奖状回家，姐姐给他贴在了墙上，娘说字强你咋没有奖状？字强心里难受开了，哭了，“娘怎么老是看我不顺眼啊？娘啊，娘你是不是我的亲娘啊？”娘听了眼圈红了：“傻孩子，我不是你亲娘谁是你亲娘？娘愿意教你们都有出息！娘打你是疼你，小树不砍不成材，往下好好听话啊强子！”爹看了笑了笑：这都咋了？哎呀！大过年哩！
这年过的最肥实，姐姐字键字强都买了新衣裳，还发了红包！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年红红火火的过开了。
字强上学的初中是乡中，乡中和县中一墙相隔，乡中的学生历来看不惯县中的学生，县中的学生历来看不起乡中的学生。
这天字强骑车和县中的一个学生撞了！
崭新的自行车被撞掉了一块漆皮，字强一把抓住那个学生：“你给我赔！”那个学生一挥手，竟然来了一群县中的学生：“谁赔谁？自行车新就有理了啊？不服？不服气找我，我叫正虎，四班的，你来！随时侯着你小子！”说完又在字强的腿上身上踹了两脚。
字强没有应声，手里慢慢的往外抽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把链子锁，新自行车怕丢特意加了一链子锁！“我XXXX娘，  你敢给我耍横的！”字强的话落的时候链子锁也落在了正虎的头上，一下，两下，县中那帮学生吓的各自逃命去了，和字强一块上学的几个同村的学生说：“别打了，快走吧！看打的出事！”
那个正虎躺在了学校门口，字强看都没有看，收起链子锁骑车走了。
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但出事了两个学校都得忙活。乔小三是字强的班主任老师，他告诉字强，正虎被打的住院了，你明天叫你家长来吧！
字强没有敢回家，乡里正在唱戏，他就天天吃了早饭来看戏，索性不再去学校。
字键的成绩总是班里最好的，这让娘很高兴，也很放心，字键不象字强那么教人费心。不过乡中也好，字强也好久没有个惹事情了，这天娘在家洗衣裳。
这是郝字强家吗？有人问。是啊！
来的正是乔小三，字强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了，我来看看是不是有事情。字强的爹听着有人说话，一看：哎呀，老同学，是你啊！来来来屋里坐！乔小三看到字强他爹也来了精神：哎呀，真不知道字强是你家小子啊！
话还是要说的，字强打伤的哪个正虎还在医院里！字强回家看到院子里停着老师的自行车，慌忙掉头走了，没有敢进屋。
   1987年的秋天，天格外的蓝！
   字强晃了好几天了，不敢回家，他知道这次惹的祸大了！兜里还有三块钱，自行车还在自己屁股下掖着，睡觉都不敢放心，总是惊醒，他怕谁会把他的自行车给偷去。这天他决定把自行车送回家。
   夜深了，他骑车慢慢的往村里走，到了家门口，他把自行车放在门道，喊了一嗓子：娘！我把自行车放门口了啊！
   爹和娘出来看时，他早跑了！娘半夜三更站在房顶喊着：字强，回来吧！字强，回来吧！没有事的！那个正虎早出医院了！字——-强----强
   字强听的清楚，泪水在眼里打转，站在村口的风里呜呜的哭着，不一会儿，村里的喇叭上开始广播了，这是村里从来没有的事情——半夜里大喇叭喊叫！：喂！字强，我是你老鹰叔，你快回来啊，你爹你娘找你半月了，知道你听见了，快回来，啥事也没有啊，别瞎想，半夜里乡亲都睡哩，我也不多喊了，你回来啊
   字强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呜呜的哭！
   字键见到哥哥是在乡里的庙会上，哥哥高兴的拉着他：字键咱娘咱爹还好吧？你怎么自己出来赶会了？你有钱没有？给你五块钱，看我还给你买了一个西洋景哩！咱姐姐哩？我给姐姐买了瓶洗头发的水，你给姐姐拿回去，千万不能说你见我了啊！
   字键哭了，哥哥，咱娘  想你哩，找了你那么长时候，也找不着你，咱娘总是哭，你回家吧！
   字强说：傻家伙，我能回去早回去了，我回去咱娘还得生气，还是给家里找麻烦，我不回去了，你早点回去啊！我有地方睡觉，也有钱吃饭，千万别给咱娘说见我了啊！
   字键还是把见字强的事情给爹娘说了。当晚。家里来了好几个人，有老鹰叔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在字键的话里，他们好象已经知道了字强的住处。果然天还没有亮，字强被找了回来。
   老郝，孩子找回来了，你饿得好好管教啊！别打孩子，几百块钱谁也不在乎，那天我看到家里被撬了，就想到是有人进了我屋，一看，钱丢了，我就报案了，派出所一查，有人见字强从我屋里出来了！看这事，早知道是自己孩子我就不报案了，我回去了啊，你们说话！一个人走了。
剩下几个开始问字强，这几天怎么怎么了，都做了什么，这几个的派出所的警察。
他们问完后也要回去了，字强在那里低头看着字键，不坑一声。
爹和娘那一夜没有睡！字强他爹和娘叹气后觉得应该教派出所管管孩子了，自己真的管不了啊！
第二天，爹和娘又找到了派出所：“乔所长，我想叫你们把字强拘留几天！你看这孩子我们又管不住，吓唬吓唬他对他好啊！”“老郝，你不知道啊，拘留的都是大人，孩子都不拘留啊，要不昨夜我都把他送进去学习了，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你看？拘留了还的自己掏钱出伙食费，花钱给孩子买罪受？”
“这钱俺花了，所长，谁不愿意孩子学好啊？就这样了，你啥时候去带字强？”
字键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了，他自以为骄傲的哥哥被戴上明晃晃的拷子抓进监狱了！听说要两个星期才能回来！字键总是匆匆的上学匆匆的回家，不给谁说一句话。字键觉得是自己害的哥哥住了监狱，唉！
姐姐想去看看字强，娘说不行！叫他去就是受教育去了，你给他买吃买喝，他还享福呢，那就白花钱了！爹总是在回家后算字强还有几天回家。也只有爹和娘知道其中的秘密，在字键和姐姐看来，看看字强去是应该的，其实不是的啊。
字强回家的当天，爹去接他，爹和娘是骑一辆自行车去的，回来，却是爹骑摩托把哥哥带了回来！爹买了摩托？在村里这和买电视，哥哥被拘留一样都是新闻啊！村里来看摩托的人多的要命，也有来看字强的，看看监狱里住几天会瘦多少，看看字强是不是变了点儿。
字强没有说话，好久没有说话，他不想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被放回家后又被带走，唯一叫他寒心的是十几天来，爹娘没有去看过自己！他在里面看到的是别人的家人三天两头的给住监狱的人送吃送喝，自己吃的是窝窝头，喝的是带着老鼠粪的白萝卜条汤！字强知道了，给人锤背可以换来一根烟，替人值班能换一包饼干！他十几天来正是靠给人锤背抽烟，靠替人值班来挣饼干来驱赶肚子里始终存在的饥饿感，字强变了不少，话少的要命，几乎谁也不和谁说话了，这让字键很担心，很难过。
那年字强已经十五岁了，在村里十六岁已经有结婚的了！是啊字强长大了。
爹给字强买的摩托就是想让字强好好跟自己学瓦工，瓦工是个有前途的行当啊！自己就是靠这几年包瓦工活发了起来，在村里算是上户了！而字强始终觉得瓦工不是没好出路，虽然他就这样跟爹出去干活，学活，甚至帮着记帐拉什么的，但他的心没有在瓦工上，想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村里除了瓦工就是翻新拖拉机，再去卖，这是个新行当，振名他爹就是靠翻新拖拉机红了起来；在长春庄二队上可是能人啊！
字强想做翻新拖拉机去卖。
字键也该升初中了，转眼的光阴啊！姐姐嫁人了，是自己村的，姐夫是个水泥厂合同工，人很可靠，也老实，爹的脸上老是和不住的笑，孩子都大了啊，快了，自己快省心了！
就在这一年的春天，字键病了，病的莫名其妙，肚子疼！疼的要命！县医院里省医院里看，就是不好，最后是神汉看好的，娘在那年信了佛，但佛真的会保佑一家的平安么？

依米花 · 发表于 2006-1-11 19:38

亲切的家常话
佩服会子的叙事技巧
学习了

雨儿 · 发表于 2006-1-11 19:56

一口气读完了~~过瘾`小会子对文字的驾驭很强，语言流畅、自然，娓娓道来。人物形象鲜活，文风淳朴，很喜欢~学习了！问候小会子^-^

黑子 · 发表于 2006-1-11 20:04

我的威望不够 !不看了!小子,你别牛

雨儿 · 发表于 2006-1-11 20:08

下面引用由黑子在 2006/01/11 00:04pm 发表的内容：
我的威望不够 !不看了!小子,你别牛

别急,黑~~大概是小会子不小心设置的。我偷给你看呀,嘻嘻~~

风郡影 · 发表于 2006-1-11 20:12

煤油危亡

郝小会子 · 发表于 2006-1-11 20:14

下面引用由黑子在 2006/01/11 00:04pm 发表的内容：
我的威望不够 !不看了!小子,你别牛

郝小会子 · 发表于 2006-1-11 20:15

下面引用由风郡影在 2006/01/11 00:12pm 发表的内容：
煤油危亡

呵呵会子说声对不起啊，大家最后都能看的！

雨珠儿 · 发表于 2006-1-11 20:41

很辛酸的回忆呢，那个强哥、姐姐是多么亲切生动着，感人。

祝他们文里的人平安快乐。

一江秋水 · 发表于 2006-1-11 21:33

会子的文风淳朴，总也带着泥土的芬芳，将来必成大气。希望你写下去。
问好！

龙袭长空 · 发表于 2006-1-12 02:27

下面引用由一江秋水在 2006/01/11 02:33pm 发表的内容：
会子的文风淳朴，总也带着泥土的芬芳，将来必成大气。希望你写下去。
问好！

会子，亏得长空还有点威望，不然就要错失了！！
你这小子！！恨！

郝小会子 · 发表于 2006-1-12 18:40

今天晚上来续，谢谢大家阅读鼓励！问好了啊！

郝小会子 · 发表于 2006-1-12 19:01

下面引用由一江秋水在 2006/01/11 02:33pm 发表的内容：
会子的文风淳朴，总也带着泥土的芬芳，将来必成大气。希望你写下去。
问好！

谢谢秋水的鼓励！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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