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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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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25 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禾木在 2005/11/25 11:15am 第 7 次编辑]

                [color=#FF0000]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UploadFile=zhuangxiaomin_1132848196.jpg]     
   
    庄晓明,1964年4月出生于江苏江都,曾在《星星》、《诗刊》、《扬子江》、《诗选刊》、《雨花》、《名作欣赏》等刊发表诗歌及评论若干。已出版有诗集《晚风》、《踏雪回家》,诗集《形与影》获第二届紫金山文学奖诗歌奖。现居于江都一小镇。
                                                     
[color=#FF0000]附:庄晓明自选作品
                               [color=#228B22]陶渊明的“南山”

结庐在人境  而无车马喧      
问君何能尔  心远地自偏      
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    
山气日夕佳  飞鸟相与还      
此中有真意  欲辩已忘言           
——《饮酒》·五  
  这是一首明白如话的诗,任何时代的汉语读者都无须引领,即可进入诗境,而且都知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一句好诗,为这一悠然的诗境神往不已,甚而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陶渊明,或五柳先生,在某处山脚的树荫下“不求甚解”地眯着眼,度过一刹陶然的时光。自然,他们有理由这般享受陶渊明,但他们不应忽略了陶渊明还是一位有着不可企及的境界的大诗人,“不求甚解”是一个参透了生命的高度与深度的人所追求的一种浑融状态,而非一般人所理解的浅尝辄止——能使这样的大诗人“欲辩已忘言”的“真意”,可不是简单的。  
    历来认为,“欲辩已忘言”的出处是庄子《外篇》中的“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踢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踢;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段话的大意是这样的:捕鱼的器具是为了水里的鱼,得到了鱼之后,即可将它弃置一边;捉兔的装置是为了奔跑的兔子,得到了兔子之后,即可将它弃置一边;语言的功能是为了隐藏的“真意”,得到了“真意”之后,亦可将它弃置一边。其要旨与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实际上大相径庭,倒是与艾略特的《四部四重奏》中的“上季的水果已然吃净,吃饱的野兽便踢去空桶”如出一辙。依我的理解,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除了表明一种与大自然浑然相融的醉意外,至少还应有这样的两层含意:一层是,当他欲说出这诗境中感悟的“真意”时,却发现根本无法言说,寻找不到用以来表达的语言;另一层则稍隐些,就是说他既已得到了其中的“真意”,实际上已无须言说——而如果试图言说的话,反而会使“真意”在言说中遗失。中国的山水田园诗,或者说中国古典诗歌的主流,日后实际上就是在其教主陶渊明所拟定的“欲辩已忘言”这一教义中发展的,它试图在语言中呈示一种水中之月的诗境,让“真意”蕴藉其中,任读者去体悟,为一种永恒的无法逼近的魅力而诱惑。我曾见有学者将陶渊明与英国大诗人华滋华斯并论,探讨中西诗各自的特色。确实,他们相同的地方很多,都是东西方这两个最伟大的诗国的一流的诗人,大自然的诗人。但论者责备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没能象华滋华斯的诗那样,动辄数十行,甚而上百行地来对“此中”的“真意”进行讨论,辨析,而目为中国诗的短处。其实,他刚好说反了,华滋华斯那数十上百行的探讨,辨析,虽一时痛快淋漓,最终却将一个无法言说的诗境给肢解了,或者说狭小了诗境——他正处于陶渊明不愿站立的位置,因而,他没能象陶渊明那样见到“南山”。他只是得到了一些关于“南山”的哲学见解,这些见解是会在时间中褪色的,因为每个时代都会产生观察“南山”的不同的角度。而陶渊明的“南山”却始终浑然地立在那里,雨后一般的清新。  
    说是陶渊明发现了“南山”,大概不会引发争议,一千五百多年来,他一直牢牢地掌握着这个专利。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称作《饮酒》诗的华彩部分,甚而中国古典诗的一个至境,想来也不会有异议,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稍爱古诗者,无不会背诵这两句,热心的追随者还会在居所的周围种植上菊花——这于不同层次的人皆很方便,也很相宜。他们见到了“南山”没有?恐怕不会乐观——但他们又觉得这两句诗中确实存在着一种无以言说的魅力,无法舍弃。问题在什么地方呢?就是他们的目的性太强了。即使是陶渊明,在“种豆南山下”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南山”,南山此时只是一个劳作的背景。“悠然”说来容易,做到却不易,它体现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风与水的心境,就如同那位孤独的渔人,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溪边的漫行——他因此偶然地进入了“桃花源”。而当他与那些高尚士们怀着某种目的,直奔“桃花源”时,则“遂迷”,“不复得路”了。我们不妨想象一下这样的一幕场景:一个秋日的光线与时间中,陶渊明随意地在他的东篱边踱着步,那些风中摇曳的秋菊,仿佛大自然的神奇的呼吸与韵律,恍惚中向他暗示着什么……他弯下腰,采下一朵,试图移植于自己的手心。当他以一种植物的惯性重新直起身时,一个奇迹出现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南山”,浮动于他手中的菊花或金色或白色的光晕中——他的眼睛,菊花,远处的峰峦,偶然而奇妙地构成了三点一线。在这个角度上,陶渊明手心的菊花,就相当于渔人在“林尽水源”处所得的“仿佛若有光”的“小口”,具有一种关键性的引领作用,而此刻的“南山”,就是“桃花源”。  
    “悠然见南山”的“见”,在《文选》《艺文类聚》本中曾作“望”,《东坡题跋》对此评判到:神气索然矣。“望南山”为何神气索然,“见南山”为何意境精彩,实因为这个“见”字,含有一种自然“呈现”的意思,就如同“桃花源”在渔人面前的偶然而奇妙的呈现;而“望”字,则带有一种寻觅索求的姿态——这样的姿态中,“桃花源”与“南山”将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迷失,徒遗一片石头。关于“南山”,我现阅的《饮酒》诗后有这样的注释:江西庐山。或许注者还认为庐山这一风景名胜增添了陶诗的诗意。但说实在的,它完全败坏了我的兴致,比“望”字更令诗境索然。在陶诗给予我的想象中,“南山”的形象,似乎应是一抹淡蓝的色彩,为峰峦的线条所勾勒,浮动于时间与空间的某个距离,既不能逼近,却也并不遥远。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从未尝试去探讨这一神奇的距离,因为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的“真意”,在很大程度上,便存在于这一距离所撑开的空间,我害怕在探讨中将“真意”,将“南山”遗失。至于庐山,则不然了,我可以很容易地从我的所居地测量出到达它的陆路或水路距离,当地旅行社的广告更简洁:“庐山三日游”——就是说,只需三日的时间,即可穿越它。而对于神奇的“南山”距离,不仅现有的尺寸不能提供帮助,而且在我们与它之间,至少还包含着两种距离:由我们的眼睛到纸上文字的一段;再由文字到诗境中“南山”的一段。对于前一段距离,我或许还可以比划一番,对于后一段距离,干脆就是无所适从。无法得路之际,我想,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方式,即寻找某种参考,来想象一下那段诗意的距离及空间。  
    博尔赫斯有一篇著名的短篇小说《小圆盘》,说是有一个国王,陷入了四处流亡的境地,但只要他的手心还握有一个小圆盘,他就仍然是国王。这个小圆盘只有一个面,似乎没有厚度——这在常识与经验中实在难以想象。然而,如果撇开实用实利的目光,我们将会很快发现,我们常见常说的“水中月”即是一例。博尔赫斯是阿根廷当代享有世界盛誉的大诗人,如陶渊明的隐居于田园,这个中年失明的人几乎终生隐居于书籍与文字之中,隐居于自己的诗的王国,因而,他对于文字与它的诗境的感觉,有着超常的敏锐。他的“小圆盘”在某种意义上,所指的就是中国古典诗论中“水中月”的诗境,它象征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诗之王国。这个“水中月”式的“小圆盘”的构成要素,自然是文字——它同样具有着单面的特征,而对于诗人来说,只要控制了它,就控制了一个王国,就是国王。这个王国的疆域表面上看来似乎不大,手指即能划出它的边沿,也显得很单薄,但它真正的疆域却存在于它的单面之后——它随着时间而无限地延伸,没有终结,没有朝代的更替,它与时间一样,是没有底的——这也是它只有一个单面的缘故。在勾勒了这个“水中月”式的“小圆盘”后的诗意王国之后,现在或许可以这么说,陶渊明的“南山”就存在于这个没有时间疆域的王国之中,而且可以是在这个王国的任何一个位置。博尔赫斯小说中的“我”,曾不择手段地想得到那个“小圆盘”,但他失败了,“小圆盘”一闪不见了。他徒然地用斧子在消失的地方做了标记,就仿佛离开了桃花源的渔人一般——他一直在找,但一直也没有找到。  
    颇为遗憾的是,今天的读者已很少提到陶渊明的《拟挽歌辞三首》,它约写于南朝·宋元嘉四年(427),陶渊明六十三岁,他在这一年的十一月去世。这三首《挽歌》的伟大,当不在《饮酒》之下,古人曾将它与孔子的曳杖歌(“泰山其颓乎”)相媲美。在这组诗中,诗人提前为自己举行了葬礼,设想了被送葬的一幕幕场景,其深刻的悲悯,真实的荒诞,直是属于现代文学的。诗篇的最后四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鲁迅先生曾在他的感人至深的《纪念刘和珍君》中引用,使之更为著名。但大多数读者对此的理解,恐怕还是一种生命必然归宿的怅叹,以及青山何处不埋人的旷达,他们往往忽视了这座山不仅仅是一座由土石构成的青山,还是一座有着时间中不会凋零的青色的“南山”——这两座山在某种意义上,分别代表了陶诗的可及与不可及处。实际上,陶渊明对鲁迅的影响,远比人们想象的深刻,尽管他们的性格是如此迥异,但在深层的山脉上是相通的。《野草》中有一首杰出的散文诗《死后》,即是描写“自己”死后的各种荒诞境遇,直是陶渊明的《挽歌》的现代版本,甚至鲁迅的遗嘱式的《死》一文,亦有着某种浓郁的陶渊明的味道。所以,鲁迅为了自己的陶渊明,与朱光潜曾有过一番颇为不给面子的论争,并非毫无缘由。当然,在我们后人看来,两位先贤的陶渊明都没有错,是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离观察到的“南山”,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生命亦由此进入了各自的“南山”——如陶渊明在《挽歌》中所吟咏的:“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嵇康打铁 
   这是公元223至262年间的一幕至今依然清晰生动的场景:洛阳城郊,大树荫下,一个高傲的身影,举起了手中的铁锤,击向火红的砧上,火花四溅。叮当叮当的节奏,响彻了邻近的村庄,使其余的世界,包括那个时代的寒冷的时间,显得寂静无声。人们好奇地赶来,请这位诗人敲打出锄头,铁锹之类的不属于战争,屠戮的农具。而他却拒收他们的酬金,一顿随意的酒肴就好了——然后,他又回到他的叮当叮当的节奏中去。  
    嵇康打铁,如今已成为中国诗人的一个不可重复的神话,那借助于一种劳作,将生命与土地链接为一体的诗意象征,是多么健康而自然——它使如今的许多所谓行为艺术,显得象是一幕幕荒唐而滑稽的闹剧。当然,人们并非一开始就听懂了这叮当叮当的节奏,或许至今仍没有听透。对于这位魏晋时代的著名诗人,音乐家,如此地迷恋并不洒脱,亦不高贵的铁匠生活,历来的看法,认为是一种象征姿态,以显乱世的卓荦不群。自然,这符合嵇康生平特立独行的叛逆气质,极悲剧性的结局;但这一传统看法如今遇到了挑战,一些颇具新思维的读者认为,并没有那么多的深意,或许只是诗人的一种癖好,或者健身手段。这显然亦说的过去,嵇康的长相与风度都很好,是当时的一位明星式的人物;但第二种说法对于东方读者来说,又似乎过于零度,后现代了,于是,作为反弹,有精锐的学者复又向深度挖掘,将嵇康的打铁与阮籍的长啸在本质上连通起来,认为都是语言之外的一种诗性的言说方式——一个以没有言词的节奏,一个以没有言词的旋律,表达了一种生命的觉醒,以及对命运的改造,超越。我本人同情这一诗性解读,但进而认为,一种表达方式,如果不能与自己生命中的隐秘脉动合拍,是不能持久的。所以,在嵇康的打铁过程中,还应珍藏着某种乐趣,难以与他人言说。我们且以经验与想象,继续探入这一幕铁与火的场景:一块粗糙的矿石,经炉火的涅般后,通红,纯净,若一颗童心,如果不是温度的阻碍,人们当会禁不住手心抚玩的诱惑。然而,嵇康举起了铁锤——这于诗人更为合适,叮当叮当的节奏中,火红的矿石仿佛一句珍奇的灵感,被反复地锻打——在这锻打的延续中,诗人似乎已隐隐看见了那样的一句终极之诗,澄澈,空明,包容着全部的世界——但随着淬火,冷却,火红之物又呈矿物的灰黑,一切遁隐——但仍在那矿物之中。于是,他重新把它送入炉火——通红——再锻打……在这不断的循环中,诗人相信,他终会到达那一句终极之诗,它的如宇宙之源之辐射,将使王官坍塌于其中,化为乌有。  
    嵇康有没有得到那一句终极之诗,我们不得而知,而司马氏的王宫是早已消融的无踪无影。或者说,嵇康曾经得到过那句终极之诗,但又不幸地遗失了,如他的名曲《广陵散》。文章进展到这里——我想附着交代一下,我写文章亦如同写诗,并不知目标何在,全凭一种感觉驱使——我突然灵光一闪地感到,在“嵇康打铁”与《广陵散》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而宿命的关联。  
    神奇的《广陵散》的存在,已无须置疑。人们的讨论,常集中于它的风格的猜测上,但莫衷一是。而我感兴趣的,是关于《广陵散》的诞生的一个著名传说,虽然荒诞,却更有可能接近着本质。传说是这样的,一天深夜,嵇康正抚琴自娱,空中忽有喝彩声——原是一被害的古琴爱好者之魂。于是,嵇康与之契谈琴理,鬼魂试弹了数曲,其中即有《广陵散》。这一传说,不仅隐寓了嵇康本人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我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一,在风格上,《广陵散》应有着浓郁的炼狱色彩,是灵魂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焦灼,挣扎,论辩。至于是以邈远明丽的意境,或慷慨激烈的抒情收尾,则可见仁见智;二,可能要引起争议,我认为《广陵散》是一种即兴创作,是诗的灵感与激情——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鬼魂”,在琴弦上的自由舞蹈——这样的创作,只有嵇康这样的天才诗人兼音乐家方能为之。这实际上已解释了《广陵散》真正失传的原因——它无法记录,它的每一次的演奏都是不重复的。现在,我们不妨把目光再切入到《广陵散》绝唱的那个日子,公元262年的一个夏天,因为一个朋友的冤案牵连的不孝之名——实际上,早在他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中,将利禄比作死鼠的膻腥,将官场隐喻为疯人院,就已埋下了祸根——被引往洛阳东市的刑场。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这个日子的来临,嵇康请送行的哥哥取来一张琴,从容坐下,弹了一遍《广陵散》,然后长叹一声:“《广陵散》于今绝矣!”这一声长叹是意味深长的,难道《广陵散》只能专属于嵇康这个人的生命?难道送行的三千太学生,以及他的朋友——他们更是与他朝夕相处,就没有一人有能力将《广陵散》记录下来,而任其“于今绝矣”?或者反过来解释,如前所言,《广陵散》根本就无法记录,没有第二人能够演奏。  
    我不知道关于《广陵散》的迷雾,是否可以由此廓散。但我可以肯定,嵇康之所以如此癖好打铁,实因为这是他的另一种的弹琴方式:音符是自由的,不固定的,如砧上火花的随意飞溅;但有着某种稳定而清晰的节奏,如铁锤在火红的矿石上的敲击——在嵇康打铁的诗意中,还奇妙地隐含着一曲《广陵散》。 
                               随感片断

    他感到氧气如此贫乏,他正攀向高原。      
    必须有一些空气通过,炉火才能旺起来。      
    我们被这个世界腌出了咸味,却说世界变淡了。      
    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我知道自己不会笑了。      
    能言不由衷地轻易颂扬一件事,但很难发自内心地说爱一件事。      
    一条没有终点的路,是因为它与别的路交接了。      
    谁逃避路口的交汇,谁便陷入自己的圈子。      
    动物只有方向,没有路。      
    玻璃,同时意味着闭锁与通道。      
    步行者与诗人,成了这个时代的最后侠客。      
    没有结论,辩论就是目的。      
    僵硬的思想,需要微风的按摩,或铁锤的敲击。      
    生命的僵硬就是这般不知不觉中来临的,以至于我们想反抗时,已经晚了。      
    由于自身的疾病,我是如此贴切地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痛楚。在疼痛中,我注视着自己的
伤口,并渐渐有了一丝快感。      
    人对身内之事,往往以常识对待;但对于身外之事,常常抱着幻觉。      
    你接受了光,必升高体温,但你的体温,却不一定能散发出光来。      
    镜子将所有的光都反射回去,它的体温总是阴凉的。      
    期待,使时间充盈;等待,使时间焦灼。      
    我们生活在期待之中,但每一种期待,又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如果江水要削平每一块礁石才能前进,它早就把自己淹死了。      
    我们每天都在穿越无数的墙,或者说,是在一堵墙的混凝土中挣扎。      
    一道白粉线,竟成了蚂蚁不可逾越的墙。我们的视界内还有多少这样的墙?      
   
    齿轮必须拥有各自的轴,才能相互攀行。      
    在不可能产生英雄的时代,居然出现了英雄,这是喜剧;在召唤英雄的时代,偏偏没有英
雄诞生,这是悲剧。      
    只有不肖子孙,才怨恨祖先。      
    蛆虫出没于尸体,寻觅历史。      
   
    所有的美,都有着死亡的参与。      
    过份的完美,竟使她(它)有了不真实的感觉。她如此地暴露自己,反而把我们推远了。      
   
    没有一处不能成为美。于是,我们不知美在何处。      
    和谐,亦存在于距离之中。      
    因为怕冷,我套了一顶礼帽,他们纷纷说这是时髦。      
    或许,人的梦境就是动物眼中的世界,符合动物的逻辑。      
    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一次再生。      
    时间并不弄人,是我们自己作弄自己。      
    人与人并不重叠,但他们各自的大气层却在相互挤压,摩擦。      
    我们能有效地控制事物的压缩,但不能有效地控制事物的膨胀。      
    期待别人分担自己的痛苦,与期待别人分享自己的痛苦,是两个概念。      
    随风而飘是轻松的,但它不会拥有大树的挺拔。      
    生命的循环,到现代垃圾为止。      
    各个门类的艺术,愈是向各自的深度发展,相距便愈远。      
    人的恶是无法消除的,它总会寻到某种形式表现出来。      
    “人”在萎缩着,“人的世界”在膨胀着,这两个拔河的世界,谁能够挺到最后。      
   
    有时,我不自觉地凑近一件恶行,并兴致盎然地观赏。然后,又连抽自己的耳光,把那
个“我”赶回黑暗。      
    我时常从动物的神情,寻找一些人的前生。      
    克隆终于使我们可以从内部摄像自己。      
    我苦苦地思索着人类的命运,我的狗在一边静静望着我。      
    狗对主人的无限忠诚,是以对无数人的狂吠为代价的。      
    我已停止了呼喊,但我的回声仍在山谷间来回弹弄,不知将以什么样的形态结束,但山
谷与以前肯定有了某种不同。      
    墙消失了,窗子毫无意义地悬空,成了马戏台上的一个跳圈。      
    婴儿为什么要摇晃着入睡,因为他们的远祖是这般被海浪摇晃着的。      
    苍蝇喜聚腥臭的地方,因为它们自那儿诞生。      
    你如何能体会野猪泥潭打滚的乐趣,而且泥浆干结后,又多了一层盔甲。实际上,泥浆
的盔甲,已成了一些人必不可少的部分。      
    垃圾堆中,总寻到意外的东西。所以,总有人那样长时间地弯着腰。      
    每个人都是一只井底之蛙,锁在各自的井里,只是有几只学会了谦虚。      
    人与狗之间的距离,并不比人与人之间的大。      
    不同的事物,有着同一肤色的影子。      
    我振振有辞地说着,我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卑劣。      
    我无意间把这块玉佩挂上脖子,却再也摘不下来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为这件事沮丧,但我仍在沮丧,这种沮丧是因为余痛的打击,还是
“另一个我”在向“我”顽强地挑战了?      
    可以限制阿Q喊口号的自由,但不可限制他掐虱子的自由。      
    有时,我们驱赶着时间;有时,我们被时间驱赶。      
    没有谁能记得出生和死亡的疼痛,而这才是根部的疼痛。      
    托盘里冰冷的眼球,断肢,令我们恐惧;图片上闪亮的眼睛,跃动的脚步,则使我们感
动。      
    残疾的肢体也是美的,如果它的生命仍在跳动。      
    所有事物的边界,都有着积木的性质。      
    一件衣服的边界,到私处为止,或从那儿开始。      
    在爱的流动中,根本没有立足的片刻,供你建一间小居。      
    把爱人拥在怀中,反而有了陌生的感觉。于是,便产生了一种咬噬对方,消食对方的渴
望。      
    每个生命的瞬间,都是立在一片无限薄的时间刀刃上。      
    再严密的理性之网,也无法打捞起河流。      
    这些虚幻的梦,为什么使我感到伤感,他们来自生命的哪个部分的缺失。      
    有许多障碍,明明是可以轻易越过的,但我们却绕行了。它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更大的
障碍。      
    要刺中水中的游鱼,必须变换一下角度。于是,一种歪打正着的说法诞生了。      
   
    真理如同河里的泥鳅,我们只有合起力来,将它往罾网里赶。而一旦互相争抢时,它便
钻到淤泥里去了。      
    引起我们喜爱的,并不一定能引起我们敬重。喜爱侧重于肉体的愉悦,而敬重则侧重于
精神的归附。      
    灵魂的边界之所以无法探测,因为它如提着的灯笼的光圈,你走动,它也在随行。当
然,我们仍能听到灵魂边界的声音,在林木,岩石,星辰,以及与别的灵魂的摩擦撞击里。      
   
    在回忆的甬道摸索,凭的是嗅觉。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我的这一路思想便终止了,同时又成为别人跨越的栏。      
   
    当一个人无法喊出愤怒时,他就要掘一条地道。      
    一派喧嚣之上浮动的一片洁白的羽毛,是令人同情的;但当它在一座雄奇的山巅飘落
时,所有敬畏的视线都屏住了呼吸。      
    当今社会的食物链中,诗人是不在其中的,但他们又无法寻到这一环缺失的替代。于
是,当今社会的食物链就成了一条乱舞的鞭子。      
    在这个社会,没有谁能洗脱犯罪的嫌疑,那些呼声最高的人,往往嫌疑最大。      
   
    偶尔的微服私访,体尝一下百姓的委屈,多么美味的一道菜上的辣椒粉。      
    谎言进入良性循环时,上帝对这个国家也无能为力了。      
    各类的晚报、小报、时髦刊物,与似乎充满了激情、柔情、温情的歌星、影星们,共同
瓜分了这个世界,但它们得到的其实只是一件皇帝的新衣。      
    泡沫上是无法划动船的,但他们一定是被自己一手制造的泡沫翻涌的壮观景象感动了,
以至于竟想借此把船抛向目标。      
    历史总是在半推半就之中实现的,心想事成反而使一切索然无味。
                                缝 隙
  
  音乐有一道缝隙
  让我自由出入
  我刚刚移开
  它又自行闭合
  
  这是多么美妙
  世界没留疤痕
  我悄悄移动
  我就是世界的一道缝隙
  
  我滑行着自己的缝隙
  如一首乐曲
  在时间的巨大封闭里
  有着一条蚯蚓的快乐
                                     惯性
  
  我立定了脚步
  而我仍在前行
  被一种惯性
  推进
  
  我从我的躯体突出
  摩擦着
  一列火车的
  嘶鸣
  
  一列火车的惯性
  从后面
  将我推进
  我刹不住自己
  
  一种惯性
  来自事物的合力
  我无法解析
  我只能趔趄着
  前行
  
  一列火车的影子
  穿过我
  前行
  

                                黑暗
  
  暮色缓缓降临
  事物的影子愈来愈重,直至
  失去棱角,将自己吞没
  
  现在,世界一片黑暗
  我端坐于自己的黑暗之中
  仿佛童年的一次溺水。当穿过
  最初的恐惧,便剩下粼粼闪烁的
  幻象,色彩,音响,以及
  乳汁般的甜蜜,源源地
  从一个不可知的深处溢出
  将我的房间充盈
  沙发,桌椅,书本,亦开始
  浮游,发出水母的光晕
  
  突然,路灯亮了
  从帘隙探入一只手。于是
  我又从我的影子里浮起
  仿佛深海的潜泳者,被浮力排挤
  徒然地向下划着四肢
  
  真正的黑暗是无法触及的
  它存在于泥土之中,有着
  鼹鼠的爪子,掘向泥土的另一面
  并将为另一面的光源所照耀
  它其实就是一种透明——
  两个世界之间的隧洞
  
  但我已经历了一次再生
  我将重新扫视这些光线
  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5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固顶一个月
发表于 2005-11-25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问好,向新星祝贺!
发表于 2005-11-2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祝贺晓明兄!禾木弄得不错。
发表于 2005-11-25 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祝贺!
发表于 2005-11-25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严重祝贺!严重支持!
发表于 2005-11-25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贺,贺!!!!问好庄先生....
发表于 2005-11-25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衷心祝贺庄先生!禾木做得很雅致,辛苦了。请禾木再向庄先生要三首诗,三篇短文补充在里面,现在只一篇文章显得有点单薄。立即办。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5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下面引用由泽润2005/11/25 09:22am 发表的内容:
衷心祝贺庄先生!禾木做得很雅致,辛苦了。请禾木再向庄先生要三首诗,三篇短文补充在里面,现在只一篇文章显得有点单薄。立即办。
谨遵首席之命,马上就办!
发表于 2005-11-25 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做得很好。我正与红袖联系,请她也复制一份转到首页上去,她上次说了支持心情的。以后争取成为一个惯例。
发表于 2005-11-25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下面引用由泽润2005/11/25 09:39am 发表的内容:
做得很好。我正与红袖联系,请她也复制一份转到首页上去,她上次说了支持心情的。以后争取成为一个惯例。

红袖已表态隔两天就办,请禾木即时与红袖联糸。
发表于 2005-11-25 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贺!有小庄(老庄‘庄子’)风范,形神(文)俱似!
发表于 2005-11-25 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下面引用由骑瘸马的行者2005/11/25 10:01am 发表的内容:
贺!有小庄(老庄‘庄子’)风范,形神(文)俱似!
    是个做学问的人。在今天一切向钱看,很多人都虚无浮躁,追求享乐的情况下,能像庄先生这样,心定气闲的静下来做学问,实在令人敬佩。
发表于 2005-11-25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好,现在知道了!~
发表于 2005-11-25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份“每月一星”庄晓明

[这个贴子最后由泽润在 2005/11/25 11:06am 第 1 次编辑]
下面引用由红袖·玉容2005/11/25 10:13am 发表的内容:
http://www.shigebao.com/html/articles/21/1185.html
已经做好了。
衷心感谢红袖对心情文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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