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要爱的人（三章）

阿固

　　　　　　　　　　　　　　　　　　　第三章
　　知道长安今天要回来吃饭，我的精神一下就来了。我有意不去想他说要离开我的话，我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我忽略她对我的冷淡，因为我是这么热烈地爱着这个男人。
　　洗了个澡，精心地化了状，并换了一件他喜欢的低胸睡衣开始等待。在后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发觉自己开始一阵一阵的觉得恶心。感冒了？我不知道，我趴在浴室什么也吐出来，但是恶心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退。我抚摩着我还平坦的腹部－－我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真的，他会欢喜吗？他要他吗？
　　“先说清楚，我是不会结婚的，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你别妄想用婚姻来逼我就范。”那年他带着我去参加他一个朋友子音的婚礼，我问他有没想过和我结婚，他马上敏感地说：你知道吗？连莫冉这么好的人都会被女人抛弃，婚姻对破裂的感情一点作用都没有，大家在一起只要有感觉，感觉愉快，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从他痛苦的表情我知道，这个女人占据了他心里的全部的位置。
　　那么如果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会和我结婚吗？
　　怀着这个疑问我忐忑不安地等他，我怕他怀疑我是想以此为借口来威胁他。我只是一个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自己爱的男人来关心和疼爱的女人，虽然我以前曾经是别人不齿的情人，虽然我以前曾经堕落，但是我一样是一个女人啊，一样保持了灵魂深处最单纯的部分，那就是一样会渴望爱情。
　　我一直在等他真正的爱上了我，心甘情愿地等他。我从不过问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我只是渴望这个放荡而多情的男人能对我说他爱我。所以我努力做一个好女人好情人。我希望他有一天能被我感动。
　　我想等他回来，我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一直等到我在沙发上睡醒时，他还是没来。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我知道他不会来了。这两年来，除了初识的那几个月外，我每个月几乎都在等待，等他回来。好象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等待。
　　至少我已经习惯了等待和忍耐。谁叫我爱上了这个冤家呢。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对我荒唐、颓废的昨天的报应？
　　看着冷清的房间我心里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我就象戏里的怨妇，好象一个人守着空瓶子。“长安，我想你，我想你。”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在心里喋喋不休，我多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他，多想听到他回家的脚步，可是他的电话却关了机。
　　也许他现在正在另一个女人的家来吧。象他这样的男人从来是不会缺女人的。
　　当有了这样的念头以后，我忽然觉得被层层涌至的乏力感吞噬，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要我的等待一落空，我就有种身心具疲的感觉，象块干泥似的，只消轻轻一捏，就粉身碎骨。　　我只是想要一个丈夫，一个家庭，就象一个孩子想要母亲一样的，可是为什么在我身上却变得这么困难呢？难道我只能在爱情之间游离吗？我对自己开始厌倦，我讨厌我以前的荒唐生活，那怕我拥有别人羡慕的身材和面孔，可是却栓不住一个自己爱的人的心，这是多么的失败！
　　不行，我一定要重新证明自己的魅力，我需要证实除了长安，我还是有人的要的。我病态地想着，于是我重新换上了衣服，不知道是希望能遇上他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目的，我去了他常去的水晶酒吧。可是他不在。给莫冉打电话他说他也不知道，我的心情开始变的很糟，于是喝了很多酒，我看见一个男人一直在注意我，见我看他，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宽厚的微笑并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他的笑重新唤醒了我本性中妩媚的一面，想起了在认识长安之前过的那种纸醉金迷的被人追捧的生活。
　　于是对他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我知道没有人能抗拒我的美丽和寂寞。
　　一个等爱的女人的寂寞。除了长安。
　　我想起和大莫分手的那天，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我的寂寞和哀怨感染了长安，他象这个男人一样走近：一个拥有这样美丽面孔的女不应该拥有寂寞。他说，他说象我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用来让男人疼的。就为他这样的一句话，我向他倾诉了我失败的爱情，我说：象我这样的女人，不是随便可以让一个男人疼的。那时的时光是多么幸福，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包括现在的住房都是他送给我的。
　　“我不喜欢随便找一个地方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睡觉，我希望每一次都有回家的感觉。”当他把钥匙给我的那天，他尽情地在我身上放纵时是那么的对我着迷。他亲吻我的嘴，亲吻我的胸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人。
　　当那个男人的手从后腰环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喊：长安。可是一回头才发觉不是他，于是我恼怒地挡住他。不，不是你。我对他说。他对我的举动一定感觉很奇怪，但是他不多说什么，知趣地再次对我一笑，我才发觉，原来他竟然和长安是这样惊人的相象。于是我说，对不起。我说我今天只想喝酒，聊天，需要一个寂寞的伙伴。酒意朦胧中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只是全神贯注地在倾听酒吧的音乐－－为何女人，总要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爱是她的灵魂......我的眼泪瞬时泫然而下：我为什么就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呢？当初大莫也曾经迷恋我，可是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今天长安也是这样，难道我就不能找到一个真心疼我的人吗？
　　拥有美丽并不是我的错啊。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店子，这是大莫分手时送给我的。他说：豆芽，你天生就是个尤物，所以你应该过上好日子。
　　想起他那身材臃肿的妻子，想起他妻子哀怨无助的绝望的眼神，我知道，我的存在是罪恶的，所以我决心告别以前的生活，做一个好女人，尤其是认识长安之后，我满不在乎的伪装下的孤单一直折磨着我。
　　我不能再走回以前的老路了。在上帝的惩罚还没有降临我身上之前，为自己爱的人重新活过。我决定要彻底和从前的自己告别，断绝和以前的一切联系－－尽快关掉这间铺子。于是我伙计交代了几句就折身回到家。我发现我是这么的怕长安打电话回来找不到我。
　　我还是没有联系到长安，我把浴缸里放满了水，把头埋进去。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在水里流泪不担心会被人看见。只是断了和长安的联系，我觉得生活中缺少了很多东西，缺少支柱，我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被气撑起来的气球，随时有被放空的感觉。我在水里触摸着自己的光滑的身体问自己：如果我有一天我老了，还会有男人喜欢我么？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悲哀。
　　下午去诊所做了个检查后我给长安打电话，他正好在公司，我告诉他我生病了，但是也许是怀孕了。想让他陪我一起检查，可是他却说他很忙就挂断了电话。我只好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买衣服。当我穿着名贵而好看的衣服站在穿衣镜前，听着小姐的奉承我发觉没有长安在身边，我居然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我穿的再漂亮没有人看又有什么意思？于是再次索然地离开。我想起和长安两年的相处，想起他一下班就回来和我缠绵的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曾经是那么的幸福。
　　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他放下手上的生意从外地飞回来，当他一开门时，不，当他一走进这个城市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的病也就开始好了起来。仿佛我活着只是为了他，我的健康也是为了他。
　　我只是一个需要爱和注意的女人。
　　有时爱情对女人来说就象毒品，同样都能让人感觉快乐。只是迷上爱情的人比迷上毒品的人更不可救药。
　　从商场出来，我看到橱窗里那些漂亮的婴儿车，我的心一下就充满了母性的慈爱。就在被自己感动的时候，我从玻璃上看到了一个人，他扶着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是那么的细心和充满－－爱。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表情。仰慕、欲望和占有的表情我都从男人看我的眼睛里看到过，只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爱！
　　习惯了被长安漠视存在的我只觉得有人在我的心上很很地扎了一针的疼。
　　难道长安说的象我这样的女人天生是让人疼的话，是要叫我自己疼么？

素人渔夫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