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系
黑
揉把土,撒在伤口上,芦苇已经开始滋长。夕阳哭红了天。灵魂破土的叹息,你听见了。闭上眼睛,风吹得星星叮当作响。解下鞋带,和疲惫一起放到河里,送他们回到大海。故乡在路尽头遥望。
河边草塘遇到你,匕首刺穿了阳光。不记得和你说了什么,就割断了和忧郁的脐带。看着月亮会想起爱过你,名字写在纸上,叠成小船,用火送它到彼岸,在那里丛生遗忘。你给我的密码,打不开前生后世的锁。锈迹斑斑的手惹恼了晴朗的歌。滴一滴泪吧,融化我荒芜的思念。
回家的路上有个洞,有双眼睛在等我。匆匆走过他的凝视,像走过红玫瑰的暮秋。鼓足勇气和他对视,丢进一块石子,残像碎了一地。跑到树下,远远回望。还是回去找他,捡了满满两口袋忧伤。
红
那些信都长满了苔藓,常常用黑夜把它们照亮。越读越疯长。明天就停止,今天就动手收割。总在十字路口加速回忆的转盘,永远无法把幸福停留在指针上。笔尖上的流浪,只会越走越伤。
雨好久没下了,挂在门廊的伞总是湿的。等雨一落,就干了。我不戴表,也不戴指环,只带影子。血液里,腥藻味的历史从不停止流淌。那些干枯的散文,再也无法在我舌尖生长。我决定看不到大海的时候去看草原。
常春藤衣店的帐本上找不到思想。看它第一眼,就想收拾足迹,带着自己的快乐和忧伤搬家。千百次路过,不敢回头一望,像藏了一封老出皱纹的情书。那些热辣辣的文字,像秋日午后林间的阳光,被时间熏得焦黄。我有两口袋忧伤,没有钱买那件美丽的衣裳。
村头的柿子树,其实是一个哲学家。叶子一落,就藏不住著作。曾经在树下挖了一个洞,土壤能解读。
蓝
你该告诉我,路是一把刀。该在对你的爱上,装上刹车。换件白衬衣,一杯绿茶。满路的灰尘,终会把它漂洗成灰色。可以走得清淡。
音乐常在路上飘荡,丝丝旋律,像想你的忧伤。爱的伤口一长出欲望,就用蓝色目光,涂抹掉所有色彩。多想停下来,找块舒服点的石头,结跏而坐。风从灵魂穿过的时候,感受生的坚硬和血液的弥漫。
挤过墙的夹缝,尽头会出现希望。这条路没有方向,很长。跋涉的路上,睁不开眼睛,把目光永远盯在生死轮回的答案上。找一支笔吧,吸一滴陈旧的眼泪。把你的名字刻在墙上,让它和岁月一起长。
准备好镰刀,明天就去爬山。到山顶割一束纯净的阳光,收藏。也许有一天,会把它送给你,用它扎起头发,一定很漂亮。
我有二十六亩田,一个稻草人,和一只布谷鸟。种满了相思。只长出一株快乐,秋天就到了。
绿
故乡的山谷长满了石头,那里的歌成天飞翔。溪流从来不用担心前方,大海其实是个遥远的梦想。它们的表,都慢了一个世纪。
好久没有回家了,有童年那么远。山泉跨越了遥望,早已流入被炊烟熏黄的血管。还会去爬树。把心情挂到树枝上,让风和太阳去摇荡。月亮和星星,则商量。
那些硕大的苹果,像发酵的思想,还带着和心上人擦肩而过的少女的微红。我没有偷苹果的恶习,虽然我咀嚼苹果的时候,像咀嚼天生的忧伤。家里的那头老黄牛,的确是埋在某棵苹果树下了。
冬天的池塘关起了家门,用土块去敲,它就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对恐怖最初的印象,就冻在了凄寒的冰上。躲在玻璃窗后面,常常想,那只手想抓住谁。
那天的雨,惹散了一场婚礼。在破败的土屋里,我找到了美丽的新娘。她的大眼睛对我笑了笑,就跑进了泥泞。我那么早就放走了二叔的幸福。
故乡寄来了一封信,被邮递员弄丢了。
黄
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摸一摸钥匙带了没。否则就打不开历史。历史就是现在。门前的凤尾竹,永远不会提醒你给流浪留个门缝。
黑夜在明亮的房间里会黑得更浓。孤独也是。天天打理植物,喷水,施肥,天天开不出一朵希望。天天施肥,天天喷水。连白发老头的念叨,都烦了。让老头离开门前的好办法,就是把音乐开到最大。
夕阳其实是心情,烧得满世界都是。那些破碎的忧郁,落一片在身上,灵魂就被灼伤。温暖深了一层。从来不敢看夕阳太久,否则就无法适应朝阳。
找个有雨的日子去看向日葵。不要带相机,带上一寸舌尖。品尝蘸了阳光的眼泪的味道。
八月
把这支歌听完就睡觉。明天早上落叶就铺满了床。把所有的爱和恨装进相框,打扫一个空房间,挂在墙上。交给灰尘去记忆。
十月
总有一天会停止幻想。你和我之间有条大河,它的名字叫忧伤。
2006-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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