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羊

半心 · 发表于 2005-11-6 07:16

[这个贴子最后由半心在 2005/11/05 11:45pm 第 2 次编辑]

这个写在半年前，发上来支持心情版的活动吧！呵呵~~~~~~~~~~


            1976年的羊


  1976年，我家养了一头湖羊（不知这“湖”字是否正确？总之不是绵羊或山羊），在青草茂盛的季节，放学后做完作业，我和弟弟还有一项任务：割一篮子青草喂羊，并把多余的晒干作为湖羊冬天的干粮。
  羊的嘴巴长长的，吃草的时候左右上下不停地磨合，节奏舒缓；眼睛大而突出，静静地清澈地看着你。虽然我和弟弟有时候会偷懒，割的草不够分量，但羊毛还是在渐渐长长。等羊毛长到足够的长度，母亲就把它们剪下来，拿到鹿苑街上去买，补贴家用或积攒着作为我们下学年的学费（虽然每学期的学费才2元或2.5元，但在那年代已经是一笔巨额开支了）。
  对于我们一家来说，剪羊毛是件很艰苦的活计，需要有极大的耐心。父亲负责把羊按倒，我和弟弟在一旁帮忙，按住羊的前后腿，母亲便开始动手剪。羊总是害怕，很不安分，一边咩咩咩叫得很凄惨，一边拼命想挣脱开去。
  我和弟弟紧紧按住羊的腿，紧张地盯着母亲手中咔嚓作响的剪刀。羊的肚子一刻不停地在发抖，剪刀有时会刮破羊皮，渗出殷红的血来，我和弟弟便开始哇哇喊叫，又害怕又担心。叫得母亲发火让我们闭嘴，因为我们的叫嚷使她也越发紧张起来，手法更不利落。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好歹剪掉一面，父亲再把羊翻过身来，继续剪另一面。。。剪完的时候，我们各个腰酸背疼，但看着地上一大堆灰白色的羊毛，还是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再回头看看刚被栓在羊圈里正在津津有味嚼着草料的羊，我们忍不住大笑：羊身上残留的毛毛，参差不齐，象刚翻过的田垄，高高低低的，没有一点规律。羊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睛依然清澈地看着我们，似乎因为青草的美味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苦痛。
  1976年左右，和随后的80年代，我家曾经饲养过的家畜有：湖羊一只；母猪一头，每年下1~2窝猪崽（忍不住赞叹一声：小猪崽白白胖胖，圆咕隆咚的，实在是可爱之极！）；白兔5~6只；鸡，常年保持在10只左右；鸭，常年保持在4只左右；鹅，最多2只，太吵又凶；猫狗时有，可爱懂事，但时被路人吃掉，经常为此伤心掉泪，后来不再饲养。
  我和弟弟，就和羊们一样，懵懵懂懂地有时快乐有时悲伤地成长着。。。
  很多年后，在电影里看到美国的西部农场的剪羊毛比赛，工人手脚并用，非常熟练地按倒一只羊，不用1分钟就能剪下整只羊的羊毛，毛被剪过的羊，看上去光滑而又结实。这些美国西部大开发时期的牛仔，使用的是电动剪子，不知距离我们剪羊毛的1976年有多远？现在中国的北方草原地区和西部新疆，应该是使用现代化的立体剪羊毛技术了吧！

后记：
  今天在书店购到美国犹太裔作家索尔•贝娄的《拉维尔斯坦》。1976年，六十一岁的索尔•贝娄以其“对于当代文化富于人性的理解和精妙的分析”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拉维尔斯坦》及羊们，似乎是不可混为一谈的事，只是因为1976年，让我在这个晚上想起这些琐碎的片段来，就作为开始阅读《拉维尔斯坦》之前的一个插曲吧。
  按照乡下的习俗，4月5日前后10天都是明。因此4个小时前，在乡下和公婆、父母同桌吃晚饭，是为怀念故去的祖辈们的。我们的父母们，还在继续为美好的生活而努力着，但愿他们年年健康，岁岁平安。。。

　　
2005/4/10

淡淡的我 · 发表于 2005-11-6 07:33

童年的记忆最真

萍子 · 发表于 2005-11-6 07:34

好细致的描写
把人比做羊，温顺的、快乐的、哀伤的~~~
怀念过去
怀念美好
学习并问好楼主

半心 · 发表于 2005-11-6 07:48

问好楼上的朋友：）
童年是那么遥远，模糊而感伤。

禾木 · 发表于 2005-11-6 08:22

1976的羊以及童年美好的回忆,久久浮荡在脑海深处.值得你永远珍藏!问好半心~~

瑞青 · 发表于 2005-11-6 08:53

                  回顾童年的记忆
                        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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