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我的外来工朋友

侃侃

每年春节前后，总有数以万计的外地青年肩扛手提各色行囊如潮走进五金城这方热土。尽管他们的服饰、谈吐、学历、背景不尽相同，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外来工。
    由于工作以及工作以外的原因，我有幸结识了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也逐渐了解了发生在他们身上不同的人生遭遇：或悲欢离合、或酸甜苦辣。在这里，我讲述的是发生在三位外来工朋友身上的故事——
                              小宋
    飞雪，把天地融成白茫茫一片。快过年了，我独自在单位值班。窗外不远处的长途汽车站广场上，又是一拨背负行囊的外来工们上车走了，我忽然想到：这上车的人群中会有小宋吗？他该是早回去了吧。
    “咚咚咚”——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小宋！怎么是你！怎么你还没走？十九岁的他生就一张娃娃脸，瘦瘦单单的，像一杆冬天落尽树叶的小白杨。“大哥，可找到你了，老板欠我的工钱至今赖着不给，没钱我咋回家呀！”他委屈地哭了。我给他倒水，让他慢慢说。
    认识小宋是在我家的小卖店里，那阵子邮递员常把信放在店里，小宋是来取信最多的一个，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以前也常听他说老板对他们如何如何的克扣，一天要干十几小时，头两个月工资还得当押金，没想到一年干到头，老板还要找借口赖他们的血汗钱。听完小宋的哭诉，我也很气愤，打电话把老板叫来，暂扣了他的执照、公章，责令他即刻付清小宋等人的工资……小宋终于要回了那份原本属于自己的工钱，他孩子似的笑了，笑得我的心酸酸的。之后，他和工友们上车走了。
    我以为五金城从此会少了一个叫小宋的江西男孩，谁知，春节一过，那个满面稚气的娃娃脸又出现在我面前：“没办法，家乡太困难了，大哥，给找个活吧……。”
                              小雪
    小雪来自遥远的雪域故地，她的故乡生长茂盛的白桦林。三十岁的她是个不幸的女子，谁曾想，她的人生竟是那样的短暂。十年前，青春妙龄的她就有过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那次，她在骑车穿越那个无人看守的铁路道口时被飞驰而来的列车撞出十几米外……小雪的父亲，一个四十岁的倔强汉子抱着土制炸药守在医院抢救室的门口，声泪俱下的发誓，倘若女儿死了，他也不活了，他要炸掉那个铁路的道口……所幸，小雪活下来了，但从此她的一只手一条腿变成了假肢。此后的日子似乎很顺利，小雪走向了婚姻的殿堂，并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然而，好景不长，她的丈夫有了外遇，他们的爱情如沙漠中的水很快地消亡。可怜的小雪把孩子寄养在父母处，只身南下打工。
    小雪在一家五金工具店上班，老板待她不薄，她本来打算再干半年，等赚够了钱开个五金店，然后把父母孩子接来一家人团聚，谁知命运多蹇，在那个初夏的早晨，她骑车给客户送一份样品，途中，被同向行驶的汽车刮倒，又被后面跟进的汽车压个正着，年轻的生命就如一朵洁白的雪花消融在那个初夏的早晨……无法想象，小雪的父亲在接到这个噩耗时，五十多岁的老人是否还会有力气来炸这片南方的街口。
                            小杨
    压抑的目光、冷峻的脸、自嘲的嘴巴。其貌不扬的小杨从湖南农村的偏僻山村走来。仅有初中学历的他酷爱文学，然而为了生计，他被迫缀学外出打工，走过县城省城，到过广东深圳，他说，我多么希望把钱捧回来，还一还心头的债，了一了已久的心愿，但我更希望能圆自己心头的另一个梦——文学。为了这，他几次外出打工又回乡，当过小村校的代课教师，做过家乡地市党报的招聘记者，但最终，他还是坐上了奔赴浙江的列车……
    认识小杨缘于那本薄薄的文学小册子《太阳石》，那段时间，我们都是它的作者。他当时住镇外的一处简陋的出租房里，找了好几个工，都做不长，不是老板炒了他，就是他炒了老板，实在生活无着了他就去野外的山地里捉蛇，凭他在家乡跟一个柯蛇佬练就的本领，每回都不虚此行，然后卖给镇上大大小小的酒店，以此维持生计，唯独没有放下的是对文学不懈的追求，常常挑灯夜战，彻夜未眠。用小杨自己的话来说是“一直以死的勇气进行文学创作，相信苦难的长河能溅起美丽的浪花，而一不留神成了作家。”
    也许有一天，美丽而忧伤的缪斯女神会真的感动于他的执着，而对这位主席的小老乡说：“芝蔴——开门吧！”

孤云仙子

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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