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亲爱，再见

申儿 · 发表于 2006-1-9 23:39

　　「新年烟花」
　　
　　夜的广场，人群散去，四周只剩和天空遥遥相对的空旷和寂寞。
　　以沫发来短信，问我何处，在做什么？
　　我说散步，在附近的广场。
　　注意不要着凉，不要走太久。以沫总是细致入微，这似乎不该是真实的他，但我已经能够接受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千里之外时刻的牵挂和问候。他把生意之余的思想空间都给了我。
　　
　　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仰望天空，看见大朵大朵的烟花齐声乍开，缤纷的色彩和姿态，想起《花样年华》里那一袭接着一袭出场的旗袍，然而都应是昙花吧，只是短暂一现，便匆匆散落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鸣，依然花团锦簇，流光异彩，美得让人想要流泪。
　　我停下脚步，伫立在空旷的夜，长久地仰望这场新年的烟花。
　　泪始终在眼角，不曾滑下。
　　舍不得的２００５，那些心疼的人和事！舍不得掉落最后一滴时光！
　　
　　「留在长海的微笑」
　　
　　那里没有海，只有湖泊。当地人给她们取名：海子。
　　长海是九寨海拔最高的海子。四周是峻拔的雪山，头顶是瓦蓝的天空。
　　湖面结了薄冰，阳光在冰面上投下树的阴影，明明暗暗地向远方蜿蜒而去。
　　看见以沫从不远处跑来，认得是刚才曾帮我拍照的男子。
　　他微笑看着我，在我身边停下。他说，我们合一张影吧。
　　怎会拒绝？乖顺地站在他右边，任他抬起手臂揽住肩膀，紧紧地贴近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露出洁净微笑。
　　后来以沫将照片email给我，干净的背景，温暖的相拥，明媚的微笑。
　　我们的头微微靠拢在一起，那样和谐美好。在此之前，从不曾和一个男子有过正式的合影。以沫说他也是。
　　他将我们的合影带回老家给他妈妈看。
　　他对妈妈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将这个女孩子带在身边，就把她永远留在心上。
　　以沫，不要说一辈子和永远好吗？
　　可是，我知道，一辈子有一个人再无法遗忘。
　　除非长海枯竭。
　　
　　「甜蜜礼物」
　　
　　以沫说要寄礼物给我，我便给了他一个临时接收邮件的地址。
　　不到三天的时间，那边给我电话，说邮件已至。
　　我在外地，不能立即去取。猜测着会是怎样的礼物，以沫只是说甜蜜的。
　　在印象里，生意人很少懂得浪漫，即便懂得，也少有时间去亲身经历。但是以沫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我能感觉到他的忙碌，常常在去外地出差的高速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我发短信。他几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谈生意，每天都要接见不同的人。却记得亲自跑到邮局寄一份礼物给我。
　　
　　专门坐了两个半的车去取礼物。迫不及待地打开。
　　六个白色的圆形盒子，分别装着六种不同的水果制品，有美国西梅，乌梅，橄榄，柠檬，还有两种叫不上名字的。看见包装上写着“甜心系列”。
　　打开，品尝每一粒，都是甜蜜的。
　　告诉以沫，礼物已经收到，很是喜欢，只是舍不得吃。
　　
　　「护身符」
　　
　　以沫问我何时回家，我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其实家对于我早已不再只是一个地方。
　　我要寻找的，只是宽容盛放生命的地带。比如一片被阳光普照的山坡，蓝天白云，碧草野花；比如沙滩斜阳，海鸟低飞；比如高山幽谷，溪流淙淙。
　　但尘世里我们相遇，却不能长久留驻。
　　就像我和以沫在各自的途中不经意交错，最终还是要回到原先的世界里去。
　　只是生活的冥顽让我们学会了冷静，知道很多事情单靠人的意志并不能如愿以偿，所以不动声色地挣扎，不让对方看见。能够展示给彼此的，只有坚强和祝福。
　　我看见黑暗中，以沫掏出口袋里的钱夹。然后从钱夹里取出一样东西，让我摊开手掌。
　　那是一张护身符。以沫说是妈妈为他求的，他带在身上已经多年，可以保佑平安。
　　何以纪念？以沫，从此我将带着这份你加给的额外佑护，穿越更多的迷雾和长路，就仿佛你的一双眼在远远地将我注视，注视我的忧喜悲欢。
　　有时走着走着，我会忽然回头。
　　回头时，已经知道了你不在的结果，却还是执意要那样做。
　　以沫，我想告诉你，如今对于我，每一个平安达到的地方，都是家。
　　所以，请不必再问，申儿，你几时回家？
　　
　　「清晨的拥抱」
　　
　　从未想过会用这么久的时间来怀念一个人的拥抱。或者用这么多的语言纪录一段如此短暂的故事。
　　我们都是片刻离开都市的孩子。那么山里的相遇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我和以沫。
　　在微黑的山路上，我们并肩行走。可以拿在手里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无有任何手段来拖延。那时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残忍。
　　在第十四分钟上，以沫张开双臂拥抱我，像拥抱久别重逢的爱人。我感觉到他的不舍，泪水却不能沾到他肩上。
　　以沫说，不知回去后会不会因为繁忙的工作而将你淡忘？
　　我说有些人长久不见是会慢慢淡忘的，有的却可以日久弥香。只是我会永远记得，一个男子清晨的拥抱，告别。我记得我们在人群中蓦然回首的模样！
　　脆弱的时侯却是想这样说，如果早知拥抱让人如此怀念，那个清晨就不该放你匆忙离开，如果早知离别让人如此伤怀，人群中就不该多看你一眼！只是时光不会倒转，有些人注定缠绵，有些伤在所难免，对也是缘，错也是缘！
　　那空气中温暖的味道，始终凝聚不散。
　　
　　
　　「心动」
　　
　　以沫说我是令他上半生唯一心动的女子。
　　不知为何，这样的话如果是另一个男子说出来，我肯定会嗤之以鼻。但出自以沫，我却深信不疑。仿佛有第三者在冥冥中传达着一切。那是怎样的力量，不容灵魂过多地审视!
　　字典上说心动是指思想感情起了波动。那么，我应是也心动了吧？而且和他有相同的频率。
　　我说，以沫，谢谢你给了我久已陌生的感觉。
　　想到这世上曾有人认真地对你说，你是我一生唯一心动的女子。
　　为这一句，即便那人永远相隔千里万里，也要为他幸福，美丽！
　　
　　「烟花」
　　
　　我将《护身符》用短信的方式发给他，在手机上足足写了二十分钟，分为七页发出。
　　以沫说，看不到２３４５６页，但心猛得不安起来。
　　我刚要再发。以沫说，不要发，不想看，怕你有不好的事情告诉我，不要发好吗？
　　我没有发。我知道以后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文字，他心底单纯。
　　
　　黄昏的时侯，他说，申儿，你在哪里？以沫很担心你，却又无奈，知道你很多事情并不愿相告，所以从不多问。只是担心无措。
　　我说，以沫对于我们或许只是故事，或者又如烟花，，我们只是去发现它的美，已是足够，。相濡以沫那是我的爱情神话，谢谢你给了他生命，请真的不要担心我，你要快乐因我要你快乐，明白吗？
　　他说，任何时侯我都会听你的。
　　
　　「木瓜奶茶」
　　
　　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咖啡馆。
　　然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木瓜奶茶。
　　我感觉面前的玻璃茶壶也笑了。
　　十几天来，以沫几乎知道了我的很多习惯，比如每天清晨六点多就起床；整个下午坐在临街的咖啡馆，听舒缓的大提琴或者钢琴曲；喜欢吃蛋糕之类的甜食；喜欢咖啡，但有时会在咖啡馆沉沉睡去。然后就是不喝咖啡的时侯，一定会是要一壶木瓜奶茶，从热喝到凉。
　　那天我对以沫说，我想关掉外界所有的消息，然后将你我的故事写成系列散文，你觉得如何？
　　以沫说：希望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吗？或者我将版权买下，珍藏起来，如何？
　　我说好，版权归你，署名权归我，至于版权费嘛……
　　然后我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我刚刚补充发过去的一模一样的六个字：一壶木瓜奶茶。
　　我和以沫，有时默契地让人心疼。
　　心疼的时侯，就会喝木瓜奶茶吧。或者随时将以沫的名字改成“木瓜”或者“奶茶”。
　　
　　「不要再见」
　　
　　以沫说要在周末飞来看我。
　　我说不要。
　　为什么？他有些伤心。
　　再见，不知是否还能像第一次那样坚强地离别。我的理由。
　　
　　我们唯一的出路或许只能是在忽然的沉默过后，不说再见地告别。
　　如果时光回转几年，又何必犹豫不决！
　　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去和命运抗衡，亦不愿轻易放弃已有的。
　　我对以沫说，阻止你来看我，是不想和你我之外的世界有任何瓜葛。这份感觉，也许只能是属于内心的，一旦从心里拿出来，便会散了味道。你懂吗？
　　以沫说懂得，就像他一直懂得不多问我什么。
　　就像他一直懂得，彼此的往事和现在的一切丝毫无关。
　　
　　以沫说，以后的日子我只能将对你的思念寄托工作，因你要我努力。
　　别让我在异乡流泪，好吗？
　　见面的话题，请不要再提起。
　　就像你说的，申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小女孩儿。
　　就让她永远在心里吧，出来会沾染媚俗。那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亲爱，再见」
　　
　　以沫，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你要先说答应，我才说。
　　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都会答应的。以沫说。
　　如若某天我忽然人间蒸发了，你不要去找我，也不许难过啊！
　　以沫一定会吃惊我的问题，然后很久不知如何回答。也或许他以为是我的恶作剧。
　　我告诉他我正在写故事的结局。
　　我在等他的回答。
　　也许将永远等不到他的回答，也想不到他会怎样回答。
　　可是，以沫说，申儿，这个问题令我无言可对。假如真的有这样的结局或者想法，可能会令我后悔一辈子，影响一生。
　　这是以沫真实的回答。
　　在很远的地方，他怎会知道，又怎会看到我已缓缓抬起的挥别的手？
　　
　　2006-1-9

雨珠儿 · 发表于 2006-1-10 00:19

好亲切的语句……

温暖着。
问好。

yyf · 发表于 2006-1-10 00:29

应该看成一篇语言与结构极为精致的小说。文笔不错，先红……

申儿 · 发表于 2006-1-10 00:46

哦，眼睛有些潮湿了

依米花 · 发表于 2006-1-10 01:31

读着很伤感
好文章

永河 · 发表于 2006-1-10 04:55

伤感了。

梦隅 · 发表于 2006-1-10 14:12

绵绵细语，娓娓动听，只是眼睛的湿润的。

申儿 · 发表于 2006-1-10 16:28

终于说了，亲爱，再见。
我们的世界，是否可以当彼此从未出现过，或者从未消失过？

黑白流侠 · 发表于 2006-1-10 16:47

真是浪漫啊
喜欢这样的文字
带着温暖和幸福

申儿 · 发表于 2006-1-10 23:56

浪漫也疼
相濡以沫不如相望于江湖

霭泽寂 · 发表于 2006-1-11 00:07

很感动！爱情这样最美！

申儿 · 发表于 2006-1-11 16:43

下面引用由霭泽寂在 2006/01/10 04:07pm 发表的内容：
很感动！爱情这样最美！

是阿，这样美
知是烟花……

竹露滴清响 · 发表于 2006-1-12 04:44

喜欢这样的文字风格婉而微殇

申儿 · 发表于 2006-1-12 17:14

下面引用由竹露滴清响在 2006/01/11 08:44pm 发表的内容：
喜欢这样的文字风格婉而微殇

问好竹露滴清：）

雨竹 · 发表于 2006-1-12 17:25

问好申儿
唉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甜蜜加苦涩
祝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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